第1章 第1章

今天是青阳四中开学的第一天，从早上七点开始顾喻的手机就不停地响，烦得他睡意全无。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后，余凯泽三个大字伴随音乐欢快的跳跃。

        他心情不好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余凯泽杀猪般的嚎叫：“喻哥，你兄弟我被人堵了，快来救我。”

        “怎么回事？”顾喻皱眉，瞄了眼时间，“这大清早的被谁堵了？”

        余凯泽说：“还能有谁，我妈大早上的喊我出去给她买菜，结果点就这么背。快来喻哥，我在东口菜市场这边胡同口。”

        他也是倒霉，大早上被喊去买菜，又在胡同里撞见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路明。

        路明比他们大一岁，长得尖嘴猴腮。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个好人，还染着一头黄毛。他今年升高三，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总是爱惹事，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学校多次通知过家长，委婉的表示这学生教不了，赶紧转学吧。

        路明的家长都很客气，说话也有礼貌。他们知道自家孩子的德行，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就是管不了。路明的臭名声在外，附近几所学校都不愿意收他，这边要是再退学了那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最后路明妈妈耸拉下脸来一直央求校长，让他在这里上完高中，好歹混个毕业证书，出去找工作也容易点。

        校长看着路明妈妈也可怜，最后同意下来，不过跟她提前说明，这孩子不服管教，到时候学出来什么样可别赖学校对他不闻不问。

        他妈妈当场开心地直点头，一边道谢一边说：“好好好，我知道，让这孩子混个毕业证书就成，感谢校长，实在是太麻烦您了。路明这孩子要是在学校里犯了错事，您只管打和骂，不用顾虑我们这边。”

        “这不行，学校提倡以德服人，减少体罚学生。其实啊，路明脑子不笨，看他平时也挺聪明的，要是把这股聪明劲放在学习上，肯定有所成就。”校长说着例行的安慰话。

        路明妈妈听到这话表情一变，自责地叹口气：“也都怪我们夫妻俩，在他小时候需要陪伴时一心忙于工作，就没怎么管过他，后面走上歪路，就知道打架斗殴。他爸也自责，成天后悔，现在呀，只希望这孩子高中平安毕业，想让他晚些步入社会，我们再多照顾他几年。”

        父母的心校长能体会，但这事已经发生，再想挽回也是无用功，他们就能做多少做多少：“路明家长您别自责了，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过得更好。我们学校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教育改正他，您也甭担心了，啊。”

        “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校长。”路明妈妈感激地说道。

        等送走她后校长也开始后悔，路明实在是太难管教了。

        顾喻在15分钟里赶到东口菜市场的胡同口，一过去就见到路明嘴里叼着香烟，一手插兜靠在墙壁上，他带来了三个平常玩得好的，这会儿都在围殴余凯泽。

        听见胡同口外面发出动静，路明扭头看到顾喻只身一人站在那里，立刻熟稔地招呼：“呦，我当是谁呢。”

        其他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纷纷朝顾喻看去。

        路明往顾喻身后多张望了两眼，确定只有他一个人，痞笑道：“怎么的？就你一个？”

        顾喻：“我一个人就够了。”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朝路明走去。

        “喻哥！”余凯泽被打得头发懵，脸上挂了不少的伤，特别是嘴角和脸颊，青一块紫一块。本来只有路明一个人找他麻烦的话，他还能应付，但那个孙子一下子叫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轮着上，故意拖着他打，到了最后被拖得没了力气，只有挨打的份了。

        路明的手下看余凯泽还有力气说话，去了两个人又招呼着扑上去，还有一个打算帮路明，结果路明抬手阻止了他，示意继续对付余凯泽就行，顾喻留给自己。

        那人也不强求，加入围殴余凯泽的队伍里。

        挨打的余凯泽朝天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怎么这样啊！喻哥战斗力很强的好吗？麻烦多重视他。”

        “等我几分钟。”顾喻勾唇笑了起来，路明就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被自己打倒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结果每次撞见还要单挑。

        路明把烟头摁灭在墙上，挺直弯曲的腰，双眼危险的盯着越靠越近的顾喻，准备随时攻击。

        顾喻停在路明两步之遥，嗤笑他：“路明，你还跟以前一样，爱玩阴的。”

        “玩什么不重要，玩死你就行。”话音刚落，路明迅速地抽出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照着顾喻的脸挥去。

        好在顾喻有所提防，在他掏出军用折叠刀的瞬间就躲开了。银色的刀刃在逼仄狭小的胡同里闪烁着寒光，余凯泽看到大呼一声：“卧槽！路明你他、妈带刀！”

        一击没中，路明握着折叠刀继续朝顾喻逼去，每一下都精准对着要害，大有不弄死顾喻不罢休的架势。

        对方拿着刀就不好对付了，顾喻躲闪中被划破了脸颊，一条血丝顺流直下。他抬手抹去，眼神里划过微光。

        一时间局势有所突破，路明目露得意，加大了挥刀的幅度。

        他自信能伤到顾喻，也就忽略掉很多细节。当折叠刀再次挥空后他的侧面留给了顾喻，顾喻抓住这个破绽，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手里的折叠刀随即飞了出去。

        路明没了折叠刀就像老鹰没了翅膀，霎时从万丈高空直坠下来。顾喻近战能力强，把折叠刀甩飞后趁机举起左手禁锢住路明，紧接着右手攥拳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把路明砸得眼冒金星，脸颊高高肿起，一时间嘴角的鲜血直往外冒。

        路明带来的混混中有个人眼尖，看到了落在远处的折叠刀，慌忙捡起来就朝顾喻冲去，顾喻好似意有所感，头也没回将对方持刀的手截在空中，接着手指发力。

        那人耐不住痛松掉了折叠刀，顾喻推开他眼疾手快地去接刀子。

        他将刀子翻折进鞘放入口袋，然后把路明带来的几个小弟三下五除二快速地解决掉。

        余凯泽捂着脸上的伤踩在那群人身上，笑声猖狂：“怎么了？起来啊！刚刚不是揍老子揍得很爽吗？”

        顾喻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折叠刀，用刀刃在路明脸上利落地划出两道口子，疼得路明嗷嗷直叫。

        顾喻冷声道：“我打人有个讲究，那就是双倍奉还。”

        说完，顾喻对余凯泽一扬下巴：“菜呢？”

        “放边上了。”余凯泽伸手指了指一处墙角，一袋子菜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顾喻略一点头，说，“走吧。”

        两人走到菜场对面的交叉口准备就地分开，顾喻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时间停留在八点二十。一旁的余凯泽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对视一眼，还是余凯泽先反应过来大叫道：“完了！今天开学，变色龙肯定又在校门口抓迟到的人了！”

        变色龙是青阳四中教导主任的外号，因为面对好学生和差生有两副面孔，学生私底下都叫他变色龙。他原名是叫高朋望，今年47岁，个头算中等不过很胖，平时有个嗜好，那就是早上端着他宝贝瓷杯在校门口抓迟到的学生。

        果不其然，还没到学校，远远就看见高朋望肥胖的身形，端着陶瓷茶杯对面前几个站姿各异，低着头的学生训话。

        顾喻当即决定翻墙进校，他和余凯泽来到校门口侧面隐蔽的位置，两个人手脚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翻了进去。结果还没站稳身后就响起教导主任高朋望森冷地声音：“顾喻、余凯泽，又是你们两个。”

        顾喻僵硬地转身：“变……教导主任早上好。”

        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高朋望狐疑地拧起眉毛，看到顾喻脸上的伤后拧着的眉毛又加深几分，责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让猫抓的。”顾喻眼也不眨地说谎。

        “你当我是傻子吗？猫抓的和拳头打的分不清？”高朋望说，余光注意到一直没说话也没转过身的余凯泽，“余凯泽，干嘛呢一直背着身，转过来。”

        余凯泽扭着身子瓮声瓮气道：“教导主任，您还是别看了……我家猫更厉害。”

        “你们俩！”高朋望被他俩堵得心口疼，伸手指向校门口的队伍，“都去那里站好，我没发话谁也不准走。”

        他俩乖乖走了过去，一排三个人都转头来看，顾喻只扫了一眼，心说：呵挺好，全是熟人。

        那排人看着他俩的脸倒抽一口凉气，其实顾喻脸上还好，余凯泽是看都不能看，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高朋望等他们入队，摩挲着茶杯喝了一口，开始训话：“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高中生，在这个年纪也该学会懂事了，不能让家里人操心。喏，这才开学第一天你们就迟到，那以后呢？多大的人了，次次都站在这里，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还有你们两个，学什么不好，学跟人打架，”高朋望特地点出顾喻和余凯泽，“今年你俩升高二了吧？高一让我抓了两个学期，高二呢？你们也到了好好学习的年纪，明年就都是高三的学生了，难道还打算继续混下去？”

        这句话高朋望没想让他们回答，但是顾喻非常顺嘴地接了句：“没想那么远，今年先混完。”

        高朋望被他一噎，胸口里的气一时没上来，气得手直打颤：“你……顾喻，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父母辛辛苦苦送你来上学，就是让你来混日子的？我说你……”

        耳边是高朋望喋喋不休的大道理，顾喻听得都会背了，上年的篇幅今年是一点没改。

        他翻了个大白眼，偏开头打算眼不见为净，谁知一转眼发现旁边那堆人都幽怨的看着自己，用眼神控诉着他。

        高朋望说得口渴了，一口气把瓷杯里剩的茶都喝完了，他摆摆手，让他们几个继续站着，自己回去再续一杯。

        操，今年还带续杯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等高朋望一离开，这群人立马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其中一个穿着带帽杉的男生哀嚎道：“一个新年不见，变色龙怎么越来越能说了？”

        嚎完了他话锋一转，向顾喻和余凯泽看去，纳闷道：“喻哥，你俩这怎么回事啊，打架也不叫我？”

        “别提了，今早倒霉，卖菜碰见路明了，”余凯泽摸着隐隐发痛的嘴角，代替顾喻回话，“来不及叫你们了。”

        男生大惊，又问道：“怪不得呢，不过也不能啊，怎么喻哥还挂了彩？”

        提到这个余凯泽就火大，从地上跳起来：“那孙子玩阴的，居然敢带刀，喻哥没注意让他给划了下。”

        “操！”男生也跟着他跳起来，“路明那孙子这么玩不起？凯哥，要不要找个时间，咱几个把他堵了？”

        “堵什么堵？”高朋望不知道什么回来的，瞪着他们几个，“都站起来！邵杰，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堵什么？”

        被叫做邵杰的人挠着后脑勺，低头说：“主任，我和余凯泽刚刚在说学习的事。”

        高朋望有点意外，挑眉问：“学习？你们能聊什么学习的事？”

        邵杰：“余凯泽说他今年期中考试能及格，我就说要和他打赌。”

        话音未落余凯泽低声对他骂了句：“曹贼”

        这话让高朋望听见了，拧眉转向余凯泽：“你说邵杰干什么？这不是好事吗？期中考试的时候记得把成绩单给我看看。”

        余凯泽不情不愿地点头，偷空剜了邵杰一眼。

        后面高朋望又留了他们半小时，眼看着早读要结束了，这罚也罚够了，就挥手让他们回去。

        一解散邵杰像不要命似的拔腿就跑，余凯泽在身后奋起直追，嘴里还大喊着“曹贼，哪里跑！”

        高朋望在他俩背后气愤地喊着慢点。

        高二的班级还是原来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不过开学后四班解散了，把里面的学生陆续塞进其他几个班里。

        顾喻是在二班，他踏进教室时看到不少陌生面孔，差点以为自己进错班级了，退回门口又确定了一遍，这才走进去。

        早读时间，班主任梁娟没在教室，顾喻乐得自在，他径直走到教室最后排。班级的同学都很自觉，把后面空了两个位置出来。在其他同学眼里，顾喻和余凯泽就是瘟神，名副其实的小混混。

        特别是今早顾喻和余凯泽都迟到，顾喻脸上还带着伤进教室，这更加深了同学的心中的印象。

        不过顾喻可没这么认为，他真心实意的认为自己是好学生那一挂的，不过就是会打架而已。

        坐到位子上后他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戴上，接着把包往桌肚里随便一塞，又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但他动作太大，又忘了口袋里还有折叠刀的事，结果折叠刀顺着手机一起被带出，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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