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天神大殿中，那灯火还依旧亮如白昼，颜色绚烂多彩。

司妄尘朱唇发白，有些病态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与这个寒凉的夜一般的笑，极为渗人。

姬云天看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笑意，此时此刻他自然已经想起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以及他那美丽动人，却一身傲骨的母亲。

他转眸，看了一眼大殿中摇曳了多年依旧未灭，依旧是那么好看的灯火，笑意更甚。

“阿尘啊，吾儿，爹爹找了你好久啊，我一直想着，若是到死那一天，都未曾寻到你，哪日到了底下，恐难向你的母亲交代啊！”

“闭嘴！你还有脸提本皇的母亲，你没有资格！”司妄尘有一瞬的失控，但慕九浔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无言却最温暖的支撑。

旋即，他笑道：“本皇的好父帝，如今本皇已经是鲛人族的海皇，亦是月神，你应该高兴的。但是你不知道吧？本皇的母亲拼死将本皇的血脉全部换为鲛人血，将我体内那属于你最肮脏的血脉清除干净！而今就由本皇亲自送你下地狱，断了你左右的唯一血脉！”

姬九龙满目猩红，怒道：“姬妄尘，你忘了吗？父帝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义吗？哈哈哈，就是永远得不到，你所想的皆是妄想。

而你这个孽种永远都是如尘埃一般卑微低下，你才是最肮脏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嫌弃父帝最尊贵的神族血脉？！！！”

司妄尘听到此，有一瞬的恍惚。

儿时的他不懂世事，在那处圈养母亲的宅子里，渴望着父亲的到来，渴望自己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又父亲母亲常伴身边，渴望着那份最为普通不过的父爱。

可是那时候，最普通不过的父爱于他而言却只是最奢望，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还是小孩子的姬九龙和姬凤翾，又一次偷偷混进来，对他百般侮辱，他才知道，知道自己名字所属的含义。

他失望极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晚上父亲来找他的两个孩子，他抚摸着他的头，给他道歉，说他们两个的话都是气话，让自己好好和他的姐姐弟弟相处，还让他去他的房间等他，给他一件礼物。

这些话无疑是给了他莫大的希望，他便满心欢喜地去父亲的卧室等待，因为父亲的卧室向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可等来的是他那肮脏的双手和淫荡不堪，不忍回首的回忆，母亲在最关键的时刻，带伤将他救出，用浑身鲜血换掉他体内肮脏不堪的那半身人族血脉。

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抱着失神的他，依旧满脸笑意，那最慈爱最温柔的声音，安抚他。

“阿尘，娘亲的好阿尘，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干净的孩子，至此后，你不再姓姬，你只是娘亲一人的孩子，没有父亲。可惜娘亲不能陪你了，你赶紧跑，答应娘亲，你要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

语毕，她就用尽一身灵力，将他送走。

最后一眼，他记得，她满脸赴死，满眼爱意看了一眼他，便决然地回头，朝着追来的人群里而去。

司妄尘眼尾泛红，他闭上眼掩去眸中的泪，再睁开眼，眼底皆是滔天的杀意。

慕九浔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极为笃定。

“不是！”

“什么？”司妄尘微微低头，看向身旁的少女，他一直尊为小祖宗，却当做妹妹对待的少女。

慕九浔转过身，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是。你不是卑微如尘。而是

与光同尘。

你本就是光，不需要去仰望其他人。

你是人间妄想，你是别人永远触之不及，只能仰望的月神。最干净清澈的月神！”

“还有”慕九浔看向姬云天等人，眼中皆是笃定，“你是我的阿尘，是司妄尘，不是姬妄尘，是他们不配才对！”

字字句句皆若敲击在司妄尘的心头，让他为之一震，一瞬湿了眼眶。

她说我是与光同尘，是别人触之不及，是最干净清澈的。

可明明他的灵魂是肮脏腐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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