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把子
"有一天你觉得活着很痛苦，那不如死去。"池飞羽在心里喃喃自语。
他小时候的身量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都要小很多，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好像马上就会晕过去一样。
在夏天的时候，他也总是穿着一件长衫。他的衣服并不多，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每件衣服上都打了补丁，与打扮的漂漂亮亮，又矮攀比的同学们显得格格不入。
池飞羽的座位是靠窗的，他话很少，也没有很别人的小朋友去主动玩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写题。
太阳初生的时候，漫过天边的云，余光透过玻璃窗刚好洒在池飞羽的半个脸颊，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从小就被说奇怪，大夏天被热的浑身冒汗，但依旧穿着他那破旧的长衫，怎么说也不肯脱。
"我就说这小子很奇怪吧，生来就是一个怪胎。"班里平时为虎作伥的小霸王不屑地说。
"我听说他出生的那天，狂风暴雨，他妈差点没死。"小霸王身后的跟屁精应和道。
"他妈？就是那个背着丈夫偷情的女人？"小霸王冷哼一声，"我听说她的第一任丈夫吸毒，吸死了，这玩意身上是那个瘾君子的血脉，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也成为一个瘾君子呢。"
池飞羽的拳头在桌子下攥紧了，长衫里面被殴打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在夏日中热得浑身是汗，身上的伤越来越痒，但池飞羽不敢去抓。
破了没人会给我买药。
"小羽啊，妈妈有新的小孩子了。等她出生后，继父就不打你，我不打妈妈了。"
"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在黑夜里叫的歇斯底里，"池海卫，你为什么要出轨！"
男人刚喝了几瓶酒，整个人都是醉醺醺的，他毫不犹豫地往女人头上踢了一脚。
"你个娼妇，有什么资格说我。"
女人没有力气嚎叫了，她像池飞羽看去。
那个眼神，池飞羽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眸中黑漆漆一片，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悲愤，苍凉。
外面乌云密布，本应繁星点点的天空此刻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光亮。
也没有月亮了。
"你身上流着和你爸爸一样的血，特别讨厌。"昔日温柔的女人却像变了一副面孔一样，昔日的她已经被她自己杀死了。
她觉得活着很痛苦，那不如死去，让另一个她接续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池飞羽有些发呆，魂魄仿佛被抽离了一样。
"你在想什么？"
池飞羽缓过神来，看见苏梓凉拿了一颗蓝色的小月亮，递到他的面前。
"给你的那盒月亮里面本来应该有239个的，我好像少装进去一个。"苏梓凉有些懊恼，"我有点粗心了。"
池飞羽有些愣住了。
他平时比较懒，平时姚如雪让他办个什么事都不许用真名，他就干脆用了九键输入法打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
结果就是，粉丝看见239这个数字，比池飞羽这三个字还要敏感。
苏梓凉来之前，查了不少自己的资料吧。池飞羽胡思乱想着。
话说演员之前录节目相互查一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池飞羽不喜欢这样，这……很越界。
而且网上骂自己的评论那么多，随便一翻就全都是，苏梓凉肯定看见了，这让池飞羽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也挺好。
池飞羽接过那个小月亮，点了点头:"谢谢。"
"这个水仙花仙子代表花雪，月季花仙子代表我，木槿花仙子代表徐沂南，牵牛花仙子代表张炜凯。"司若涵轻笑了一下，"张炜凯先生，我觉得您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故事。"
众所周知，司若涵是娱乐圈出了名的为所欲为，直来直去。这下连‘您’和‘先生’这样的敬语都用上了，可见真的是认真了。
张炜凯的气势也是丝毫没有减少:"你解开我手机了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司若涵:"……"
"谁说没解开？"池飞羽幽幽的声音传来，然后举起了张炜凯的手机。
解出来了！？
池飞羽看着司若涵惊呆了的表情，心里有点烦躁，但还是耐心解释:"水仙花数，你不知道？"
这触碰到了在场所以人的知识盲区。
池飞羽真的是懒得跟他们讲了，但顾及这还是在录节目，无意识地捏了捏刚才苏梓凉给他的小月亮。
然后苏梓凉就光明正大地拿出了一个卡片，大声地朗读:"水仙花数是指一个n位数(n≥3)，它的每个位上的数字的n次幂之和等于它本身。"
池飞羽:"……"
你tm这是故意的吧。
池飞羽一个没注意，差点没把那颗小月亮捏烂。
苏梓凉本人还感觉十分良好，笑呵呵地说:"我开个玩笑。"
"所以呢，怎么算出来的？"唐萨然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池飞羽闻言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算？"
"153，370，371，407。一共就这四个数，我随便组合碰了碰。"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徐沂南问。
提到这个，池飞羽的脸黑了几分，手指不自然地曲缩，指尖都红了几分。
"表演，不然还能是什么？"
徐沂南:"……"
这怎么看着是想打架的气势。
苏梓凉昨天查了一些关于池飞羽的资料，也看了看他的采访。但好像大学专业这个词就是他的逆鳞，被问及了甩手就走，丝毫不在意是多大的采访，后果是什么。
所以说，池飞羽这脾气能混到这种地步，真的挺不容易的。
黑粉绝对比娱乐圈其他人加起来的都要多。
苏梓凉想到这，不得不想到那些池飞羽被包养的传闻。
要不是《霜华》，池飞羽必封杀无疑，而且他以后的路都很顺利，无论是剧本还是公关，都比以前好了太多。
苏梓凉有点堵，他不禁往池飞羽那看了看。
他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的瞳孔和他眼型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苏梓凉作为了一个十级颜控，平日里最迷恋的就是自己这幅皮囊，每次照镜子都得感叹半天。
别人兴许看不出来，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种莫名地包容，不过奈何他自身条件太好，能看的上的人也寥寥无几。
苏梓凉承认池飞羽和凌忱长得有些撞型，可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凌忱属于那种一看就妖艳至极，而且永远看不厌的那种。
池飞羽属于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被美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气质又和长相严重不符，反而更加让人沉迷。
每日一问:今天小凉感叹池飞羽长得太好看了吗？
徐沂南得了个没趣，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反而继续问:"那你学的什么？"
一边的凌忱看池飞羽颇有要爆发的样子，连忙拉住徐沂南:"你话好多啊，还破不破案啦，我不能熬太久，妆容易花，我还靠脸吃饭呢。"
说完，他还对着摄像头撒娇似地说:"我说的对不对。"
徐沂南听了果真立刻就想怼他:"就你那脸，花了一层，还有107层呢，别太担心。"
"他是不是在说我脸皮厚？"凌忱黑了脸，气势汹汹地问旁边的唐萨然。
唐萨然非常正气地点了点头，还没等凌忱反驳徐沂南，便紧跟着说:"不过，我也这么觉得。"
凌忱:"……"
这个世界没有心！
闹也闹过了，张炜凯又把节奏带了回来。
"里面是张炜凯和花雪父亲的聊天记录。"池飞羽说。
——当年的火是不是就是你放的？是你杀死了我的妻子，还差点害了我的女儿。
——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人。
——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被我女儿和其他人知道的话，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别做任何反抗。
还没等其他人开始问，张炜凯就说:"是，没错。当年那场火是我不小心点燃的，我当时挺小的，也就十来岁。我就是……有一种愧疚心理，想也没想地冲进了大火，救出了花雪。但我后来后悔了，我不应该救花雪的，这无疑是给自己埋了一颗炸弹，但我没有毅力去杀她。"
"只能给她灌输我就是拯救她的神，这样的思想。但我还是有点心虚，就变了法地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真相，发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崇拜的对象竟然是放火的凶手，肯定会是崩溃……"
"然后自己了解自己的生命。"池飞羽在一旁冷冷地说，他的语气简直要把气氛降到最低点。
张炜凯揉了揉眉心:"是，我相信你们也找到了我的欠账单吧。"
奇司若涵点了点头，拿出了照片。
"当时我妈妈生病了，我就不得不拼命挣钱，一边上学一边上班，刚好所在的公司就是花雪父亲的公司，有次醉酒我不小心说出了真相，他就一直威胁我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张炜凯说的十分坦荡，"没错，我这次来就是想杀了花雪，谁知道那老不死的会不会在进监狱前犯病地告诉花雪事情的真相。"
张炜凯把老不死的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和平时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在是毫无干系。
"哇，你还会说脏话。"苏梓凉感叹道。
张炜凯笑了笑:"我为什么不会呢？"
"因为这和你的气质很不符啊。"苏梓凉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想和你结拜成兄弟了，有个这么温柔的哥哥多好啊。"
"行啊，录完就拜。"
"我也要我也要！"凌忱第一个举起了手，"求哥哥。"
"你看我行吗？"唐萨然在一旁眨眨眼。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现在我是你哥。"凌忱瞥了一眼唐萨然。
唐萨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冷不丁地对上了池飞羽的眼神。
池飞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唐萨然却感觉此刻自己身上刻满了冰刀。
其实……凌忱这个哥哥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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