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马革裹尸

“你还好吧？”
  “我还活着。”龙戬这句话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他人呢？”
  “都死了，整座城市应该只有我一个幸存者。”
  一阵沉默。
  “我很遗憾，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带着他们去找找其他人的遗体。”
  “不用那么麻烦，我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冷库了，跟我来。”
  影灵走后没多久，军团长桑德带着血雷几乎全部人马赶来了这里。这里的通讯被断绝，而前线战火也还没有停息，谁都抽不开身。一直等到这里变成了一座死城这个国家的政府才知道了这一切，并通知了血雷总部。
  看着眼前不人不鬼的龙戬，桑德叹了口气，老虎小队出发前他就做过噩梦，没想到应验了。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空气中的恶臭让一大半的人直接吐了出来。龙戬并没有理会队友们狼狈的样子，头也不回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仿佛冥界的接引使者。
  这个冷库在地下，隔热效果相当好，类似于古代的冰窖。在大量冰块的作用下这个冷库即使没有能源供应装置也还能维持很久的低温，只不过龙戬找到他们也花了不少时间，仅有一两具遗体还勉强维持着最初的模样。
  只是，最初的模样，也并不体面。
  所有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或者钢盔，没有人说话，但表情各异。有的人面无表情，眼神黯淡；有的人身体止不住颤抖，眼眶已经湿润；还有的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11具遗体，只有灵猫是完整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缺一部分，有的甚至已经是碎块了，龙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给他们把断肢拼好。除了龙戬，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而龙戬此时平静的表情也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带兄弟们回家！”桑德用颤抖的声音下了命令。其他人默默的俯身给战友的遗体盖上白布，抬着他们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
  中南战争中最惨烈的一战终于正式画上了句号，后世的史书是这么记载的:敌军意图摧毁整座克里城，杀光城里的所有人，可最终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城市中有一人幸存，而邪教军全军覆没。克里城之战，以防守方惨胜告终，邪教军在克里城投入大量兵力和装备，极大的减轻了前线其他战场的压力，在整个中南战争中有重要意义。
  战争数据:攻方死亡约15万，守方死亡超过25万，无伤者。攻方全军覆没，守方只剩一人，阵地仍在。
  血雷佣兵团暂停了接任务，给老虎小队举行葬礼，可龙戬却没有出席，而是一个人找了一家餐馆，要了一个火锅，这是他最爱吃的东西。十多天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龙戬一口气吃下三斤羊肉后长舒了一口气。桌上并没有别人，但算上他自己总共12副碗筷，龙戬给每一个杯子斟满酒，举杯，朝空气中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队长，我活下来了，答应你的事情我想我做到一半了。接下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结束战争的！”龙戬举杯朝正前方示意，再次一饮而尽。
  “犀牛兄弟，你现在见到以前的战友了吧，别再絮叨了，我建议你多看看我们国家的古书，陶冶陶冶情操，说点有营养的话。希望有一天我见到你时，你能稳重一些。”龙戬举杯朝左边示意，再次喝光杯中的酒。
  “灵猫兄弟，你平时话不多，可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犀牛那些废话的漏洞。我来之前你俩都是怎么相处的啊，之前你不是说要金盆洗手吗？为什么要续约啊？是放心不下我们还是自己无家可归？当初夜莺用一记达斯绞降服了你，你还挺不服气，到了那边你俩再来一次呗。”龙戬举杯朝右边示意，又喝了一杯。
  “副队长，你说你平时怎么就那么无趣呢？难道你除了打仗就不会做别的了吗？得，这下无仗可打了，你培养培养别的爱好吧，要不然在那边你拿什么打发时间？”龙戬举杯朝左前方示意，又饮一杯。
  “强尼，我以为夜莺已经够闷的了，怎么你比他还闷？你说你俩以前不认识我咋那么不信呢？你呀，别嫌我话说的难听，你得跟人交往，你的实力不足以当一匹独狼，平时不交流怎么培养默契啊？”龙戬举杯朝右前方示意，又一次喝光杯中的酒。
  “……”
  敬完所有人，龙戬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酒量本来就很差，平时几乎从来不喝酒。在门口听了许久的巴克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醉倒的龙戬，叹了口气把他背了出去慢慢放到车上。
  “呼——”巴克抹了一把汗，龙戬太重了，背他着实是个力气活。回去的路上，巴克一边开车一边对着睡着的龙戬说道:“我以前跟你说，我们无法抗拒死亡，只能慢慢淡化它。可哪有那么容易淡化啊，威廉阵亡以后我也难过了很久。我们跟那帮畜生的区别就是我们还有作为人的情感，今后我们当中也许还有人会死，没准哪天就轮到我了。所以你要振作啊，不止老虎，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可以结束战争。”

  “他怎么样，没事吧？”桑德问巴克。
  “没事，喝多了。”巴克给龙戬盖上被子。
  “虽然我知道这是句废话，可有时候还是会想，明明我当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把他们派出去，这算不算不负责任？”桑德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缓缓的说道。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再优秀的指挥官也无法保证能完全预测战争的走向。我们既然选择了蹚这趟浑水，就得做好牺牲的准备。”巴克回答道。
  “是啊，本来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哪能不死人呢？可明知如此，当死亡真正降临时，我们却还是会难过，是不是活该啊？”
  “有点，不过军团长，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调查畸变人基地那次任务明明你已经挣够了钱，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我那时以为你会解散军团呢。”巴克话锋一转，问了个这么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外人看来我是很贪婪的吧，多少钱都不够。不过也难怪，在正常人眼里雇佣兵不就是这么一群唯利是图的人么？说实话我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退休了，可不知为何，看到这帮畜生的暴行时我就是狠不下心来退休，所以还是把他们全干掉再退吧。”桑德吐了个烟圈，幽幽的说道。
  “军团长是想说我们现在是为了正义而战？”巴克笑了笑。
  “谈不上，毕竟我们也是收钱的。雇佣兵为正义而战，这简直是国际笑话。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安心的退出战争。现在这里打的这么激烈，而那些大国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八成他们内部也出问题了，而且极有可能也是这帮邪教搞的鬼。我们洗手不干就能安生了？龙戬说的对，这是一场大风暴，我们躲不开的，与其最后死的莫名其妙，倒不如主动出击，我们都是正规军人出身，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桑德掐灭了烟。
  “你说得对。”巴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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