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御经
转过头来,瞥了寒子一眼,秦竹味笑道:“看寒子小友春风满面,阴阳调和,眉目润饰,估计是不会为情事所困吧。”
霍发德看到寒子的目光向他瞟了过来,不禁笑道:“你别瞅我老头子,你的那些事儿我老头子可是从来没有跟老秦提过。”见寒子颇有不信之意,便又笑道:“老秦这老小子是学什么的?中医一门博大精深,渊远流长,别说你这一点点儿小变化,便是近日你有没有行过闺房乐事他都看得出,不信你问问他看。”
寒子晕菜,想不到这霍老头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有一句话说什么来着,为老不尊,对,此时用在这老头身上似乎甚是合适。
秦竹味却帮他说出了心中之想:“我说老霍呀,你这叫为老不尊了,年轻人的事情,你提他做甚,你还以为是你我那年代,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的,对了,听说以前老嫂子还是经人介绍的吧?”
霍发德无端的脸一红,嘿嘿笑道:“不提也罢。不过这小朋友的感情事儿听说复杂得紧,你小心看好你那宝贝思苓,别让她也卷进这小子的桃色漩涡之中,免得让你也操心咧。”
寒子狂汗,“喂,我说两位,无端的咋就扯到我头上来了?”
秦竹味哈哈笑道:“不怪老头我,是老霍先提起的。”不过他突然仔细看了寒子一会儿,叹道:“奇怪,奇怪!怪哉怪哉!”
寒子和霍发德见他神色古怪,均自不解,霍发德道:“何怪之有?”
秦竹味没有立即回答,叫寒子伸出手来给他把脉。寒子也想知道他为何说出这般话来,便依言递过手去。
“秦老你这是……”寒子看到秦竹味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搭在他的脉门上,不禁甚是奇怪,心想:难道这秦老头竟然只用一根食指号脉?而且,此时他也才注意到,这秦竹味的食指竟然又细又长,上面的皮肌细腻,甚是洁白,完全不象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的手指,最奇之处便是他的其他手指却是明显的老人之指。
一时之间寒子有点呆愕。
秦竹味也不答他,微微的闭起眼来,搭在他脉门上的那根若葱一般的手指不时的点动,竟似是被寒子的脉搏弹起一般,甚是神奇。
寒子见他果真是在用一根食指为自己把脉,便也不再问,静候他的把号结果。
过得半晌,秦竹味这才缓缓的收起手指,睁开眼来,又是一声长叹,竟然又是不语。
寒子见他两番叹气,兀自不说所怪为何,突然笑道:“秦老,该不会是我也患上了不治之症了吧,为何两番长叹,却不说出结果来。你放心,我受得了的。”
秦竹味脸色古怪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方道:“若是你也患上不治之症,只怕这世上已然尽是死人。”他这话就跟当初寒子对霍发德所讲的一样。
霍发德笑道:“老秦呀,你不要吱吱唔唔的,象个娘们似的,这几十年的习惯了怎的还是改不掉。”
寒子心道:“正是因为是几十年的老习惯才改不掉,霍老头这话说得最没有建树了。”
秦竹味又深深的看了寒子一眼,方道:“寒子小友,你是不是有很多跟你有着特殊关系的女友,我指的是那种与你很亲密的那种关系。”
寒子见他开始进入话题了,也不瞒他,点了点头。秦竹味道:“怪就怪在这里。在古医学里,有一种说法,叫做阳关阴锁,阴阳调和。说的是行事,若阳门紧闭,则阴关不放,便达不到阴阳调和的目的。因此,行事,求的是发之于情,不止于欲而收于欲;求心之所交,调阴阳之大和,从而收到健益身心、延年益寿之效。”
寒子听他说了这几句古医学原理,只觉得无比的熟悉,那一句句、一字字象是小蝌蚪跳舞一样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突然问道:“《黄帝御女经》?”
这回轮到秦竹味吃惊了,奇道:“原来小友知道此书。我老头子是从一本残本古籍中看到的这些关于行事,那本残本古籍的确便是真传的《黄帝御女经》,在世人的眼中,这是一本淫邪之书,但在我们中医资深学者的眼中,却是一本旷世奇书。
“中医极究阴阳之道,天地阴阳,万物同功,阴阳不调则混乱纷至沓来,不论是物,亦或是事,亦或是人及动物,都离不开这阴阳之理。而这本《黄帝御女经》正是调人体阴阳的不世奇书,对我们研究祖先五千来博大精深的医学有着深远而重大的意义。因此我们学医的,对于行事从未羞于启齿。
“可惜的是,我几番周折才弄到的那本残本只有上篇和中篇的大部分,此等旷古奇书只怕早已失传了。”秦竹味说罢,不禁甚是嘘唏。
不过,下一刻,秦竹味眼睛突然以尽可能大的幅度睁开,眼珠子差点儿都要跳了出来。双手有些颤抖的从寒子的手上拿过了一本虽旧却不残破的线装古籍,轻轻的打了开来,很认真的翻开了前面几页看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眼中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深吸了一口气方道:“寒子小友,这本《黄帝御女经》你从何得来?”
寒子道:“是我爷爷无意中所购得,秦老,这本是真的黄帝御女经么?”
秦竹味严肃地道:“不错,这是确是真正的《黄帝御女经》,这可是中医界的无上瑰宝啊!”说罢看了寒子一眼,道:“小友,这书能不能够借我一阅?”
寒子笑道:“反正放我这也没有什么用,里面的内容我都已记得了,不过有很多地方还是不得甚解,秦老,我知道这书对你有很大的功用,这个便算是我这个小辈送给你的礼物吧。”
“送给我?”秦竹味一愣,“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你真的送给我?”
“那当然,不过若是秦老通读此书之后,还望能给我一本诠释本,以便让我把其中的一些不明之处弄个明白。”寒子淡笑道。
秦竹味肃然道:“我秦竹味代表祖国的中医事业谢谢你。你放心,诠释本在通读之后我一定会给你,同时,我也向你保证,此书的内容绝对不会因我而止,而是因你而始,自我而传,其中成果,天下共享。”
此老竟一反平时之态,严肃起来,确是颇具大学者之风,那一种气势胸襟,连寒子也不禁佩服。
待得秦竹味小心翼翼的将那《黄帝御女经》古籍收起,他们才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来。
秦竹味延续着前面的话道:“小友的你对御女经颇有研究,此事说起来便容易得多,其中之理我便不须多说。按照常理,大和之后的阴阳对身体当是大有裨益,但是我从小友的气色之中却看到不协调之物,刚才替小友一番把号之后终可证实,小友的任何一次谐情行事之后出现不同程度的阳损。”
“阳损?”对这似懂非懂的名词,寒子听得有点迷糊。
秦竹味道:“对,阳损。阳者,寿也,阳损者,即寿损也。”
“折寿?”这回不但是寒子,就连霍发德亦是不禁悚然动容。
“意思差不多。所谓寿阳,指的还是人阳精之气,也就是我们在神话故事中那些阴魂能汲取常人的阳气。这是最为奇怪的事情,按理说,心之所交,调阴阳之大和,从而健益身心、延年益寿之说是绝不会错的,小友应该是阳增而非阳损。”秦竹味说着脸也露出了迷惑之色。能令一代中医中的泰斗露出迷惑,看来此事确是非同一般。
霍发德问道:“如此说来,若是长此以往,寒子小哥儿岂不是寿命一日短过一日,那些事儿成了他衰老的催化剂?”
寒子当然相信秦竹味的“阳损”之说没有错,中医中对气的极是注意,因此古人才有了四季二十四节气的分法,亦即是我们所熟知的立春、夏至、冬至等节气。而中医的入药,对于某些疾病的药引亦是有着非常细微的要求,如取白露之水饮之,取秋分之露和服之等药引之说,而有很多中药药材的挖收亦是极为讲究,都规定在某个节气之前的多少天或是多少时辰挖取,不然便会失去其中精华的药用价值。如此等等,无不说明古人对“气”的理解和应用,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秦竹味作为中医大家,在这方面自是有着极深的造诣,他说阳损便一定存在。
听到霍发德之言,秦竹味道:“此事稍后再说。”
霍发德无语,就连寒子也是感觉到这秦竹味的性格脾性确是有其独特之处,改版金大师书中的某一句话,那便是“你急任你急,我自叨叨念我方(中医处方)”,对这秦竹味,两人均拿他没有办法。
秦竹味也不理两人的诧愕,续道:“按理说,阴阳调和之后,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除非与寒子小友的女子真如鬼神故事中被鬼魂汲取了阳气。但这是不可能之事。
“按阴阳盈亏之理推算,寒子小友损益的阳气应该已经被阴性之人吸收,并将对她们本身带来非同一般的裨益,可惜小友没有带你的女友来此,下次若是有机会,你带一个来给我号一下脉,便知道我的推测是否准确。”秦竹味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自信之色。
寒子心念一动,想起当初龙三将玉龙秘本交给自己时所说的话来。龙三说那本女孩专修的玉龙秘本修炼之后不但能让她们青春长驻,而且与他那个便能沾上他的龙气,而且还能与他一起长生。不过,龙三说过那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难道这便是龙三口中所谓的代价?
不过他心念再转,心想若真是如此,那么随着与越来越多的女孩有了那层关系之后,自己的阳寿岂不是越来越少,如此一来,又哪来长生之说?
一时之间,他迷茫。
霍发德又问道:“老秦呀,少扯那些给你脸上贴金之事,我知道你那素指点脉的厉害,说重点吧,这小子会不会因此而很快挂掉呢?”
秦竹味眉头一皱,脸上再度露出迷惑之色:“这又是另外一个奇怪之处。”他这下也不理霍发德两人的神情变化,自顾自的续道:“按理说,代表着一个人寿光的阳气损耗之后,寒子小友应该是气机渐弱、身体机能衰退,从而日愈消瘦才对,可是这些变化在他身上根本就没发生。你们说这怪是不怪。”
霍发德对他的慢条斯理本也习以为常,只是此刻关系到忘年之交寒子的生命大事,见这老友竟然还在那里大放噘词,连他也有点受不了了,却偏偏对他甚是无奈,拿起茶几上的茶咕噜一声一口喝下,以实际行动作出了抗议。
寒子则是感到彻底无语,若是放在几年前的他,只怕此刻已经抓狂起来了。心道若自己是他的学生,不知道能不能长期忍受得了这样的教授的慢条斯理呢?又想这秦竹味的慢条斯理与那些满口之呀斯也的教授导师却有着质的不同,因为他所说的事、理论,是在吸引你、激发你想知道结果,而不是催眠曲。
最后,寒子总结出了一个结论:若是能坚持不抓狂的听这秦竹味把每一节课讲完,那么几年之后,这人的心镜一定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这秦竹味之所以带出了许许多多名闻天下的中医大家,究其根源,似乎不在他的医术医理有多么厉害,而是源于他的这种脾性。医者,尤其是学中医的,冷静和耐心是准确判断病人病情的重要因素。
就在寒子与霍发德两人感到均自无语之间,秦竹味已然又说了一大通引人的理论,他几乎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列举,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确能撩拔你的神经,令听者不得不跟着作出分析和判断。
秦竹味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说出了霍发德和寒子最想知道的结果:“通过层层的抽丝剥茧,我已经把那些似是而非的可能性完全排除,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看到霍发德和寒子两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之样,他终于道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可能性来。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寒子小友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蜕变。”秦竹味终于说了出来,说过之后却缓气去了,大有就只如此之意。
只是这个理由却把霍发德弄迷糊了,“蜕变?怎么可能,小友又不是蚕呀什么的?”
秦竹味见他问了,这才续道:“以目前的情况看,寒子小友极有可能是两个身体在发生着互换,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一个身体正在慢慢的通过特殊的方式将其阳魂传递给与他有着特殊关系的女友们,这个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失。”
“消失?老秦你的意思是说这小子的这个身体正在死亡?”霍发德奇怪的道。
“不错,意思差不多。”他似乎永远不想让霍老头的想法完全正确化,又道:“不过与老霍你想的却又不甚完全相同。因为,与此同时,他的另一个身体却也在这个过程中成长着。”
“另一个身体?一个人会同时拥有两个身体,而且还是一个身体在死亡,另一个身体在消亡?老秦啊,你说的怎么象是修说中那些修真者的分身元婴之类的,太玄了吧?”霍发德这回可是来了兴趣,对于奇异之事,一向是科学家们兴趣的东西。
寒子一直没有作声,在听秦竹味说这些的过程中,他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过,但却又一时抓不住,只有慢慢的听秦竹味说下去。
秦竹味脸上亦露出了迷茫之色:“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其奇怪之处,以天地阴阳之理而言,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确实在寒子小友的身上发生着。这确与传说中的修真相似,可说是一种类修真现象。”
“此消彼亡,阴阳损补,其中的奥妙何其大哉!看来我秦竹味的知识还是远远不够啊。”想不通其中之奥,他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两个身体,难道说的是我本身原来的身体和龙神骨髓作用下正在成长的龙体?这似乎又不象。按这秦老所说,若是这样的话,我体内的阳气岂不是会转移到欣怡她们的身上?然则若是以前身体内的阳气,对她们会有什么好处呢……”寒子心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而他唯一没有想过的是,他此时早已是少龙的身体,本身拥有的阳气与普通人体的阳气早就不同。
这一点因为秦竹味不知道,所以他迷茫,而寒子却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其实龙三当时所指的要付出的代价实是有些吓唬他之意,他当时被寒子烦得紧了,便小小忽悠了他一下。真正的损害倒不是没有,只是要小得多。
在与众女的合修之中,他本身的少龙阳气会随着爱的渠道为众女所吸收,从而潜发她们体内的玉龙之气,少龙阳气会对她们的身体进行改造。这个过程实是有点“阴长而阳消”的不合理性,对他少龙本身的成长是不太有利的。不过这些也只是在前期之时,也就是说在众女的玉龙之气真正的生成之前的事。一旦玉龙之气在她们的身上形成,那么这种阴长阳消的状况就会消失,回归真正的阴阳互补天道上来。
而在众女之中,目前真正的生出了玉龙之气的,只有刘欣怡和高诗柔,其她与他有过合体之缘的象杨澜澜、张雨妍、秋小棠均只是在玉龙之气生成的边缘,谢佳颖和小雅等没有与他有过关系的女孩则更差一些。
秦竹味最后道:“不过看目前从寒子小友的状况来看,虽有损,却能从另外的那个阳体之气中获得补充。就此事而言,小友与她们行事,对她们极为有益,然对你却是小有损害,只要不过度,倒是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寒子虽然想不能其中的根源,只知道与她们修炼的玉龙秘本有关。但是他还是相信秦竹味之言,闻罢却也放下心来,心道:“嘿嘿,对我有小害倒是不要紧,小害我而大益姑娘们,何乐而不为呢,看来以后得加一把劲才行,让姑娘们都从中得到大裨益。”
言谈之间,霍发德提起先前秦竹味无端感叹之事,秦竹味又再叹气道:“今年白露之前,我在一个学生的陪同下赶往西部地区的一处深山中采挖一些新中药材,在那里我竟然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之事。
“那里的人口本就稀少,房子均以树林竹子建在山腰之上,所谓的村落也不过是一村十几户人家,十分分散,那里山高林深,每过得几个山头便有那样一个村落,在那里我竟然发现有近半的小孩都患有佝偻病……”秦竹味这次竟然没有再耍嘴皮子,将他在那山区里的看到的那些情况跟霍发德和寒子两人说了。
“由于大路不通的原因,那里不管是医疗服务、教育都可以说是非常落后,孩子们有很多都是十一二岁才开始读书,因为离那最近的学校也有十多公里。孩子们只能自己每天步行去学校,往往是早上三点钟便要起床赶往学校,下午放学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年龄小的根本就不可能去得了。
“这些人多以采药、打猎为生。我曾问及他们外面的发展那么好,为什么他们不搬到外面去生活。他们说他们不是不想,只是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深山之中,除了打猎、采药便什么也不会,出来后如何生活,只是希望孩子们能走得出去,不要一辈子窝在深山老死。
“我问过,那里延绵几百公里的山区里,象他们这种小村落至少还有很多,情况和他们都差不多。我实是想不到国家发展到今天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想到那些小朋友们,我就心痛啊。”秦竹味叹道。
寒子问道:“难道当地政府就不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
秦竹味道:“我出去之后曾经打听过,地方官也不是不管,只是那些深山没有什么价值,而且山高路险,根本就很难开路进去,唯一的办法是让他们移居出来,但是那些人确是不愿出来。地方上倒是派过几支医药卫生队进去帮助他们,但里面这样的小村落实在太多,几支医药卫生队伍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走了一遍。这样并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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