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赫舍里氏皇后自打万寿节传出喜讯以来，快一个月了，一直待在坤宁宫。虽然当初不管是太皇太后也好，万岁爷也好，都让她安心地养胎，不必费神。可到底，这连日来的波折还是影响了她皇后的脸面。

        皇子女接二连三地被抱走，夜里还被人咒骂，她这皇后做的，快要成为宫里宫外的笑柄了。

        “待会儿到了慈宁宫，你在正殿门口行礼过后就去找科尔沁格格吧。她对你有恩，如今你有了宠，自当要谢谢她。”皇后坐在辇座上，吩咐走在边上的乌拉那拉氏。

        “是，奴才记下了。”乌拉那拉氏低着头，姿态格外地谦卑。然内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重新踩上高底鞋，她才找回了点以前的感觉。活了快八十年，什么没见过，万万没想到这人生竟可以从头来。上一回，她走得懵懵懂懂，幸得老天垂怜，前半生也算是荣光。只是后面，不得劲罢了。

        如今回到这时候，也才康熙八年，她有的是时间好好安排。不像那消失了的张氏，一个没憋住，竟是把自己作没了。

        几天的时间，足够乌拉那拉氏想明白很多。那张氏也就比她先一步得了天机，可惜时机不对，碰上了皇长女发病，让张氏没守住秘密。她能猜到，自然是听到了张氏夜里的骂声。尽管没骂具体，但其中却是肯定了皇后和嫡长子活不长的事实。

        若只是简单的咒骂，宫里处置了便是，又何必连夜将人带走。后面，更是禁了那晚的说辞呢。说不定此时此刻，太皇太后万岁爷都已经从张氏口中得知了未来几年要发生的事。

        所以，切记要谨慎。她能做的，就是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先把万岁爷留下来，然后怀上承庆。

        乌拉那拉氏站在往后去的门口：“烦请通报一声，奴才乌拉那拉氏，特来谢格格关照之恩。”顺便来看看，本该蔫蔫的皇长子皇长女，现在如何了。

        “你说那乌拉那拉氏在外面？慈宁宫门口吗？”苏若见银木出去又回来，说了个这事。都想着离人远一点，怎么还上门了？

        “不是的，格格。她就在正殿边上的那道门，皇后娘娘在太皇太后那里。”

        “那我不见成吗？”这是苏若下意识的想法，“行了，还是见见吧，起码知道下她的来意。对了银木，要是觉得她是在给我下套的，记得提醒我。”以防万一。

        “是，格格。”

        一会儿后，乌拉那拉氏就过来了。她踩着高底鞋，每一步就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却又不显得僵直，反而觉得她落落大方。

        “奴才给格格请安，谢格格在皇后娘娘面前给奴才美言。”一进来，人就矮下了身，结结实实地跪好了。

        “快起来吧，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也是你自己上进，不值得谢来谢去的。”话虽这么说，知道被利用，苏若还是不舒服。

        “是格格菩萨心肠，您的一句话让奴才免受了责罚。”乌拉那拉氏起了身，又恭维了一句，“这就是承瑞阿哥和小公主了吧，多日不见，都快变得不认识了。”她将目光转向了罗汉床上。

        “这么大点的孩子本来就一天一个样，变化大些也是正常的。”苏若看向银木，没接收到任何提示。

        “格格您说的是。这不正好娘娘有了身孕，奴才在旁伺候着，总听娘娘提起承瑞阿哥在坤宁宫的时候。两个奶嬷嬷加上西暖殿的宫人一起照顾着，哪里想到竟还会出现慢待阿哥的事儿来。娘娘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愧。”

        “如今见承瑞阿哥安好，奴才就放心回去给娘娘报喜了。”乌拉那拉氏并不多待。

        这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让人糊里糊涂。

        “我是弄不明白了，承瑞，你明白吗？承珠你呢？”从头到尾，银木就在一旁，也没发现异样。

        承瑞继续看着字板，承珠扔了一个拳头大的小老虎在她自己面前。苏若见没人理睬自己，就脱了鞋坐到了两人中间。

        “承珠，你的小老虎不见了！”她把小老虎向上一抛，引得承珠将头仰得高高的，就是不见她的虎虎落下来。

        “啊——”一声意味不明的尖叫，承珠将自己扔向了苏若，导致一大一小都倒了下来。

        边上的承瑞抬了个头，很快又低了下去。这样的戏码，天天上演。

        慈宁宫正殿，皇后正耐心听着太皇太后的教导，尤其是安胎之事。

        “如今皇帝子嗣少，这头一个儿子头一个女儿底子都不好，就怕是怀着的时候哪里出了差错。所以皇后，你这一胎再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旁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肚里的孩子安稳落地，比什么都要紧。”

        “是，太皇太后。太医说，孩子还小，趁着现在能走动，就多动动攒攒力气，到时候就不怕使劲儿了。”赫舍里氏皇后摸了摸肚子，全心全意为孩子考虑。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太皇太后不住点头，“苏麻喇姑，去把送子观音请出来。皇后，这观音你带回去供奉，记得，心诚则灵。”

        “是，多谢太皇太后。”皇后扶着细姑的手站了起来，被赶紧拦下。

        “坐下坐下，你坐着就好。往后没事儿，不要往慈宁宫跑，多累啊。要走动，坤宁宫就够地方了。有什么事，让奴才们去做，别累了自己。”

        “多谢太皇太后体恤。只是有些事，奴才做不了。太皇太后，如今宫中除了我这皇后，再无人册封，只是些格格小福晋之流，也担不起事来。”皇后面有难色，“去年刚选过秀，留下来的人都不怎么得万岁爷喜欢。照规矩，下一次大选，该是在十年。”

        “您看，是不是让科尔沁的格格先占个位分，帮着分担些宫务？”

        “这个呀，皇帝也提过，还说让住启祥宫呢，离我近一点。不过被我推了，她到底还小，心性都没定呢，整天跟着俩小孩儿玩闹，没那根弦。”太皇太后都拒习惯了，“你有什么把不准的，或是奴才们没法儿搭把手的，尽管使人来找我这老婆子。”

        “那，就先谢过太皇太后了。”赫舍里氏皇后试探没成，倒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宫务再分一些出去，心里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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