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老祖宗这话，我可不认。我是年纪小性子也不好，可我知道，这来了宫里，在您的教导下，我迟早会出人头地的。”苏若不依地跺了跺脚，这动作做来特别的顺滑。
“您想啊，我肚子里有话不跟您说，只自己闷在心里胡思乱想，怕不是还像前一遭那样儿，早早地没在了明年的四月里。既然这日子都有定数了，我不怕它的到来。”
“老祖宗您放心，我不会再乱说的。您经的事儿多多了，我知道的那些讲给您听，您就当是听故事。自然，听完了能再得您指点一两句，那就再好不过。”
“想得倒是美！小孩儿家家的。”一直没打断小姑娘说话的太皇太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继续往前走着。
既然没摇头，那就当是应下了。
苏若觉得挺幸运，要换成以前的她落到了这境地，怕是到现在还张不了嘴呢。既然占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那就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呗。有了科尔沁的出身，再加上这年纪摆在这儿，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基本上能活得很好。
“老祖宗，我这小孩儿还知道近日的两桩喜事儿，说给您听一听？”苏若放低了声音，做出了询问状。
“爱说不说，我还没那工夫呢。”太皇太后已经明白了小姑娘的套路，她不急。
“是是是，老祖宗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孩儿计较。”苏若很快求饶，也不卖关子了，“我只记得五月底的时候，前朝后宫各有一事。后宫的喜事您猜也猜得出来，只这前朝，我就知道个结果。”
结果是什么，苏若是靠近了老祖宗轻轻说的。一说完，她扶着老祖宗的手就被抓紧了。
“老祖宗，我知道轻重的。”
“知道就好。等会儿回去，给你换个伺候的，可好？”这话，太皇太后像是随口一问。
“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老祖宗，我能要个会拳脚功夫的吗？”苏若趁机提出要求。
“怎么，还怕在这宫里遭到什么事儿不成？”
就是这么想的，但话儿就不说了。
“哪能呢，只是我在草原上胡闹惯了，没事儿的时候喜欢比划两下。进了宫后闷得慌，就想着有这么个人在，能解解乏。”这理由听上去很合适。
“就依了你。”
太皇太后没再说什么，两人走着走着就回到了正殿，遛弯结束。之后便分开了，苏若被苏麻喇姑带着去选人。
“格格，这些都是信得过的人。”她指着一排四个小宫女打扮的。
单从外表看，就是四个普通的小宫女，是一点看不出来会什么拳脚的。不过能站在这里，肯定都有自己的不凡之处。
“我不知道你们会什么，先把自己的要求说了，要是觉得合适的，就到我身边来。”苏若想了一下，“我在宫里初来乍到的，总有出错的时候，所以我要求身边人要跑得快。就算不能带着我跑，也得自个儿跑出来向老祖宗求救。”
“格格——”苏麻喇姑觉得小格格太杞人忧天了。
“反正我要腿脚好的，脑子转得过来弯的，别遇事愚忠，先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苏若觉得这很必要。
万一以后她跟人冲突了，她自己倒是不会怎么样，可若对方是个蛮不讲理的，直接拿了她身边人威胁，这种时候她的人就有必要能自行脱困。
四个小宫女听了这要求，相互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底。
“还没完呢。”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啊，我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是你们知道的，都要告诉我。”
这话一出，面前的小宫女们迟疑了。
“怕什么，当然是你们能说的。就算我问的时候不好确定，可以问嬷嬷，问老祖宗啊。”太皇太后为什么要给她换身边人，是现在这个不好吗？
不过就是这个已经不合适了。
在她说出前朝消息的时候，苏若就知道身边必会有人时刻注意着，她也乐得让自己处在这其中。现在这个同样也是耳目，可她下手太狠了，直接将人捂没气儿了。不但如此，听老祖宗的意思，怕还不知道这一点。
这样的人在身边，她心里难安。
“再有，我希望平常的时候，你们能听话，不要动不动地拿规矩压人。就这些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其实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虽然人是老祖宗派的，可到底是跟着她苏若的，若是连话都不听，还时不时地闹妖，那就太过分了。
“都听到了格格说的，觉得自己都能做到的，就站出来吧。”苏麻喇姑给收了尾，等把这事儿办好了，回头就跟太皇太后说去，小格格这两日的变化可真是不小。
好好教导几年，科尔沁就不愁了。
“奴才银木，见过格格。”最左边的那个上前一步，给苏若行了礼。
“那就银木吧，嬷嬷。”
“是，格格。”
苏若谢过了苏麻喇姑后就先带着银木回去住的西庑廊房了，她还有功课要做。认汉字是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坚持的，至于说话，没来京之前就学了，如今说得挺溜儿。
仅仅是认字，倒是没有难度。当着银木的面认认真真地坐在书案前，做足了表面功夫。待到下晌用膳了，她连带着前面的积累，能把这薄薄的千字文给翻到了底。除了极个别几个实在是不认识的，其余的都没问题。
“格格，太皇太后那边来了人，说要您用了膳后去一趟呢。”银木提着食盒子进来。
“说了什么事吗？”之前那个宫女已经离开了。
“没，只说让您过去。”
“行，待会儿就去。”
正常用膳后，苏若漱了口净了手，就带着银木往前面去。这回，都不用通报了。守在正殿的宫侍见了她，就边行礼边让开了路。
“格格来了，快进来吧。”正好，碰上了从另一边来的苏麻喇姑。她身后的宫女手上，可拿着不少东西。
“叫你过来，是让你代我去看看养在坤宁宫的皇长子承瑞。顺便见见皇后，看看她身子如何。”太皇太后一见到人，就直接吩咐了。
“好的老祖宗，我这就去。”苏若应下，带着一串儿拿着赏赐之物的宫女出了门。
慈宁宫离坤宁宫还是挺远的，要过好几道门呢。走在这路上，苏若因为个子小，只能看到高高的宫墙，偶尔才能抬头看到个精致的屋檐。
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太皇太后此举，肯定不止让她去一趟这么简单。方才，她努力察言观色了，就是没看出什么花头来。
不过皇长子承瑞，小姑娘不知道他的结局，可她知道啊。明年，也就是历史上被追封的慧妃博尔济吉特氏死后一个多月，活了不到三年的皇长子也没了。
就算知道结果，苏若暂时也摸不透太皇太后的意思。
在坤宁宫西侧的增瑞门那儿报上了来意，很快就能看到坤宁宫正殿里出来的宫嬷嬷。
“奴才细姑，见过格格。”
“嗯。老祖宗让我过来替她看看她的承瑞，顺便见见皇后娘娘。”苏若把话说得清楚，先要见的是皇长子，然后才轮得到皇后。
“是，格格。皇长子住在这西暖殿，您跟老奴来。”细姑弯着腰在前面引路，没敢说一个不字。
可见太皇太后的名头，在这宫里很好用。
西暖殿也不小，只是为了不让皇长子吹风，里里外外的门窗都是关得严严实实的，不漏一点。就是细姑带着苏若进去，那厚重的帘子也是很快放下。
屋子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不少，两个炭盆儿支着，能不热吗？
俩月匈脯鼓鼓的奶嬷嬷并宫女在行礼，苏若看向罗汉床上包得看不出身形的皇长子。啧啧，厚厚的小被子完全把人裹住了，外面还系上了锦条，防止挣扎。
“皇长子不是六年出生的吗？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怎么把人绑起来了？”看那小脸皱的，肯定不舒服。
“回格格，小阿哥快三岁了，言行举止的规范不能落下。”那长得福气的奶嬷嬷说。
“要规范你不会教吗？需要把人绑起来！去，把皇长子抱出来，我替老祖宗看看他有多不规范。”苏若直接搬出了老祖宗。
刚才还说话正气的奶嬷嬷直接白了脸，颤着手去解那小包被，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还是另一个奶嬷嬷上前帮了忙，才把皇长子瘦小的身子给解救了出来。
“你叫承瑞，会说话吗？”苏若上去戳了戳，太瘦了，肉都不会回弹。
“……啊。”等了一会儿，皇长子承瑞才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这意味不明的一个“啊”字。
“啊什么啊，都这个年纪了还不会说话！那也不指望你能走路了，爬一个我看看。”上手就把软趴趴的小孩儿翻过来。
结果呢，那小手小脚的根本就没力气，“啪叽”一下，给摊在罗汉床上了。
“看看，这就是你说的要规范皇长子的言行举止。话都不会说，爬都不会爬，还言行举止呢。都说说，皇长子每日用的是什么，我都怕你们为了贪懒，饿着了老祖宗的承瑞！”
“咚咚咚”，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跪下了。这样的罪名太严重，会死人的。
或许一开始，苏若只是单纯地想看看皇长子。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小，生出来体弱多病也是情有可原的。能拖个三两年的，怕还是靠着宫里的太医。
现在一看，体弱多病是真的，可伺候不尽心，怕也是真的。
“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还不去请太医来！”蹭蹭的火气止也止不住，苏若干脆眼不见为净，先出去喘口气儿。
里面有太皇太后宫里的宫女在，不怕她们小动作。只是这番闹腾，坤宁宫的皇后娘娘知道了，正由两个嬷嬷扶着从正殿出来呢。
她可担不起惊吓了皇后娘娘的罪名，尤其她如今有护身符在。就是因为有了护身符，所以皇长子才会这般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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