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主与科学
“太累了，天不亮就起床，狗睡了我都没还没睡，这就么干了半个月，居然只挣了一块大洋，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夏忠勋看着手里的钱，欲哭无泪，两眼放空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嘴角蠕动着。郭新志坐在他的旁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倒是比你多点，挣了两块。”
两个大男生都累成这个样子，更遑论原本就家境优秀的孔淡卿和范玉兰了。
两个女孩子互相倚靠着坐下来，把手里的钱对了对，疲惫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心酸，她们两个人加起来竟然还没有夏忠勋一个人的多！
这简直不可理喻！
孔淡卿内心不忿，强撑着倦意，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其他的出路。
目前这个社会状态，男生还能靠着自己的学历去当家教，或者扛大包，女生的出路就更少了，无非是缝缝洗洗的活。
而且挣的多少，从她们目前手中的资金就可见一般了。
想到这里，孔淡卿分外怀念在现实世界中的男女平等，甚至女孩子做到的比男生更加厉害。
看着孔淡卿脸上划过落寞的情绪，范玉兰给郭新志使了使眼色，郭新志立马会意，一胳膊肘捶在了夏忠勋的腰上。
“我们怎么能因为挣得少，就这么垂头丧气的，好像丧家之犬一样呢！咱们新文化新思想的青年，就应该迎难直上，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夏忠勋也立马接上道：“就是就是！不就是挣钱吗，赶明儿我就多找一份活计，咱这么聪明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对呀，淡卿，你也别难过呢，咱们都想想办法，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范玉兰看着孔淡卿，眼中充满了坚定和支持。
孔淡卿被他们的精神给振奋了，站起来，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对，我不应该泄气。想想仲隐先生、乐庭先生、周先生他们哪个没有遭遇过困难，甚至还遭遇了迫害，被迫流亡，但依旧靠着坚强的意志和不服输的精神走到了现在，如今我们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小小的绊脚石，又怎么能够消沉呢？”
这番话太过于激励人心了，范玉兰、郭新志、夏忠勋三人纷纷把手搭再孔淡卿的手上，和她一起振奋精神。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加油努力，朝着美好的明天，朝着我们的理想大步前进。”
四人对视一眼，所有的沉闷消极全都消失殆尽，所有的努力和坚定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齐声喊道：“加油！”
四个人忙于挣钱，又要兼顾学业，连吃饭都靠课间的几分钟草草扒上两口，一到放学的时候，几个人收拾东西跑得比谁都快，生怕因为误工被扣工资。
有空闲的时候略微一想，竟像是回到了在现实世界中忙于工作项目的社畜日常。孔淡卿忍不住就弯了弯眉眼，但吃饭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停顿。
班上的同学许是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做，虽是好奇但也从不多问什么，甚至在他们值日的时候主动帮忙减轻工作，节约他们的时间。
孔淡卿他们承了好几次的情，凑在一起盘算了一下，咬咬牙给班里的同学买了一些零嘴什么的，虽然不是多贵的东西，不过是路边店铺随处可见，但也算是感谢的心意。
周全吃得最是开心，连连摆手，“要我说你们也太客气了，不过是随手帮忙罢了。”
夏忠勋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肚子，笑道：“这不是知道你爱吃，特意送些过来，希望以后再帮帮忙呗，常言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嘛。”
“就是就是，周全你都连吃带拿了，以后再找你帮忙值日，你要是拒绝了，怎么都会亏心的。”郭新志又拿起一些果脯塞到周全的手中，嬉笑着。
周全看了两人一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要帮你们值日啊，我是看在孔同学和这些果脯的面子好吗，你们的值日自己做去。”
班上的同学吃得开心，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更是开心。
不过还是有人借机打探情况，“对了，你们这个把月来都来无影去无踪的，到底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啊？”
面对这种问题，四人从未商量过，但有一点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做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郭新志和夏忠勋两人对视一眼，刚准备岔开话题，就听到孔淡卿的轻柔的声音。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年头不好，忙着挣钱养家嘛。”
“诶，要我说郭新志要挣钱养家，咱们倒是不怀疑，毕竟咱们这里也就他一个拖家带口求学的，不过孔同学你说出这种话来，总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孔淡卿眉头一动，笑道：“哪里就奇怪了，我以后可是要挣一份大家业的人。”
“行行行，咱们就等着你挣大家业，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这群老同学啊，孔大老板。”
三言两语解决了好奇的人，郭新志和夏忠勋两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古怪的情绪，那就是对孔淡卿的无条件信服。
这种情绪是面对仲隐先生他们这种德高望重的先生们都从未有过的。
一开始他们对于孔淡卿所说的想要办报社，想要挣钱，也不过是遵着给好朋友帮帮忙，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他们终究是疑虑，不，可是说是不敢相信的。
但这么多天下来，孔淡卿的表现他们看在眼里，除了做活之余，孔淡卿还跑了数家能够给他们投资的公司或者人家，虽然都无功而返，但日复一日她脸上的坚定和刚毅却是不容轻视的。
因此在孔淡卿不过是平淡的语气中，郭新志和夏忠勋两人似乎看出了成功的未来。
或许她真的能够做到呢？
不说是见证了孔淡卿成长的郭新志和夏忠勋，就连那些看不惯他们的一些同学也未曾对这些话口出恶言来嘲讽，只是略微调侃一番。
张建豪匿在班上的同学们之中，嘴里嚼着一个酸酸的梅子，看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孔淡卿，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前几日他回家，还听到慧雪表妹在家里和姨父聊天，话里有意无意地说起孔淡卿在外面做活，拉投资的事情，语气中尽是对她这种行为的不屑一顾，甚至还有鄙夷在。
宁芙坐在一边，嘴里柔柔的说着劝解的话，但脸上的情绪还是没能掩藏好，是得意，也是看笑话。
“宁芙你就是太好心了，咱们这种人家哪用得着去做那些事情啊，这不就是平白无故地把脸送上去，让别人踩吗。”
咱们这种人家，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呢？
张建豪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思来想去，不过是一群靠着父辈祖辈的资产混吃等死的人罢了。
大家三三两两地吃完了东西，又手脚麻利地把垃圾都收拾赶紧了，今天这个上午也算是过去了。
孔淡卿几人在午饭的时刻还有一份活计要做，也不打算耽误，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咳嗽。
回头望过去，眼里有些疑惑，“有事吗？”
张建豪在三人的直视下有些无所适从，脑子里又想到了之前和夏忠勋等人吵架，以及慧雪表妹找孔淡卿麻烦的事情，内心是又尴尬又恼火。
怎么就没有管住自己这张嘴叫住他们了呢？
看着他半晌也不说话，三个人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对视一眼，又问了一遍：“张同学，你是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知道他们不会等太久，张建豪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他们，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们的吗，正好我有个妹妹也在找家教，希望是个女孩子，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又怕他们误会什么，连忙找补：“当然，你们别误会，我就是……上次慧雪闹成那样你们也没计较，这个就算是赔礼了，正好你们也需要……”
“这样啊……”孔淡卿似乎是真的认真地考虑。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张建豪故作潇洒地说。
孔淡卿莞尔一笑，“多谢你了，不过我想你家里本来就有不少读书人，你表妹又在北师大上学，在她身边应该更能找到符合你妹妹家教的同学。我们就先走啦，明天上学再见。”
看着三个人跑远的身影，张建豪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妹妹要找家教，但如果他们同意了话，他也不介意制造一个这样的“机会”。
不过听到他们的拒绝，张建豪内心却没有任何不满的想法，反而只觉得果然如此。
在路上，孔淡卿也不等郭新志他们问，主动把她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我不是傻得浪费好机会，我只是不太想掺和进他们家的事情里面去了，张建豪的妹妹，说不准陈慧雪也认识，甚至还很熟悉。我们天天这么累了，还要分心去和陈慧雪吵架，或许还要安抚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的小孩儿，那不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嘛。”
和他们碰头，了解了事件发生全尾的范玉兰也赞同孔淡卿的话，“有那个时间足够咱们多跑几家问问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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