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面对突发的变故,这个县令倒是一点也不慌乱,他挥一挥袖子,坦坦荡荡地跪下,脸上写满刚直。
“大人,下官自从上任以来一心为民,您不分青红皂白缉拿下官,可是会寒了民心。”
看着这县令一脸正直的模样,要不是玄衣卫早就调查过这县令的底细,换个人来还真搞不准被他骗了。
“哦?那我问你,你在职期间,可是干了什么?”
顾岚之扶着老太太,他拍拍老太太的手以示安慰,似笑非笑地问道。
“下官自上任虽没有什么大建树,但是下官心系百姓,所做之事都一心向着百姓。而大人这一来不问什么就要处置下官,您这样怎么对得起您的职位!对得起圣上的期望!”
顾岚之眯眼,这帽子戴的,太高了他可承受不住。
顾岚之低声问:“你鱼肉百姓,强抢民女,你可认?”
“下官不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县令的腰杆挺的笔直,一双眼睛发出精光。
顾岚之挥挥手,示意侍卫们快速行动,接着扶老太太进府衙。
在侍卫去抓县令时,县令不断挣扎:“你这是诬陷!你诬陷清官!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句话,顾岚之的脚步顿住,他头转过头,眼眸里翻卷起风暴。
“既然你不服,通知所有百姓,三日后我讲亲自审问他,所有百姓有冤情即可上报,”顾岚之瞟了一眼县令:“我让你心服口服。”
说完,顾岚之接着小心翼翼地扶老太太进去。
老太太毕竟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看着孙子英俊的脸,忍不住感慨有儿子的风采。
但是一旁的贺菲菲就不一样了,她自幼乞讨,后来被贺李氏收养,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长大,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大人,村里人都把普通百姓叫做父母官,就连村里最有面子的村长都八十岁了,和人喝酒吹嘘时还提起二十年前他见过县令。
可是这么厉害的县长在她这个兄长面前好似一点威严都没有,她看着曾经自己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人被这位兄长一句话就逮起来,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兄长好厉害啊……
如果她也可以这么厉害,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怕别人欺负她,欺负奶奶了……
县衙最大的官被抓,里面也是蛇鼠一窝,藏污纳垢,基本上也没几个人可以用,要先让他带来的人把县衙清理一番才行。
趁着清理的时间,顾岚之把老太太和贺菲菲带到正堂,让下边的人准备膳食。
虽说路上吃了糕点垫了垫,但还是要正正经经吃一餐才行。
顾岚之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准备过些日子再问,老太太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可别又惹哭了。
对着这位吃了那么多苦的长辈,顾岚之有歉意,有苦涩,有寻回亲人的激动,但是不可避免地还有几分疏离。
对于这个新寻回的亲人,顾岚之其实很无措。
顾岚之是作为朝晖侯府嫡次子长大的,虽说小时候朝晖侯夫人不待见他,但是其他人可宠着他了。老侯爷老夫人在世时要星星不给月亮,朝晖侯公务繁忙,但是回府后总喜欢把他和兄长一起抱在怀里逗着玩。顾岚之从未想过自己不是朝晖侯的人。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必须接受自己的身世,在他拒绝再次加入朝晖侯府的族谱时就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他放弃朝晖侯府嫡次子这个身份,恢复自己的身份,他将向所有人承认自己是罪人之子,除非洗清父母的冤屈,否则他以后想干任何事都可能因为这个身份而受到莫大的阻力。
钟离清曾和他严肃地讨论过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才得出方案。
一旁的贺菲菲看着满桌的美食眼睛都要发直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餐食。
贺菲菲看看在一旁给她布菜的侍女,不敢像以前那样吃怕被嫌弃粗鄙。她偷偷看向自己这个兄长,发现兄长进食时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显然是受过严格教养的。
用完晚膳,顾岚之便让下人带他们前去休息。
这时整个县衙该换的人已经换好了,已经完全落入顾岚之的掌握当中。
贺菲菲一个人害怕,一直紧紧跟着贺李氏。
贺李氏一眼就看出孙女眼中的不安与紧张,她牵紧孙女的手,让贺菲菲和自己睡。
晚上老太太让侍女出去,自己和贺菲菲睡。
她拍拍贺菲菲的背:“菲菲,不用怕,我们的好日子要来啦!”
“奶奶,我是不是拖油瓶啊……兄长会不会嫌弃我,”贺菲菲忐忑地问。
“想什么啊,菲菲。等回去了,就让你兄长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贺李氏道。
贺菲菲想说自己不想嫁人,但是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口。
顾岚之在送走贺李氏和贺菲菲后,跟着下人走向自己的院子。
这时月光浅浅地照着,落到地上,落到水池里,波光流动。
这时是早春,夜晚还是有些寒凉,但是这里属于南方,没有北方那种刺骨的料峭,但是稍不注意还是容易生病。
在路过院子时,他突然发现这个院子里有一棵桃树,也许是这里比京都暖和,这棵树的桃花已经开了。
顾岚之抬头望去,头顶是一颗圆圆的月亮,明亮清朗,撒下片片清辉,满树嫩粉色的花瓣沐浴在月光之中,随着夜风摇曳。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钟离清。
有一夜他们也曾坐在院子里畅饮,聊些有的没的,喝到最后两人都带上醉意。
对视时钟离清眼里映照了满天月光,眼神罕见地变得有些缱绻,风吹过,院子里布满炭盆过,虽是冬天也一点不冷。
顾岚之记得那时他心跳的极快,整个胸膛似乎都无比火热。
“主子,夜里寒凉,早些歇息吧!”
侍从的提醒打断了顾岚之的思绪,这时顾岚之才发现他一直仰头看着这满树的桃花,脖子都仰得有些酸了。
顾岚之轻轻叹息一声。
原来这就是相思的滋味吗?
密密麻麻,千缠万绕,无处可逃,但也一点也不想反抗。
就这样甘心被蛊惑,甘心屈服。
沐浴完毕后,顾岚之摊开宣纸,开始磨墨。
磨墨时顾岚之心中涌过万千思绪,他感觉有千言万语和钟离清说,他想和钟离清说他已经接到自己的亲生祖母了,他想问钟离清说她那边是否一切都好,他想和钟离清说他这月色很好很适合共饮一番……
可真的落笔时,顾岚之的毛笔停了很久,留下一个墨点。
终于,在废了无数张纸之后顾岚之终于写好了一封信,就在要封信封时,顾岚之顿了顿,然后放下信封披了件外袍走到庭院里。
这时已经是深夜,月亮不声不响走了好些路程。
望着浸在月光里的桃花,顾岚之打量半晌,然后上前折了一支自认为最好的桃花。
此时他已经染上一身寒凉,房内的暖碳正尽职尽守地散发着暖意。
顾岚之放下折的桃花搓搓手,然后摘下一朵他认为开的最好的桃花,夹在信纸里。
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我这里桃花开了,送你一朵。
江南无所有,聊送一支春。
顾岚之将信封封好,放在桌上。
走玄衣卫的特殊渠道,这封信一天左右就可以送到钟离清手里。
希望这朵桃花到钟离开手里还没被摧残地太厉害。
躺在床上,他望着窗外开始想象钟离清的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
第二日,顾岚之三天后要审问县令的告示就挂上了公示墙,为了以防有不识字的百姓不知道,顾岚之专门派人在告示面前喊了一天,还派人去各个村庄传话。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
田二正在田埂上埋头苦干。他是个庄稼汉,现在播种的时间快到了,他要抓紧把田地松松土方便到时候播种。
他像一头老牛勤恳地干啊干,不敢歇息。
因为只有不听干活才可以让他放空思绪,让他不要那么痛苦。
他的娘子被县令公子强了,他要去找县衙要说法,却被一顿好打丢了出来。他娘子不堪村里的风言风语,最后投河淹死了。
田二本想去县衙和那些人拼命,却被父母亲跪在地上拦下来。
他的父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事了,谁来养他父母亲,谁来养孩子啊!
那天晚上一向沉默寡言的田二哭了很久,之后他归入平凡的生活,除了没有妻子,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田二知道不一样了,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田二!田二!你可以给你家婆娘报仇啦!”
赶集回来的伙伴急急忙忙地赶到他身前。
听到这个的瞬间,田二手中的锄头掉到地上,眼睛瞬间红了。
他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只是他不敢想而已。
县衙。
顾岚之昨晚睡的晚,自然没有早起,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敢打扰他,他自然而然睡到日上三竿。
贺李氏和贺菲菲早就已经在侍女的服侍下用完早膳,他们在院子里等顾岚之。
贺李氏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祖母等孙子的道理,可是这个孙子她没有养过一天,本就十分生疏,况且她以后还要靠孙子过活,自然没有一点异言。
但是见到顾岚之后,贺李氏还是忍不住问出担心很久的事:“孙子,到时候审问县令,真的会有人来报官吗?”
顾岚之桃花眼里波光荡漾,里面盛满势在必得。
“祖母放心,就算无人报官,县令照样可以进去。”
贺李氏踌躇半天,说道:“孙子,如果没人报官,那就祖母来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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