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低数

德国数学家高斯有句名言：“数学是科学的皇后”。可这位皇后对于苏晨来说，简直就是《白雪公主》里的恶毒后母。高中数学经常不及格的苏晨本以为读了中文系就可以摆脱这位毒后，谁知还要与之相伴一年，高等数学，必修，4个学分！

        据说这竟然是因为南岭大学时任校长乃数学系出身，认为学数学能锻炼逻辑思维！于是，苏晨不得不在这一锅毒后用数字、定理和公式熬成的汤里水深火热。

        国标舞课上，佟阳看出苏晨心不在焉，问她怎么回事。

        “高数快要期末考了，微积分对于我来说，还是像天书。”苏晨嘟嘟嘴。

        “我帮你补习呀，你们文科那本高数，对于我们理科生来说就是低数。”佟阳一脸理科生的优越感。

        虽然厌恶佟阳这副藐视文科生的腔调，但苏晨还是决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呃……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佟阳：“嗯，就从明天开始吧，下午课后，教学楼顶，人少，不会影响到别人。”

        空旷的教学楼顶，傍晚的太阳逐渐收敛了傲娇的面目，柔光斜照。

        “唉，还是不懂吗？你这智商怎么考上岭大的？”佟阳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晨打趣道。

        她嘴一嘟：“讨厌了啦！我只不过是一见数字就头大！”

        佟阳笑笑说：“你不要把数字只当成数字嘛，把它看成符号，你是学语言的，总知道符号学吧？数学不过就是另一套语言体系而已，这么看，它不就可爱多了？”

        苏晨：“可爱？在我眼里，这些数字简直就是一个个折磨人的小恶魔！”

        佟阳：“那你总有喜欢的数字吧？幸运数字是什么？”

        “2。”苏晨脱口而出。

        佟阳：“为什么？”

        苏晨偏头羞笑：“2代表爱。”

        佟阳大笑：“哈哈哈，在北方，二就是傻！”

        苏晨眼睛一亮：“这就对了！人恋爱了就会变傻啊！”

        佟阳：“哈哈，你们搞文学还真会联想，原来脑子都用到这些地方去了。”

        苏晨斜他一眼，托着腮，看看天上的流云：“你们搞物理的就是不懂浪漫！”

        佟阳把书在她眼前一晃：“行啦，浪漫能帮你高数及格吗？我还是想想怎么讲得简单点儿，能让你听懂吧。”

        佟阳拿书站起来，一边咬着笔头思考，一边小声嘀咕着。

        苏晨绕到他身后，看着他们俩的影子出神，对自己长发飘逸的颀长倩影颇为满意，慢慢走到自己的影子刚好比佟阳的影子低半个头的位置，悄悄踏进他的影子。

        “看什么呢？”苏晨的头被佟阳的笔敲了一下。

        “没，没什么。快讲题啦！”苏晨赶紧跑回台阶坐下。

        二人坐在台阶上，佟阳讲着题，苏晨手撑着头不住往下点，嘴里“嗯，嗯，嗯”含糊答应着。

        “你知不知道微积分是谁发展出来的？”佟阳用书捅了她一下。

        “嗯~发明微积分这种酷刑的，肯定是个变态。”苏晨抬头道。

        佟阳：“牛顿是有点儿变态，不过谁让人家牛逼呢，在物理学、数学、天文学和哲学方面都有建树，如果当时有诺贝尔奖，他能得三四个。”

        苏晨“哦”了一声，又低下头。

        “可他到死都是个处男。”佟阳在她耳边低声道。

        “处男！？”苏晨蓦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佟阳一边用手指在空中向她点着，一边怪笑。

        “讨厌！”苏晨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起身朝栏杆走去。

        “你数学课肯定不是逃掉就是睡过去的吧？”佟阳跟上来笑问。

        “本来数学课就超级无聊，我们数学老师又是个古板老头。只有一次，他秀了一把背圆周率，不记得背到多少位了，反正写了半个黑板，大家哇成一片。”

        “这在数学爱好者圈儿里是小菜一碟儿，你信不信，我能背到你睡着。”佟阳得意道。

        “吹牛，反正我也不知道对错。”苏晨不屑道。

        “在我看来，数学符号都是有生命的，π是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它不知尽头，不肯回头，非常执着。”佟阳说着真的开始背圆周率，双臂凭栏，目视远方。

        苏晨转头看着他的侧颜，高高的鼻梁，微微挺动的喉结，他低沉的嗓音、抑扬顿挫的语调赋予了π一种韵律，使她恍惚觉得他在吟诵一首诗，一首属于理工男的诗。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融化在遥远的天际，晚霞映照出她脸上的玫瑰色，柔风轻抚着他青嫩的胡茬。

        她，和他融化在这绯霞漫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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