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脸蛋漂亮性格稀烂5
【1】
一松茧交过很多朋友,祓除过不少咒灵,独身跋涉过山水,也曾作为一枚齿轮在剿灭诅咒师的团队中工作。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顽强坚韧。
但咒灵的一席话,将她拉入那个幽暗的街巷,让她再度成为无力反击的少女。
甚至于肿胀不堪、柔嫩易破的肉团。
它一语道破一松茧想也不敢想的隐秘心思。
“做什么都可以?哈哈哈,你是想着什么才说出这种话的。期待着我对你做什么呢?”
“该不会看上这张脸了吧?在人类的审美里,是不是相当漂亮?”
“真肤浅啊。多少珍惜一下自己的幸运,绕着我走吧,怎么还凑上来呢。莫非,你还念念不忘吗?被张漂亮脸蛋迷得神魂颠倒,连我是咒灵,有多恶劣都不管不顾了,还是说,你就渴望有人恶劣地对待你?”
明明它才是囚犯,但陷入痛苦与犹疑的却是一松茧。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咒灵才好。
就此祓除,太便宜他了,自己心头那股郁气反而会牢牢扎根。
折磨他,却又像是恼羞成怒,印证他所言非虚。
以牙还牙?
一松茧的段数却比恶意凝聚而成的咒灵低太多,反而让他看笑话。
锁链枪随她心绪波动缓缓绞紧,紧紧陷入咒灵光洁的身躯。
它吃痛地哼了声,拖长了调子,又似撒娇:“好疼。”
但咒灵没有得到回应。
“我不会再理你。”
一松茧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遍布符咒的门在她身后合拢,斩落最后一丝光明。
一松茧重新探进来:“等等。”
她放了个mp3
放起了单曲循环的大悲咒。
【2】
与真人的对峙中,一松茧屡屡折戟。
但也并非全无所获。
至少知晓了它的名字,真人。
一个咒灵,竟然会给自己起名字。
事情起源于某一次换电池,咒灵似乎无聊到了极点,让一松茧给它带本书。
代价是它的名字。
“什么书。”
“随便你。”
从它的回答中,一松茧感受到了微妙的窥视,仿佛它在借由书的品种观察自己。
“你等等。”
一松茧本打算问五条老师看什么书好。
转念一想,五条老师推荐的书怎么能落在咒灵手里?
想一想都是玷辱。
家入老师也不行。
其他朋友也不行。
她不想要愉快的、光明的记忆同咒灵联系起来。她不想要那个广受欢迎的咒术师一松茧同这个咒灵联系起来,同它面前软弱的自己联系起来。
一松茧从黑名单里找出了一个人。
“茧君?问我爱看的书做什么?再怎么效仿,你也是学不来禅院家的气韵的。”
“……”
一松茧选择性过滤掉禅院直哉的废话,找到了书名,好在和其他人的书单没有重合之处。
唯一的不妙之处在,与她的书单重合了。
即便书房里就有书,但一松茧还是选择去书店另买一本。
在寂静中等待了许久的咒灵终于等到了人。
书面崭新,书本厚重。
咒灵笑容微妙:“《恶之花》?你看过吗?”
一松茧干脆利落:“没有。”
事实上,自从被五条老师所救后,一松茧就不再看这本书了。
她还没有离开,咒灵就津津有味地念出了声。
“太阳向这团烂肉放射着光焰
仿佛要把它烤得恰到好处,
仿佛要百倍地向伟大的自然
献出自然界凝聚一处的万物。”
书页哗哗作响,掺杂咒灵故作天真的声音:“唔,这首诗里也有繁殖呢。你听。”
“整群蛆虫犹如浪潮一般起伏不已,
闪闪发光,纷纷向前涌去,
仿佛这具由于来路不明的气体而肿胀的尸体
已经复活,生命在繁殖中继续。”
咒灵想要激怒她,看她失态。
在递出这本书前,一松茧对此早有预计。
她也犹豫过,要不要换本书。
但禅院直哉回复书名的时候,一松茧想到了宿命二字。
宿命是逃脱不掉的。
好在有了预期,她没有崩溃,也没有失态,背影是最好的铠甲。
一松茧在地下室的门口停下了脚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一回她虽然不曾占据上风,但也没有输。
【3】
真的没有输吗?
【4】
继推荐书目后,禅院直哉约她出来喝茶。
说是一起聊聊书。
还问她看得怎么样了。
“喝酒吧。”
一松茧如此回复。
不知道对面禅院直哉看见后是什么想法。
但名为“禅院直哉”的账号飞快地回复了一句“好。”
还发来了地点。
【5】
喝酒的时候当然不会提到书。
也不会提到咒灵。
一杯杯酒下去,一松茧也忘了她们都在说些什么。
总之嘴是没有闲着的时候。
哦、好像是禅院直哉为她介绍酒来着。
产地、价格还有喝法。
禅院直哉说话的腔调文雅,内容却很冲。
但没有酒冲。
那些剔透的酒液,倒入设计精美的玻璃杯,又是点火,又是加冰,调得花样百出,从酒瓶到酒杯,一路漂亮清透,无害得像真人的脸,入口却辛辣无比。
这一点也像真人。
【6】
另外的战斗开始了。
一松茧和禅院直哉一轮轮地喝。
“难得来了,就把每种酒尝遍吧。”
一松茧知道禅院直哉什么意思。
来之前就知道。
喝的时候也知道。
比起五条老师,或者真人,他漂亮,但却简单。
没有仰望追逐,也没有撕扯抗衡。
与他说话时,一松茧不曾想过一点过往,更没有想到一点将来。
甚至连当下也是不存在的。
她没有考虑过当下是否会输,是否得宜,是否……
“聒噪。”
禅院直哉扬起眉毛:“你说什么?”
一松茧按住了他的嘴唇。
“事先说好,禅院是不可能让你进门做正室的。你别想更多……”
“聒噪。”
【7】
另外的战斗开始了。
从前一松茧和禅院直哉,在室外,在野地,在开阔的地方,在天空下河流边,在帐幕笼罩下对战。
现在代替它们的是灯光和酒精,是不断压低的天花板和逐渐抬升的床。
一松茧被禅院直哉摔进床内。
战斗的场景与方式变了,粗暴厮杀的内核却始终不改。
别指望两个喝醉的人多温柔。
别指望两个咒术师会多温柔。
别指望没几天前还躺在黑名单的人会有多温柔。
一松茧挤出最后的理智:“套……”
“不会忘了的,你很识趣,唔……”
一松茧堵上了禅院直哉接下来的话。
手指陷入对方的头发,有如昔日对战时,立于及腰高的荒草丛中。
齿关相互磕碰,有如曾经刀与锁链枪擦出火花的交锋。
至于汗水、伤痕与鲜血,更是一并保留下来。
一松茧不再用锁链枪,而是以别的方式缠缚绞杀禅院直哉,正如他不再用铁铸的刀,而是以别的方式、别的刃将她刺穿。
灯是自动暗下去的。
黑暗之中,即使是人的眼睛,看起来也会像野兽。
而野兽不知羞耻、不知疲倦、不知从前、不知往后。
【8】
「像赌徒醉心于赌博。」
「像腐尸与蛆虫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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