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对异国僧侣一见钟情5
当夏油杰拥抱你时，你的目光仍然越过他的脊背，看向别的地方。
他不满地重重咬了你一下。
“人都走了。”
白发青年是怎么离开的呢——
吹干头发后，夏油杰再度流露与你联手的倾向。你当即抓住这个机会，排挤五条悟。
谢天谢地，最难缠的人今晚本就有任务，已经为封印装置耽搁了许久，再拖下去，东京高专的校长就要来催命了。因此五条悟不得不走。
当他离去后，接下来的发展顺理成章。
你伸手关灯，却碰到夏油杰的手臂。他的手盖在开关上，轻轻调整台灯旋钮。
“不用关。我还没有好好看过你。”
灯光愈昏暗，他的眼神愈明亮，如同夜行动物，如同荒冈磷火，配合他身上的袈裟，在瞬息之间，便将酒店拉入怪谈。
你一直知道的事情：夏油杰极其危险。
你刚刚知道的事情：夏油杰虹膜泛紫。
是极为罕见的颜色。
你在奶芙似的昏蒙灯光中踮起脚，手指从他的眼睑上滑过，他从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睫毛扫过你的手指。
你觉得自己被路过的蝴蝶的翅膀拍了一下。
修行时你不乏类似体验。
因为你天生不易被感知，因此你注重隐匿方面的发展。在你交流赛被五条悟一顿好打之后，你更是独身一人进了深山。
在静坐中，你化为了深山的一部分，蝴蝶在你肩膀上停落，鸟雀在你脚边啄食草籽，老虎走过你，则一眼也不多瞧。即便你走动起来，动物们对你的警惕不比被风吹动的藤蔓更多。
夏油杰为你的注视微笑。他低下头。
比蝴蝶滑行还要轻盈的是他的亲吻。
比蝴蝶破茧还要凶猛的是他的亲吻。
转变来得猝不及防，就像青年的笑面。
上一秒还和你聊彩虹酒，下一秒就将封印房间的卡片递给你。
上一秒还与你默契结盟，下一秒就翻脸与五条悟一起逼问你。
对了，五条悟。
在换气的间隙，青年稍稍直起身的时候，你抬起手制止了他的下一步。
你稍微有一点不安。
五条悟离开得太轻易了。
“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离开……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有没有可能，假意离开，然后折返，然后——”
然后抓个现行？
想到他大肆嘲笑的尴尬场景，你恨不得没有招过夏油杰。
究竟为什么鬼迷心窍，看上这个和尚？
离开酒精，他也没有……
你的目光陷落在他伸懒腰时扬起的下颌。
也没有很……
喉结上下滚动，像不断坠落的小石子投入你的心湖。
没有很好……
他从上方瞥你，勾起的眼睛如同出鞘利刃，更如同未愈伤痕。
好看。
你找回了自己走丢的思维。好吧，夏油杰从脸到身材再到气质，样样在你好球区。
“唔……不要说别的男人嘛。”青年伸完懒腰，毫不在意袈裟被扯松了，斜卧在床上，假模假样地思考起来，直到被你催促，才不情不愿地给出答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都什么回答。
什么叫“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人该有的回答吗。
你砸了下他的肩膀。
“重新说！”
“哦……悟，她说怕你在。”
你：？？？
你重重锤了下夏油杰的肩膀。
“别吓唬我。”
“好啦，不吓唬你。”他以指为梳，松开发髻，披散的长发扑满枕头。“他应该……”
“没有在吓唬你哦。抓住你们了。”身后传来饱含笑意的声音。“杰身上的痕迹，你让我去问杰。那你身上的呢。”
五条悟冰冷的手指碰了碰你的颈后。
你恍惚想起，前夜时分，你与夏油杰互不知身份时，在那里留下过痕迹。
你瞪了夏油杰一眼。
还好刚刚只是站着接吻，你还衣冠楚楚，被扯开的只有夏油杰。
“悟……？”
夏油杰一脸错愕，看起来极其无辜。
你：“……”
真的假的，他真的不知情？
不管真假，和尚的信誉在你这都破产了。
你索性坐在夏油杰身边。
当然，你毫不留情地坐在了他黑发上，令他嘶地痛叫了一声。
现场极其诡异。
夏油杰半躺着，你坐着，五条悟站着。
你：“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怎么样？我们在恋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旷世奇缘，异国恋歌。”
夏油杰在你身后笑出声来。他的手摸过来，与你的膝头与你十指相扣。
“是哦，是一见钟情。”
“那你说，杰什么时候生日。”
草。
鬼才知道。
你破罐破摔。
“不是情侣行了吧。成年人追求刺激有错吗。”
“悟，适可而止吧，她不敢的。”
夏油杰把玩你的长发。
什么不敢？
你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五条悟，他们在你吹头发的时候，商量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既然追求刺激的话，更刺激不是更好吗。”白发青年托腮，笑眯眯道，“算我一个？”
你：“……”
夏油杰噗嗤一声笑出来，打破寂静。
“都说了，她不敢的。”
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敢情他们还商量过这。真敢想啊。
你暗下决心，这次把五条悟赶出去后就踹了夏油杰。
明明在心中都作此决定了，结果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转变在于五条悟随后说出的那句话。
“哎，那时候你不是挺中意我的吗。
你被三年前的子弹击中。
三年前。
你为等在校门，一言不发的少年惊艳。
五条悟闭嘴不说话的时候，侧脸让人无法不心动。
你并不知道，那时夏油杰叛逃，他正心烦意乱，无处发火。
没有多想，你把花送给了他。新鲜的茉莉被他撕成条，摔回脸上。
——“你好烦。”
你觉得丢脸，在赛前就打了上去。反而被他按住一顿好揍。什么狠招都往你身上招呼。
——“你好弱。”
两人治疗完毕后，双双被取消与赛资格，你们干脆在两校团战，没人管你们时，找个角落又约了一架。
打完后，两人仰倒在草地看天空。
他没有用反转术式，你也没有治疗自己。反正也不疼。
等心跳缓缓降下去，你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少年曲膝坐起，俯视你，笑着说。
——“你好脏。”
这三连给你气得当天就买了机票回去，没有参与后续的放松活动。
那时候，只是生气而已。
但是为什么这时候，为什么这时候……
“不要哭啊。”身后伸来的手抹掉你的眼泪。夏油杰在你耳边叹息。随后他转向了五条悟。
从朦胧的泪眼里，从穿衣镜的倒影里，你看见夏油杰在你背后向他挥手，示意他快走。
你看不清五条悟的神色。估计他会很惊讶，一些陈年往事，怎么能叫你哭出来。
藏了许久的心事仿佛被拆穿。在场的人都不笨。你的反应只差没明说你喜欢过五条悟。
而且还是最低级最庸俗的，只看脸的喜欢。
你咬着嘴唇，泪珠滚滚落下，恼恨泪腺发达得不合时宜。
五条悟：“你哭了？”
你不仅哭了，你还哭得更大声了。
夏油杰一手顺你的脊背轻拍，慢慢哄你。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在你耳畔切切低语。
而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哄你，一声不吭，也不走动。
当他将要离开的时候，你霍然起身，将他拽了个踉跄，跌进你怀里。夏油杰则伸手接住了被砸倒的你。
这时候倒没开无限呢。你想。
你说：“你好烦。”
你朝他冰雪般的面孔低下头去。
他尝到了你泪水的滋味。
苦涩的泪水余味回甘而绵长。
他的眼睫眼睫轻轻颤动，像蝴蝶在你手心挣扎。
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好烦”“你好弱”“你好脏”这三句话，你在今天，一一都要还给他。
……
夏油杰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分，当你适应节奏后，会冷不丁来一下狠的。
他像是表面平静的海洋，大部分时刻风平浪静，节奏徐舒，但偶尔一个浪头呛来，便辛辣无比。
你现在便是如此感觉，然而身处海洋中央，无所依恃，便只能抱住唯一的浮木，与他一起沉浮。
当你沉入海底时，一只手臂挽住了你。
这唯一的手臂，垂注的目光也非救赎。
五条悟不像人。
你听过很多次别人描述他为神之子。
虽然你很嫌弃他，但你也打心底这么认为。
但这一刻，他也不像神。更不像什么走下神坛的神。
而像一只误入人类的现场的猫。
或者一个误入猫类的现场的人。
即使他褪去丝织的衬衫，即使他唇上还沾着你的泪水。但他仍然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
困惑的，游离的，好奇的。
好似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五条悟雪片般的睫毛和漂亮到失真的蓝眼睛加重了隔膜感与异类感。
他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恰恰好落在这里，好奇地打量你和夏油杰，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似的。
让你有种弄脏了他的错觉。
尽管你想要把那句话还给他，但是，你还是后悔了。
你越过夏油杰，把五条悟推开了。
“算了吧。”
“算了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悟？”
分属两人的微微潮湿的黑发交织在一起。你不知道这一幕在五条悟眼里有多刺眼。
你背过身来看他。
“就当我不敢好了。中意是中意，但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算了吧。”
白发青年是怎么离开的呢——
是这样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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