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钞能力之恋
从前，你把爱情当童话，把嫁给爱情的大小姐当沉溺童话自动退出名利场的傻瓜。
直到你遇见七海建人。
为了嫁给七海建人，你什么都可以做。你搞定了父母，搞定了继承权，搞定了名利场……你既是将要风光大婚的公主，也是一路披荆斩棘的骑士。
一切就绪，只除了一个小问题。
你还没搞定七海建人。
没搞定是比较自信的说法。
你完全可以把那个“定”字去掉。
你还没搞七海建人。
他是什么贞洁烈男吗，面对你居然守身如玉。
都什么时代了。
他还有外国混血，怎么一点没继承来开放风气。接个吻都要你三请四催。
至于追他，就更艰难了。
毕竟是你先动的心。这块顽石，是被你一点点撬松的。
你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微服私访视察公司。结束的时候胃病犯了，一抽一抽的疼。你蹲在角落里，满是冷汗。
等缓过这阵，你想，回到车里，就有胃药了。
面前出现了一杯热水。
给你水的正是七海建人。
他刚入职没多久，但面部轮廓已经初显峭刻的线条。
气质沉肃，西装笔挺。
你在心里感叹一声，好家伙，比你妈还像个总裁呢。声音也是，激得你差点起立汇报公司近况。
你没有对陌生男性放下戒心，即便他胸口放着工牌，你抱着热水取暖，但没有喝。
他似乎感觉不到你的抗拒似的，问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
“没事，犯了点胃病。”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份便当，虽然我已经吃过了，但是是干净的，放置时已经分开，留作下午点心……”
你介意，你非常介意。你家的私厨饭菜它不香……
它不香。
在便当盒打开的一瞬间，你就感觉自己的胃病好了。
第一次见面，你爱上了七海建人……的盒饭。
得想个办法把他挖过来当私厨。
你悄悄打听了他的状况。
他工作努力，虽然态度不算很积极，但完成任务绝对高效，他们那一组在他带动下，整体氛围都提升了不少，不久就要升职了。
你是个扒皮，你舍不得好员工，你只好放弃了计划。
你想忘掉七海建人。但是你忘掉了，你的胃没有忘掉。
老时间，你再度蹲守在角落。
你心想这家分公司不要也罢，以后就不要在这里揭露自己的的身份了。丢不起这个人。
来窗边透气的七海建人：“……”
“……需要什么帮助吗？”
“胃疼。”你发动了狗狗眼攻势。从小你妈就吃不住你这一招。
但对七海建人不奏效。你看了眼他的工牌，唔，是叫七海建人。
他默默给了你一杯热水。
“……”你继续狗狗眼。
主要是你大部分事情都用钞票解决了。需要用撒娇搞定的也只有你妈而已。因此你的招数高效也贫乏。
“……今天货架上没有面包了，我便当多吃了些。”
“我不介意！”
“……”
你把他的饭盒吃得干干净净。同时决定，真的真的不能在这家公司暴露身份。
第三天，老地方，老时间，老人物，老狗狗眼了。
七海建人：“……”
你吃到一半，抬起眼睛冲他笑。
“今天货架有面包了对吗。”
“嗯。”
不枉你昨天紧急并购了那家破产的面包公司，连夜开工，抢时上架，终于及时为你保留了便当的份额。
后来你妈问起你的行程，为什么频繁去那家分公司。
你恍然大悟。
已经不仅仅是便当的原因了。在那时，你的心就已经跟着胃走了吧。
但是怎么接近他呢。
你旁击侧敲打听了一通，才发现这位优秀骨干、模范员工，并没有什么私人癖好。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爱唱歌，唯一可算爱好的大约是读书，他很少聊天，朋友也没几个，你竟然算得上公司里最亲近他的人之一了。
你：瞳孔地震。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蹭饭的间隙，你打听了他在看的书。哦，很冷门呢。你最近正好也在看。顿时打开了话题。聊天不再是被动的一问一答，而是有来有回。
“听说最近作者来这里办读书会，你去吗。”
“去的。”
你回去后给助理发了封邮件，取消了她替你去读书会要签名的行程。
“我自己去。”
你又加班了几个小时，为了在当天空出时间。
又敷了面膜，做了美容，祛除熬夜对你颜值的损害。
你确保当天出现在书店的你光彩动人，美得毫不费力。
你当然不知道，在七海建人心里，你已经等同于需要投喂的狗勾了。
“……私下你也穿西服吗。”
虽然他身材很好，衬衫末端可以看出漂亮的腰线，但是你已经看够他的西装了。
“这个没有问题吧。”
“下次想看你穿别的衣服呢。”你悄悄越过了界。可以是下次读书会，可以是下次见面，也可以是下次约会。
他没有否认。
越接触就越是发现他是不会拒绝别人的人。只会忍耐，只会冷脸，以期别人主动退却。
狗狗眼的目标人群。
你怎么可能会退却呢。
“可以帮我排一下队吗。”
他很小心地绕开你的手，从书脊握住书。那是本销量很低，对读者很不友好的厚而窄的书。
他青筋浮起的手掌几乎将书包满。
感受到它是本写满笔记的旧书后，七海建人略微惊异地看了你一眼。
你则趁机不小心碰了碰他的手。“可以让作者帮我签在这里吗，感谢感谢，我很喜欢他，怕见面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叫出来，就太丢脸了。”
他把书递还给你的时候，你小声尖叫了一下，惊喜地抱住他的手臂，在他望来时，用无辜的狗狗眼看回去。
“……可以松开了。”
好吧。
“……作者说，很谢谢你的喜欢，但他还是希望能和你交流几句。你的笔记给了他新的灵感。”
什么嘛。你不想去。
你的时间可比这值钱多了，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七海建人抬了抬手，最终放下了，“一起去吧。”
作家重获你的好感只需要一句话。他在谈话的结尾祝福了你们。
好耶。被误认为情侣了。
下一次就真的是约会了。你拿出两张“买错”的电影票。七海建人陪你去看。观影的过程中，他抬手在你后脑勺挥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你盯了一会电影屏幕，然后刚反应过来似的转回去，“刚刚是要亲我吗。可以哦。是七海君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七海建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以形容。
你闭上眼睛。
银幕上男女主说话的声音。吃爆米花的声音。吸管啄冰可乐杯底的声音。
以及他向你靠近时，西装摩擦的声音。
七海建人喜欢穿西装真是太妙了。
他轻轻贴上你额头。
他的嘴唇有些微干燥。
“好了。”
你又等了一会。“……是七海君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好了。”
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你睁开眼睛时，他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掰正你的脑袋。“看电影不要说话。”
你掏出润唇膏，为他涂抹。
“……七海君欺负人。明明是七海君先开始的。”
他的脸在发热。
“七海君，唇膏涂完后，要抿一下哦。”
他呆呆地照做了。你就势亲了上去。
他叹口气，“电影院有红外监控。”
“没有监控就可以了吧。”
你没有看清他是不是点头了。
你就当他答应了。
总之走出电影院的第一时间。你不仅亲了他，还亲了一下他的眼镜。
他吓得眼睛都闭起来了呢。
你的掉马……在你计划之外。
分公司有人骚扰他。
男人。
借着七海不善拒绝，他过分侵入七海的空间，在指导他的工作时凑得很近。
真恶心。通过凌迫确认自己的主导权。你在监控前皱眉。七海隐约抱怨过来不懂社交距离的人很麻烦。你当即判断了他在职场上遇见了不长眼色的人。
不懂社交距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呢。当然不是了。
你开除对方的时候，被七海撞见了。
“……”你追上去，“我可以解释的。”
他解释道，“……我只是回避你工作。”
什么意思？
等等，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只是为了给你腾出工作场所，而非负气分手？
“你不气我装普通人，要和我分手？”
“……你在伪装普通员工？”他一脸“你居然在装”的表情，语气真诚到近乎嘲弄了。“不会有人入职前不关注集团核心人物吧。”
大部分人真的不关注。
你生气了，你要哄。但即使是这样，七海建人也只答应了你陪你出席酒会，摆明正牌身份，而非结婚买可乐。
他显而易见地不喜欢酒会，在角落里扯了领带好多次。
“我也不喜欢啦。但是不能不忍嘛。谈生意需要这些，钱很重要的，值得我忍一下。”
他摸了一下你的脑袋。
在一次酒会中，他意外地多喝了些。
你陪他散步醒酒的时候，聊起了结婚的计划。
江风吹拂过，他几缕头发搭垂在额角。
“抱歉，我实在不喜欢酒会，也无法继续这份工作……”
“我懂了。”你说。
“那我们分手——”
“你可以吃软饭——”
你们同时说。
“……”
“……”
“是因为那个社长痛骂了服务生一顿吗。”你知道七海是个温柔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牵动了他。
游轮从江边驶过，淹没过你们的呼吸。
有人在游轮里游玩，也有人在桥洞下过夜。有人在酒会上大放厥词，也有人在酒会中讨好赔笑。
这是很残酷，又很正常的事。
“因为钱吗。”你说，“这世上，比这更残酷的事情有的是。就因为钱。钱是杀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杀人不偿命的东西。但你不会遭遇那些的。”
他没有反驳，反而赞同了你。
游轮的彩光从七海建人脸上晃过。
他的眼镜让你看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那片镜面，一左一右倒映两只小小的游轮，在川流上漂泊，仿若静止。
“是的。比这更残酷的事情有的是。”
“……”他这样平静，让你无法为他开脱，说他只是一时冲动才要分手，就算你找了个醉酒的借口，也只会显得你很可怜。
“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是的。”他把西装外套给你披上。“江边很冷。”
“你走吧。我让司机接我。”
但他当真掉头离去的时候，你又叫住了他。“你是我想要一生守护的人。”
“你也是。”
你往后仰靠，碰上栏杆，触感冰冷粗粝。江风拂去你一身酒意。
“明明都说好了没什么的。”
你接到了司机到达的讯息。
你离开了石桥。
西装外套从桥上翩然落下，为霓虹色的江波带去一片阴影。
“去银行。”你告诉司机。
你去提了很多钱。
甚至惊动了你妈。你告诉她你失恋了。需要休息一会。
这一回不需要你的狗狗眼。她也答应了你。
你照照镜子，你有落魄到这地步吗，让她一口答应休假。
但是不管了。
你开着车，让司机把钱放到你郊外一处房产。
有时候心不静，你就暂缓工作，开到这看一眼。
你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思念前男友过度，产生了幻觉。在你们看过电影的地方，你听到颇有元气的少年音“七海海——”
分手后你头一次见到前男友。他气色变差了。
隔着窗户和拉起的警戒带，他向你点头。
“和少年人做事吗？是什么不靠谱的职业啊。总不会是侦探吧。”
他大约以为你心气难平，还在因为分手讽刺他。“是狗屎般的职业。”
你不喜欢他的表情。
仿佛在宽容你。
宽容你无知，宽容你质弱，宽容你尖酸刻薄。
少年的好奇几乎要满溢出来。你忽然生出一点逗弄的心思。
“前未婚夫，抛下我肚子里的孩子跑了。”
“……！”他顿时破功，咬牙切齿叫了声你的名字。
“哈哈哈，是假的。我还没睡到他呢。”
“！”他已经连名带姓地喊你了，还把你推了出去。“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你和他在狭小的隔间交换了一个吻。
“……笑什么。”
“电影院有红外监控。”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亲了亲你额头。
像故事的起初般，宣告它的终结。
你一个人走下楼梯，绕过那些黢黑的脚印，咒灵的残秽。如果此时他回头看你，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如果此时他问你，你便会抛弃祖先离开咒术界后留下的家训，如实回答。
但他没有回头。
你在楼底仰望紧闭的窗户。
他没有回头啊。
你投身工作，再也没有去过存满钞票的房屋。
在分手的许多个日夜后的万圣节，在满大街的鬼怪幽灵中，你若有所感，给司机放了个假，自己驾车去看了一眼。
成箱的钞票在你面前无风自燃，如同诡异的多米诺骨牌般，一路烧到顶楼。
也只烧了钞票，你术式发动的代价。
你面无表情地拉好避光的窗帘。
这么多钱才烧够他一条命。
这么危险，将来就算七海建人求着你复合，你也不要答应。
你想起那两只游轮，仿佛封存了般印刻在他的镜片上，挡住了他的眼睛。
此时此刻，当他发现自己当死而未死，甚至伤势痊愈时，会露出什么眼神呢。
他会不会想到你所说的守护他的话，会不会意识到那是一个契约。
你太疲惫了，坐在空箱子堆里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想，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说，“你杀死了我的钱，很多钱。”
和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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