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话说许芊芊的儿子简直是个天使宝宝，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不哭不闹，妈妈抱着还咯咯笑。正因为有这么个前来报恩的乖宝宝，出了月子后，她的带娃生活还算顺心。因为公婆远在外地，便由芊芊的母亲住过来帮忙照顾，两个女人照顾得得心应手，于是有一天，当许芊芊听说老公为了照应她和孩子，放弃了外派出差的机会时，她一下子就跳起来，
“去啊，干嘛不去，怎么不去？赶紧去！加班费拿回来买房子啊！”
惹得她老公哭笑不得。
也是，当下，钱才是这个家庭最核心的问题。于是老公立刻响应公司号召，去外地赚加班费去了。可偏不巧，他前脚刚走，后脚许芊芊的外婆就病了，芊芊妈两头都得照顾，甚为辛苦。
安静听说了，就主动提出去芊芊家帮忙做饭。
自大学毕业后就独居的安静，做饭的手艺自认为还过得去，对于清淡的哺乳期菜品，她也上网查过，自信能完美胜任。芊芊妈妈十分感激，安静却觉得理所应当。她油然记得上大学时，每逢周末，本地学生都会回家，宿舍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落落的，遇上三五天的小长假更是寂寞。
有一次，许芊芊邀请她看电影首映式。活动结束后，乌泱泱的人群往公交站方向涌动，挤得两个女孩儿差点儿被人群冲散。她们暂且退到一边儿，许芊芊说，
“我倒是没问题，晚几班车回家也无妨。可是你怎么办？从这儿坐车回学校宿舍，得一个多小时，现在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安静还没说话呢，芊芊就热情道，
“干脆你今天别回去了，住我家吧。不过睡一觉而已，明天咱俩一起回学校。”
有了这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安静自此成为了许芊芊家的常客，双休日，逢年过节，有时只是因为许妈妈做了顿好吃的，都会拉着安静去小住一番。所以对于安静而言，在许芊芊需要时施以援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隔天，安静就扛着大包小包地上门做伙夫去了。打开袋子，是她提前采购好的蔬菜和牛肉，计划是番茄牛腩汤加清炒时蔬，牛肉在锅里炖了又炖，锅盖一掀，连许芊芊都忍不住抱着儿子凑过来，
“哇塞，好香啊！”
“我特意买了最好的牛肉，做汤给你下奶。”安静笑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一定喝上三大碗，以表谢意。”
直到牛腩汤见底，许芊芊才满足地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儿，婴儿床上的儿子醒了，她连忙抱在怀里道，
“我进去喂奶啦。”
“去吧。”安静见她一脸慈母模样，禁不住地笑。
见许芊芊抱着儿子进屋了，安静便收拾起碗筷来。她正抱着餐具进厨房，忽而听见桌上许芊芊的手机响了起来。
“芊芊，电话。”她赶紧握着手机，敲敲门。
“是谁？”
“只有号码，没显示是谁。”安静道。
“那你帮我接吧，我走不开。八成又是母婴店或者早教班的广告电话。”芊芊说。
“好。”
安静应承着，赶紧接通了电话，客客气气问道，“喂，请问是哪位？”
岂料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语调粗鲁，带着一股痞气道，“就是你在卖xx小区的房子？”
安静一怔，这声音似是来者不善。但她不敢确定，还以为是中介要带人来看房，赶紧道，“是啊，请问你是？”
“就是你这个娘们吧，心黑黑成煤炭了，一套破破烂烂的房子居然敢开价380万？臭不要脸的！”
安静彻底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而电话那头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真把自己房子当金窝银窝了啊，就你这套房，有人肯出350万就很好了！也不去了解下现在的行情，一没学区二不靠地铁的老破小，380万你做春秋大梦去吧！”
“喂喂你，你到底是谁？”安静气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来提醒你，贪心不足蛇吞象，以后出门小心点！”
“你什么意思！”
“380万，我看卖不出去，留着当棺材自己用吧！”说完，那人‘啪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
待到许芊芊喂完奶，出来见安静脸色发白，神色恍惚。安静连忙对芊芊说了那通骂骂咧咧的匿名电话，这下连芊芊都担忧得皱起了眉头。
“其实……我昨天就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了。”许芊芊哄着儿子睡觉，小声道，“同样是不知所谓，上来就一通乱骂，也让我别贪心，说……让我小心着点儿。”
“然后呢？”安静忙问。
“我一头雾水啊，真不知自己是得罪了谁。想来想去，就打电话问地中海中介的小武，小武说，可能是之前想做我家生意的小中介们，看我和地中海签了独家合约，气不过，才打来骚扰电话的。我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芊芊叹气，“就把昨天那个电话号码拉黑，还以为就没事儿了。怎么，没完没了的！”
“是，这样的吗？”安静狐疑，“我听那人的口气，像是对你卖380万很不满，听上去更像是想要压价的客人。”
“我也这么想，小武说，也有可能是其他小中介带来看过房的客人，买不到就乱撒气呗。话说，安静，你觉得380万贵吗？”许芊芊撇撇嘴，“小武也说，这阵子行情不好，380万有难度，昨天还问我能不能降价呢。”
安静说，“你们这片的房价我不清楚，但你当初定这个价格，也是参考过同片区房价的吧。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会随意降价的，不是吗？”
“也对。再看看情况吧。”
“回头，我帮你问问刘波涛。”
“哎呦，你现在三句不离那个刘波涛哟。”
“你还笑话我，那我不帮你问了。”
“我错我错，帮我问问呗……”
她俩正兴致勃勃地小声聊着，突如其来的一阵儿敲门声顿时让她俩一惊——那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砸门的声音，哐啷哐啷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把两个女人吓得谁也不敢开门。
砸门声停了，安静这才趴在猫眼上往外张望，只依稀瞧见一个黑衣服的男人背影匆匆离开了。
连许芊芊怀里的孩子都被吓哭了，咿咿呀呀闹个不停。芊芊心疼地连忙哄着，与安静面面相觑，两人的神色都阴了下来。
………………
骚扰电话和被砸门的事儿，许芊芊终究没告诉老公——是她自己让老公出差赚钱去的，老公一时半会回不来，知道了只能徒增担心。更不能告诉自己妈妈，她妈妈还要分神照顾外婆呢。
于是她憋在心里，愁在眉间。
隔天安静过来，她愁眉苦脸地终于找到能倾诉的人了，“今天一大早，我又接到了骚扰电话，是个新号码。真是的，拉黑多少次都没用吗？”
“那，还有人过来砸门吗？”安静担忧道。
“我也是最怕这个。”芊芊的眉头紧紧锁着，“家里就我和宝宝，还有我妈，可她是个老人家，又能怎么样呢？还好还好，今天没人来砸门。我昨天也去问了物业了，哎，我们小区太破旧了，监控器都是摆设，压根没插电呢。保安说，每天那么多送快递和外卖的，兴许就是个跑错门的。可……”
“可瞧昨天砸门的架势，真不像是送外卖的。”安静说，“和打电话骚扰你的，想必是同一批人。”
“怎么办啊……”许芊芊看着婴儿床里，刚喝过奶，一脸满足睡得踏踏实实的儿子，忧愁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到底是哪家小中介，或是哪儿来的看房客？他躲在暗处，我还拿他没办法了？”
“今天早上的骚扰电话怎么说？”安静问。
“还是那一套话，说什么开380万的我就留着房子做棺材吧。”许芊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我后来又打电话问小武，小武说，可能得等房子真的卖了才能消停。可眼下楼市不稳，380万的确难卖，来看房的几波人，都想我降一点儿。”
看着好友烦躁不已，安静也是心疼，赶紧系上围裙把今天的花生猪蹄汤安排上，起码用美食宽慰下许芊芊那颗担惊受怕的心。
…………
收拾完毕，离开芊芊家，安静一边往地铁站走一边就给刘波涛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刘波涛的声音略带疲倦。但和安静说话，他还是打起精神的，“抱歉安小姐，昨天你找我了？我的手机恰好没电了。”
“我是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安静说，“你，现在很忙吗？”
“刚带看了几组客人，现在有空了。你说吧，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他咕噜噜喝水的声音。
“真是打扰你了，我想着都是中介行业，你可能会有办法，事情是这样的……”安静边走边说，把骚扰电话和砸门的事儿统统说了一遍。
刘波涛听完，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明白了，我稍后和你聊。”
安静还以为他又要去工作，连忙歉意道，“那你先去忙吧。”
挂断电话，走出地铁没多远，她又收到了许芊芊的微信。
“安静，怎么办？砸门的又来了，我妈刚回来没多久，她也被吓坏了。”
安静急在心头，“要不，我们报警吧？”
“我也有这个打算。可警察会管这事儿吗，那人只是砸了几下门就跑了，而且也没证据显示骚扰电话和砸门的是一伙儿的啊。”
“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报警了。这样吧，明天我早点儿过来，那人再敢来，我们就立刻报警。”
“好吧，安静，谢谢你。”
安静握着手机默默叹气。走出几步，刘波涛的电话又打了回来。
“喂，安小姐。”
“刘先生，你忙完了？”
“我听了你的叙述，刚才去问了下凯哥，有些套路他比较熟悉。”
“套路？”安静皱眉，“什么意思？”
刘波涛感叹一声，“我的意思是，很有可能，打骚扰电话和上门砸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卖许小姐房子的地中海门店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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