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大年二十九，李温禾和妈妈一起去超市买菜，采购年三十大餐需要的食材。
好巧不巧，她们俩在路上遇见了老熟人，一位高中同学的家长。
说来话长，原本李温禾老家只有她一个考到了c市的重点班念书，直到高二下学期，老家的家长们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资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通过借读旁听等方式让孩子到市里参加c市高中的学科集训……
当时家长们因为孩子在一处念书的缘故，经常联系走动，家长圈子之间的关系比孩子们的关系更密切。
今天和李温禾母女俩偶遇的人就是当年在家长圈子里很活跃的王阿姨。
自打李温禾早早入读b大，李温禾妈妈也鲜少和这些家长们联系，算起来也是隔了好多年才碰见这位老熟人。
双方自然有一番亲切交谈。
李温禾站在一边插不上什么话，只微笑听着不住点头，其实心思早就飞走了……
“a大那边的项目可以往另一个放向再延伸一下……”
李温禾胡乱琢磨着，一边头脑风暴，一边当背景板。一个没注意，话题已经迅速发展到李温禾的个人情感状况上。
当然了，简而言之，这可以用“一片空白”来形容。
不知道为什么，王阿姨竟然提起了贺凡的名字……
李温禾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王阿姨滔滔不绝，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温禾神色：“你知道c高的那个贺凡吧，他后来考到a大了！！他上大学之后还和高中同班同学搞对象了呢！就是那个也考到a大的xxx，你应该知道的，和你家小禾坐得很近的那个漂亮女孩子！那可真是般配！”
“小禾一定记得贺凡吧！上学的时候不都喜欢他的吗？！”王阿姨无差别扫射，李温禾躺枪。
李温禾微笑点头，忽略这句话可能真正要表达的含义，敷衍道“哈哈哈，是！嗯！对！全校的女孩都喜欢他！！”
c高每年文理科考a大保送a大的加在一起不少人，考到a大的同学们内部消化也是常有的事，这样的校园情侣不算少，怎么偏偏就要重点加粗地提他们两人……
李温禾不敢细想，不知道当年的家长圈子对于学生之间的风言风语了解几何……她妈妈怎么好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边李妈倒是不疑有他，带着漂漂亮亮水灵灵的女儿偶遇老熟人，她心中很是得意。秉持着一贯的优秀学生家长准则——“只要你不主动得瑟，我就绝对不把女儿的优秀亮出来刺激你”，李妈一直保持低调，还没有开始放大招呢。
看看这老熟人红眼病发做的样子，自家孩子比不过就要拿别人家孩子比，李妈开始输出了。
哼！李妈心说她的宝贝女儿如今事业有成，即便没去a大读书，如今混得也不比任何人差。
接下来几回合，李妈言语中貌似不经意地提及女儿有两头工作要忙，很辛苦，她很是心疼云云……啊呀，你问哪两头，她们所里领导很器重她的，叫她代表所里和a大合作项目，过完年就得走，a大那里的学生还要她去指导呢！
直把对面的王阿姨噎得一愣一愣的。
李妈本年度最后一战大获全胜，和老相识热情告别，舒了口气，对李温禾道：“可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当年你提前离校去b大少年班，她在背后说你是压力太大得抑郁症了，只能退学？！！少年班都不见得要！说的就好像她是那给你看病的心理医生似的！咱们老家这么小的地方传了个遍！最后还传到我耳朵里来了！要不是你爸拦着，你前脚b大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后脚就去她家门口敲锣打鼓放鞭炮！！”
“可惜一直没当面撞见她，不然哪用得着现在才出这口气！”
李温禾放下心中疑问不提，撒着娇拉长尾音哄道：“还好我今天出门前画了淡妆，今天碰见老熟人，给你长脸吧～”
李妈自然十分受用：“那当然，我女儿现在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不化妆都能闪瞎她们的眼！！”
李温禾打蛇随棍上，追问，“只有现在是美人吗？抛开亲妈滤镜，我上学的时候长得不好看吗……”
李妈迟疑了一下，诚恳道，“比起现在的样子，你那会儿确实不咋好看，皮肤有些黑，也没矫正过牙齿，头发还总高高梳起来，鬓角秃，土里土气的，还戴个近视眼镜，哪有现在这样，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李温禾崩溃，“我那会儿好歹也算个学霸，就看不出来一点文弱聪慧吗？”
李母妥协道：“别的不提，你那时候很有书生气质，认真做题的样子特别迷人，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她瞥见女儿一脸怀疑和不满，补充道“真的！你那时候乖巧听话，是所有学生里最有礼貌最优秀的！没有一个老师家长不喜欢你！”
李温禾倒是相信自己被师长喜爱，可她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要老师和学生家长吗，就不能有个暗恋我的男生吗？我长得没有那么磕碜吧……”
见李母陷入回忆，李温禾犹豫再三，还是追问道，“我看这些家长也挺八卦的，你就没有从其他家长那里听到些什么吗……”
李妈妈炸毛：“这些家长能说些什么……要么是抱怨家里孩子挑食难伺候，要么是显摆自家孩子智商超群不用学就全会了……就那个谁，她总说孩子每天就知道玩，但还好学习成绩波动不大始终名列前茅，第二天背后就有人说她家书房的台灯每天要亮到凌晨三点，人前玩耍人后学……”
话题渐渐跑到家长圈子里鸡毛蒜皮的琐事上……李温禾无奈，应和着母亲的话头，想直截了当询问，却又耻于宣之于口。
看见李温禾底气不足的样子，李妈又怎能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话锋一转：“你是在问贺凡吧……”
李温禾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声音一下子小了三分，嗫嚅道：“不只是他，我说的还有我们班上那些男同学……”
李妈叹气道：“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人家连话都没和你说过，又怎么会对你有意思……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人家都没找过你，他又那么优秀，这不是早就叫小姑娘占上了吗，指不定都已经英年早婚，孩子都有了！”
李温禾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她没再向李妈提及火车上虎头蛇尾的偶遇，只怕自己的亲妈听到这事儿都要笑话她耿耿于怀小肚鸡肠，实在太没出息了。
李温禾心中感慨，高中时期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慧眼识珠，喜欢一下她呢……大学时期怎么就没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来找她告白呢……海外求学的时候，外国友人眼里她也毫无魅力吗……参加工作后，圈子越来越小了，脱单越来越难了，可不可以从天上掉下个各方面都合适的男人啊……
“贺凡啊，你当初为什么不能稍稍的喜欢一下我呢，小小的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就行。”李温禾忍不住想，即便她决心和过去说拜拜，可空白匮乏的交友经历让她连个白日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李妈看见女儿讪讪脸色，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儿女都是让人操心的讨债鬼，可她的宝贝女儿不一样。她从小到大乖乖巧巧，学习出类拔萃，工作也干得有声有色……人人都说他家里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能培养出这样好的孩子。
可别人不知道，这孩子也有叫她操心的时候，一个是高中那会儿她执意小小年纪远离家乡去读少年班，另一个就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谈恋爱，脑子里只记着贺凡。
那个叫贺凡的就是再好，也没有她女儿好。高中时期的成绩单上他从来没跑到她前头去，后面高考也是靠着学生干部加分才勉强迈进a大的门槛，除此以外也就剩下长得不错和家庭条件好了，只因这两样，追在他屁股后头的漂亮小姑娘高中那会儿就乌泱乌泱的，家长圈子里倒是没少说这事儿……
李妈心想，“这种男孩子咱们小禾可降不住，找对象还是要找普普通通知冷知热能过日子会疼人的。小禾的生活和事业从不用人担心，也用不着攀高枝儿找那大富大贵的家庭，她对象不用有什么大能耐，能和她开开心心踏踏实实地一起奋斗就行。”
李温禾这边已经排队买鸡蛋去了，她挤在一群上了岁数的阿姨中间，安静乖巧，透露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单纯呆傻，和高中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李妈摇头叹气，她的傻女儿一次正经恋爱都没谈过，从来没有男生对她殷勤对她好……只怕冒出个坏蛋给她一颗糖就能哄走。李妈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严格把关，之前聪聪妈介绍的那个姓谢的小伙子不知道怎么样，她要找她妯娌好好打听打听……
母女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追忆往昔，也不提婚恋交友的事情。
晚间，背着李温禾，李妈满意地撂下电话，到底还是实在亲戚靠谱，聪聪妈介绍的小伙子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特地给她家小禾准备的！
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身高相貌都很不错，父母都是a大老师，通情达理，恩恩爱爱，家庭氛围很好，不像是会苛待儿媳的人家，对孩子的事业和生活也能提供正确建议……
最让李妈青眼的是，这小伙子人品学识性格俱佳，踏实稳重，积极向上，工作努力，而且都是搞科研的，和她满心满眼都是工作的女儿正好能聊到一起去！
她女儿未来的另一半一定要懂得欣赏她在学业事业上的光彩！学术眷侣，琴瑟和鸣，婚姻和工作互相提供情绪价值，简直不要太美好！！！
可是李妈在美好设想之余不免担忧，小禾会谈恋爱吗？
李妈再次叹气，她的女儿她自然了解。
别看她表面上谦虚礼貌平易近人，她骨子里最是骄傲，自尊心很强，从不主动和别人过分亲近，对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也是懵懵懂懂，吃亏都不知道，有些时候还很乐意钻牛角尖儿，躲在一边儿生闷气。
看来我们这做家长的必须助攻一波了，李妈琢磨着，她怎样做才能不留痕迹地让女儿心甘情愿迈出这第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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