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痴缠爱恨
考试周结束后，电影制作课的同学们还需要再聚一次，一起欣赏大家的期末作品，所以她们还是要去学校一次。
去上课前，林沉音要拉常笑笑早去学校：“课前我陪你去找他，即便不说出来，但你相信我，一定要留个联系方式才不枉费这么久的喜欢。”
常笑笑沉默了一会，说：“我明白，但不用，我问过了，下午七点他在办公室，刚好我们下课，我会去的。”
“好，我陪你。”林沉音安慰地笑了一下。
“那你呢？今天会见面的。”常笑笑话锋一转，正戳到了林沉音的心事。
“随缘吧……那么多人，也不一定能见到。”林沉音深吸一口气，更加惴惴不安起来，她挤出一个苦笑，随后转身去洗手间。
还是要好好梳洗一下的。
最后一课。
这几乎是个party，老师和助教给大家带了爆米花和碳酸饮料，每个小组的作品都被挨个放映，挨个点评。
林沉音知道他就坐在身后不远处，她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被他尽收眼底。她紧张得不敢回头，电影也看不进去，大家的讨论也听不进去，一整节课都如坐针毡。
“cheney？”
名字被喊了三遍，她才陡然意识到是在叫自己：“oh,i’mhere”
原来叫她没什么事情，只是刚好老师提到了一个镜头，问那个镜头特效是谁来完成的，组长在喊她的名字而已。
她尴尬地笑了笑，借回头看一眼组长的机会瞥了一眼程安民。
他也在看她！不知道已经用那样的眼神看了多久。林沉音碰上他深深的目光，手一抖，手里的爆米花洒得满地都是。
没有人知道这袋爆米花怎么会突然被洒掉。就像没有人知道这教室里还存在着另一种氛围场域。只有这两个人坐在那儿，彼此沉默。
下课以后，程安民很快收好书包从后门出去了，林沉音还在等常笑笑收拾东西陪她去找助教。她直直地望着他留下的那个空位子，心想，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头也不回？
林沉音拖着沉闷的步子，随常笑笑走出教室，突然发现程安民正靠墙站在那儿等。
他今天一身穿得清爽利落，黑色卫衣，一条直筒牛仔裤配马丁靴，像往常一样，喜欢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右脚尖抵地，左腿撑着身体，靠在墙上，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周围的人。
那一瞬林沉音有些恍惚，只知道他绅士、温柔的贵族气息，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仿佛就置身于一场美好单纯的校园恋爱，隔壁班爱耍酷的男孩子，在门口等她下课。
她留恋地望向他，身体再跟着常笑笑走，却越来越舍不得迈开步子。
程安民仿佛感知到她走过来，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常笑笑见状，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好好说，然后自己离开，去了助教办公室。
林沉音发现，两天没见，他居然都有了一圈胡茬。
这胡茬倒生生扎在她心里，击碎了刚才朦胧的幻想。她想起那个被确认过的难过的事实，她必须赶快离开这儿，她不能再在他面前尴尬下去了，于是她装作没有看到他，低下头匆匆离开。
程安民没有抓住她不放，也没有追上去，而是看着她刚刚站定的地面发了会呆，然后突然转身，想要找回她的身影。
林沉音发现他没跟上来，就放慢了步子。她没有直接去汽车站，而是拐弯去了教学楼隔壁的活动大厅，仿佛还想在这个校园里找点什么事情做。
她穿过大厅，去了对面最远的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仿佛看到最远的那扇玻璃门前有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仿佛在等什么似的。
离得远，天又黑下来，她看不真切，只觉得心在拼命地跳。
活动大厅并列开着四扇玻璃大门，她推开了最近的那扇门，却恰巧看到那个身影动了，他也推开了他面前的那扇门。他们之间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她却不敢侧过脸看他一眼。
出了门是一条接到，这时候一辆汽车驶来，他走得稍快些，先过了马路。她赶不及，停下等汽车过去才过马路。他站在马路对面，背对着她，她越走越近，他就没有理由再停一停了，可她也没有理由快步赶上去。
还是没勇气说一句话，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她站在公交站牌前，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光线里。他走在一条小道上，不敢回头，只好一步一步从她的视线中走出。
她从他面前走过，他从她身边走过，不发一言，形同陌路，这样硬要错过的短短一瞬，如同苦等千年。
一辆车来了，她没有上去。
又一辆，没有上去。
她是在公交站等了好久。
如果这时候有人观察她，会疑惑，这个站牌上所有号码的车辆都来过了，她怎么还没等到她的那辆车。
他的身影早已匿去。她以为。
后来，林沉音扭头走了，没有上车。
她身后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程安民。他一直躲在楼后，想等林沉音上车，可现在不知道她要去哪，天色几乎黑透了，程安民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远远跟着。
两个人就这样，穿过车水马龙，走过万家灯火。他晓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看见林沉音遇到朋友一起进了奶茶店，程安民没有理由再跟下去，才不得不回去。可这时候，林沉音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夜幕很暗，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轮廓，可是并不真切。
怎么可能是他呢？她心想。
即便是他又怎样？她不知道见了面要去说什么，更不确定要不要见一面。可仿佛被磁石吸引了似的，林沉音身不由己地朝那个身影出现的位置走过去。
走近了她却好像突然被砸醒，转身就要回奶茶店去。面前只有一条斑马线，林沉音害怕真的会撞上程安民，所以加快步子打算低头冲过去，突然有人从背后扯住她的手臂，那手掌的温柔力道是那样熟悉，她惊了一下，抬头看见正有一辆汽车从自己面前驶过。接着传来又气又担忧的一句话：“躲我也不用把命都搭进去吧！”
“程……”她见是程安民，心里竟然特别欣喜。仿佛，哪怕一切都不可能，多见一眼也是令人满足的。
“那个！你winterquater还回来吗？”程安民右手握拳，碰了碰鼻尖，有些不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来。
林沉音一时语塞。
程安民又继续说：“我之前定了明天回香港的飞机，你也快要回北京了吧？”
“对。”她点点头。
“啊……我……”
林沉音有了一种绝望的希望。
程安民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跟你说，认识你很高兴。”
林沉音望着他躲闪的眼睛，涩涩一笑，淡淡地说：“winterquater，我不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像所有的故事一样，
我们的相遇、分别、喜悦、感伤，
都没有随着时间成长半分。
如果庆幸呢？庆幸拥有与这个世界痴缠爱恨的能力。
林沉音本来打算续约，继续读冬季学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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