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哎呀走吧。”
街角的一间甜品店还亮着暖黄的灯光，程安民带她走进去，在落地窗边的位置放下书包，帮她拉开凳子，然后自己也坐下来。
“吃什么？我帮你去点。”他把菜单推给她。
她右手食指托着脸颊，上下看了一圈，“嗯……冰淇淋吧。香……”
她一抬头，他正看着她笑，“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只是这么晚，又冷，真的要吃冰淇淋吗？”程安民刚才看她这模样实在可爱，听了她的答案更有些惊讶。
“哈哈你不懂了吧！我最喜欢冬天吃冰淇淋了，尤其是下雪的时候，最开心了！嗯……”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耸耸肩吐出一口气，“只是这里没那么冷。要是下雪天就好了。”
“那我们今晚也可以试一下，什么口味？”他脸上掩不住对这个女孩越来越大的好奇心。
“香草或者朗姆酒提子都可以，加brownie”
程安民起身，不一会捧了两只混搭口味双球冰淇淋走过来。
“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也吃这个呀？”
“你不是说天冷的时候吃冰淇淋很开心吗？试一下咯。可惜现在这里还不会下雪。”他朝窗外望了一眼，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路过，对面的书店温柔地亮着灯。
“可是你空腹吃冰的，会胃疼诶。”林沉音想起他说饿了才来吃东西。
“也，也不是完全空腹的，身体好没关系。”他右手握拳碰了下鼻尖，言语间有些不好意思。
“哦。”她点点头，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好似忽然会意，嘴角偷偷一扬又很快收起来，也不再追问。
林沉音这时候倒觉得气氛不那么尴尬了，于是专注地吃着手里的冰淇淋，等着对方开口。
“第一次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你有点像我见过的人，觉得我们应该是那个……同胞。”程安民又不自觉地右手握拳挡在嘴边，顿了顿继续说：“可能因为很久没见到内地来的女孩了吧哈哈哈。”
林沉音说：“我也是。”
“所以你才问我是不是中国来的？”
林沉音冲他很俏皮地点了下头，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
其实我是想说，笃定你是同胞，是；似曾相识，也是。
“我在香港长大，但我妈妈是来自北京，你说国语很多时候让我想起她。”
“哇这样啊，那你还说一口这么……可爱的普通话！”沉音打趣他，两人都笑起来。
沉音看看表，已经十点钟，她提议道，“好像快打烊了诶，我们出门边走边吃吧，顺便感受一下冷风里吃冰淇淋的快感。”
这里的夜晚并不冷清，街边店铺都亮着灯，几家酒吧里传来爵士乐，倒给了晚秋的夜一丝暖意。她终于有机会打量了他一番，他英俊的侧脸在昏黄的街灯下更加令人心仪。又见他全身上下一色的黑衣服，她像自言自语一样轻轻说：“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穿黑色，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穿了一件黑外套，那一身，很好看。”
程安民神色中有些惊喜：“黑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对我有很特殊的意义。”
沉音向他投来好奇询问的目光，他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开始讲：“因为我从小就很爱篮球，你知道kobe吗？篮球场上的传奇！有一部他演的电影叫kobeistheblackmamba，就是黑曼巴，曼巴精神，这是支撑我从小到大的信仰……”
曼巴精神，支撑了很多少年的青春时代。不放弃，不退缩，在困难中创造奇迹。
沉音面带笑容，礼貌地听着这个男孩滔滔不绝的讲述，她似乎能同感他的兴奋，并为他感到开心，因为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她听他说着，仿佛得了通向他心底深处的一条路。一个看起来如此温和的人其实内心有着这样强烈的光芒，一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少年其实内里正是血气方刚。她想到过这一点，也觉得，应当是如此。
应当如此，他才会是让自己心动的那个人。
程安民看了看表，突然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有些抱歉地问道：“快十一点了，真不好意思，说了这么久……这么晚，你打算怎么回家。”
“害，没关系了，好久没跟人聊天了，挺开心的。嗯……不过公交车已经停了，打车吧，希望司机面善一点就好，哈哈，不然还有点害怕的。”
“反正我也要打车回家，我们一起吧，先送你。”
“方便吗，你……”
“哎呀走吧！”
程安民这么说着，边走边打开手机叫车。林沉音还怔在原地，他停下来，回头招招手。她低着头小跑过去，并排走在他身旁。
他见她有些跟不上自己，就放慢了步子，又觉夜里风冷，便绕到她另一侧，让她走在自己和墙之间。
叫的车到了，程安民给林沉音打开后门，用手抵住门框，示意她进去。沉音对他看起来习惯性的无微不至略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说了谢谢。
这个夜晚，明明连冷风都跟着她的心甜起来了，此时她倒觉得有些局促。
程安民帮她关好门，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问道：“介意我也坐在后排吗？”
沉音微笑着摇头：“不会啊不会啊，我也很……free的……”
程安民想起几天前的对话，也笑起来，然后隔开一段距离坐在她身侧。
“嗯……很开心认识你这个朋友，我来这边很久没机会说国语了，广东话都快退化了哈哈。”
“还行啦，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学电影呢？这个学校好像是以理工科还有经济学什么的见长。”
“因为学校很顶尖呗，刚好我高中的学习也是为这个专业做准备，就误打误撞了。那你呢？怎么会来的。”
“你知道我是来交流而已啊，原因跟你差不多哈哈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林沉音心想，这哥们儿怎么这么聊着天还感觉怪天真可爱的。
沉音到了家，程安民下车帮她开门。
“哎！”她刚说了再见转身走，突然听到一声喊，随即感到手腕被轻轻拽了一下。
她回头，他忙松开手，右手碰了下鼻尖：“忘了说，nicetomeetyou!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想说这句话。”
她笑道：“nicetomeetyou,too啦！”
她挥挥手，又松松地补了一句：“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拜拜～”
公寓附近的路灯很暗，林沉音又一次朝夜色里踱步，那脚步看着同平日回家的时候一样，轻轻的，不快不慢，也不回头也不顾盼，没挂碍似的。
她觉得程安民应该是看不到自己了，躲到一棵树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怔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才转过头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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