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暧昧（一）
云城十月底的天气更冷了，小孩子抵抗力不强，勾愔给他添了件薄内衬。
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红扑扑的小脸显得气色不错。作为同居的第一天上学，她在家包了馄饨，清透的汤底加上点点油珠，墨绿的紫菜和米白的虾米浮浮沉沉。
带着面食的清香扑鼻而来。左右乖乖坐在餐桌前，勾愔随手把温度适宜的牛奶放在他旁边“右右，喝牛奶喔，长高高！”
“愔愔，你也要喝牛奶，长高高！”他积极的把另一杯牛奶放在她桌子前面。
勾愔很听话的把牛奶一口饮尽，把剩余的几滴也一股脑倒进嘴里，“喝完了，右右夸夸我。”满脸期待，睁着眼的原因让眼尾褶皱更加深陷，微翘的末梢，浓密的睫毛蒲扇般的昂扬在眼褶边缘。水雾雾的瞳仁直直的看着右右。
小孩儿呆愣片刻，张嘴笑道“愔愔好厉害，最棒！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这话说得，激励意味十足，还要把最崇拜的人加上，以示真诚。勾愔想着某人一百八十多的身高，想想还是算了。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做人嘛，就是要开心，何必强求！
中午。
“勾愔，你可真厉害，住左隻家里去了。”大分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老师开心得像吃了过量的兴奋剂。药性还没有过，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
刚刚才让孩子们睡着，勾愔准备喝点水润喉，早上说话太多有点干。
刚刚把瓶口对上嘴巴，吴虞姝就怪叫起来，她一时没注意，把整个水瓶都惊掉了。
她有些无奈，去收拾残局。
勾愔也想了下，这种私密的事情，怎么会被传到外面去？左隻应该不会说。那就估计是他家里人知道传出去的。
“昂，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帮忙照顾左右的。他都出差去了，我们能干嘛呀！”该反驳的还是要反驳，不能让人误会，毕竟现在暧昧不清，也没有确定关系，传出去对自己的声誉也有影响。
“勾愔愔，你不对劲啊。你还想要干嘛？都已经住在家里面了。不会吧！你不会吧！还想进一步发展吗？”左右踱步，绕着勾愔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还暗暗点了下头，勾愔愔的姿色是非常可的，怪不得把左隻迷得赔上自己还带一个儿子！
吴虞姝把手肘搭在她脖子上，假装使劲，凶狠狠的笑“勾愔愔，你老实给我说，你们究竟有没有，嗯！老实说哈哈哈哈。”
她真的是怕了这个女人，荤素不忌，什么都敢往外说，“你小声一点，孩子们还在呢。”
学校的房间设计是回旋的，每个班占地一个圆圈圈，教室过去就是午睡室，隔了一面墙是洗浴间，它在转角的最里面，隔音也是最好的。吴虞姝一把拉着她往洗浴间走去，一副不讲明白休想逃走的意思。
“行行行，你别拉我，跟你说跟你说。你好八卦呀，你老公也不管管你，由你出来到处听。”
有些人脸皮厚，听到这个话，脸色一点不变，反而笑嘻嘻的挂在勾愔肩膀上“你快说你快说，左隻究竟是怎么邀请你住进他的家门的。具体怎么说的，什么表情，什么神态，我真的太好奇了。”洗浴室不算特别大，够两个人凑近说话，但是吴虞姝一脸激动，半蹦半跳，感觉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才能够她展示。
不知道是不是人格魅力，她的朋友都是这种活泼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把住过去的具体缘由讲清楚，勾愔还和她证实了消息的来源。的确是从左隻家里穿出来。
既然不是从别处传来的，勾愔也没有担心，而且吴虞姝也讲，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下午刚刚放学，杨壹壹的电话就催命一样的打来。
她急性子不是一两天，和她叨叨两句，直到把所有小朋友送到家长手里，才牵着右右往她车子走去。
幼儿园在一个闹市区，旁边就有小吃街，人来人往，勾愔怕右右摔倒，把他牵牢了些。一边关注他脚下不平的碎地砖，一边给他介绍杨壹壹。
“右右，一会儿见到要喊阿姨，嘴甜一点喔，夸她漂亮，夸她瘦，然后让她请我们吃饭饭，好不好！”
怂恿小孩子这种事情，她无师自通。
“可是，愔愔，你漂亮，你瘦！！”左右盯着前面的地砖边走边说。
她听到这个话，笑着解释说“这个阿姨也瘦，到时候你夸她，她会高兴。右右可以嘛！”
“可是，在我心里，你最漂亮！”
勾愔有些呆滞，她听到什么了，表白啊，妥妥的表白啊。她蹲下身，一把抱住右右，疯狂的往他脸上亲，“右右，我爱死你了，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那你刚刚对我说的话，你不可以对别人说，我要当唯一。”
小孩子不懂什么叫唯一…但是他一听勾愔说，不可以对别人说漂亮。立马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天呐，这样的男孩子长大之后应该不会缺女孩子喜欢吧？这么贴心，太会哄人了，还一本正经的说真话。
“你们两个好慢啊，勾愔愔，你笑什么呀？这么高兴。”杨壹壹低头看着脚边的小不点儿，就比她膝盖高了一点儿。摇头晃脑，仰着白生生的脸蛋不知道说什么，把勾愔逗得笑眯起了眼！
看这个小不点儿的样子，杨壹壹就知道，勾愔肯定很喜欢，也做好了准备。
结婚不就是过日子，开心了当后妈又怎么样，还不是开心加开心等于更开心。
而且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到时候在生一个小愔愔，那日子多美。
生活哪有那么多浪漫和狗血，不就是今天一顿饭，明天一顿饭，讨论下一顿饭吃什么。
两人都不缺钱，不缺房，不就缺点感情。这慢慢培养，都不是事儿。
她都能想到结婚，两人该去哪儿拍结婚照了。估计还是得怯倚手工做中式的礼服，她顺便去蹭一套。
另外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将未来演出了一场大剧。
到火锅店两人都十分自觉开始点餐，服务员对两人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看着多带了一个小朋友，开口问了两句“家里的小朋友啊。”
家里的，这…看着面前吃瓜的杨壹壹，勾愔定了下心神，住在一起，算家里人吧。
“是啊，带小朋友一起吃火锅。”
待服务员走后，杨壹壹挤眉弄眼，“哇哦，家里的小朋友哎，果然哈，现在说这话毫不心虚啦。”
她边拿着火锅店自备的水果，一边转头嘟囔。
考虑到有小朋友在，点了番茄锅和猪肚汤双拼。
奶白色的猪肚汤让勾愔食欲大开，先拿小碗给右右舀了一碗，又给杨壹壹也照葫芦画瓢添了一碗。最后才到自己。
“右右，汤很烫噢，我们等它凉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整顿火锅吃得很和谐，杨壹壹八卦了她想八卦的，左右也完成了他拍马屁的工作，顺带收获了一张史迪仔的拼图。
一顿火锅，圆满完成。
晚上回去，比平时晚了很多，换了衣服丢洗衣机里，勾愔抓紧给右右洗澡。
吃了火锅的原因，右右头发都是火锅的香味。“右右，你头发好香啊，是火锅味道的，我把你吃了好不好。”她在右右头发周围嗅，利索的帮他脱掉衣服，打开热水器。
雨帘顺着右右墨发丝垂向脖颈，水流四处往外溅。勾愔穿的贴身睡裙完全打湿了，水流顺着裙摆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愔愔，你湿啦，好多水啊！”左右伸手帮她拧裙摆上的水，小孩儿手太小，拧不干，反而把自己的手都拧红了。
“右右，快过来，我们洗澡澡，一会儿感冒啦！”知道小孩儿需要一点诱惑才能乖乖听话，“我们快点洗完澡，一会儿给爸爸打电话喔。不然你要到休息时间了，爸爸就跟你聊不了多长时间了。”
洗到最后直接放纵了，导致勾愔睡裙全湿了。
过来这边也只带了两套睡衣，一套洗了没干，一套全湿了。
她大着胆子推开主卧的房间，“喀嚓”一声，宛如黑洞的漩涡映入眼前，伸手在门框处摁下，霎时的光亮显得刺眼。
再看，整体偏浅灰的格调，大面积的柜子打底，不同寻常的装横彰显主人的审美，左侧有一排装满外文书的架子，再往里走，一道小门入内，是衣帽间。
干净，整洁，井然有序。
是左隻该有的味道。
勾愔犹豫的站在内衬面前，静默了会儿，拿了一件浅灰的衬衫。
脱掉身上的湿衣服，赤脚换上男人的内衬。
对着眼前的镜子，想象着左隻平时打领带的角度，整理好衣领，关灯，出门。
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过去左右房间，小孩儿估计玩累了，早就趴在床上睡着了，一只脚露在外面，脚丫还不自觉翘起。
八点半，视频电话准时响起。
勾愔走出右右的房间，穿着身上的衬衫走到客厅。
“愔愔老师。”声音是稳的。
她把手机镜头向上抬，不知道该怎么坦白穿了他衣服的事，干脆不开口。“昂，左隻，右右睡着了。”
“嗯，今天比以前早睡了。”
两人都默契没说衣服的事情。
左隻的眼神一直盯着衣领，他知道那是他的衣服。
没有拆穿或者戳破。
勾愔惴惴不安的继续开口“嗯，今天带他去吃火锅了，他很喜欢，你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吃。”生硬的转移话题。
中途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电话里的男人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时间也在你来我往里划过，到了九点整。
按照以往，左隻会挂了电话，说左右晚安，勾愔老师晚安。
勾愔发现左隻没有挂掉。
很意外，有些惊喜。一秒，一分钟，十分钟……
勾愔抬起脸颊，左隻眯起双眸，漫不经心的对视。
是双方实力的较量。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
静默的空间氛围逐渐紧张！
她有些承受不了里面的情绪，抿着嘴唇，低声细语“我，我穿了你的衬衫。”像是赌气一般“那件衬衫是你穿过的。”
不解释穿衣服的原因，反而强调了挑选衣服的理由。
暗示，坦诚，挣扎。
这些字眼落在左隻的眼里，没有任何意外。
“穿！”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需要解释，因为都懂。暧昧不需要戳破，只需默默创造下次暧昧的机会…
声音有些暗哑，但过于随性，像慵懒的大提琴独奏，带着小提琴的优雅。
“晚上开着空调睡，别感冒了…”左隻承认他纵容了，一再而再的让她踏过底线。
不需要她做什么，但只要她做，他都能接受！
“快睡吧，回来和你们一起吃火锅。”左隻没等回音，快速挂了电话。
怎么等呢，都要暴露了，那不该起的欲望。
有些情愫渐渐暗起，升腾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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