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场长

回到柏树湾，陆凡逐渐想通了，自己处理问题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若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往往会酿成大错。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欠你的。边继得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
  看到猎豹车回来了，李逸风很纠结，这两年他跟陆凡相处的非常融洽，大家像兄弟一样，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同时，李逸风很佩服这个小年轻，把单位管理的井井有条，对每个人都很照顾，在钱上更是大方，不吃独食。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逸风不到三十岁，也想进步，于是通过合伙开网吧的朋友，找到了常务副县长乐学义。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乐县长考虑过后，竟然把这事应承下来了，答应帮他运作柏树湾林场场长一职，是自己鸿运当头？还是五万块起了作用？
  但想到要“抢”陆凡的位置，李逸风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很对不起兄弟。
  某个时候，李逸风想过放弃，或者谋求其它领导岗位，但他连跟乐县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说钱也送出去了，只能听天由命。
  陆凡回到单位后，和会计王乐开始整理这两年的财务，做到有备无患，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尤其是那180万，必须妥善处理，其中有一部分要给郭桐宇局长。
  这两天，陆凡有种感觉，李逸风躲着自己，见面打招呼也有些变化，不过没有在意，说不定人家心里有事，心情不好。
  心里有事，脸上就会强颜欢笑，李逸风是直性子，生性豪爽，又重情义，做不到装作若无其事，于是在晚上十点多，提着两瓶酒，敲开了陆凡办公室。
  陆凡穿着背心开门后，笑道：“大半夜的，想喝两口？有酒没菜呀！等着，我这还有些花生米、辣条啥的。”
  鼓捣一番后，两人坐在床上，拿着水杯对饮。
  很快，一瓶见底了，两人都有了些酒意，陆凡说道：“李哥，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你这几天不对劲，如果有兄弟能帮忙的，你言语一声。”
  李逸风猛猛的灌了口酒，一脸愧色道：“小凡，兄弟对不起你呀！”
  “李哥，你的为人我清楚，如果有难言之隐，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小凡，我不是人，咱们兄弟感情这么好，我还背地里抢你场长位置，我对不起你呀！”
  陆凡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释然了，李逸风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有上进心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凡惨然一笑，说道：“李哥，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上班不满两年，根本没有提拔的资格，即使你不活动，还会有张三、李四来当这个场长。如果你真的能运作成功，我会打心眼替你高兴，你总不能给我穿小鞋吧？别人那就不一定了，毕竟我代理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逸风直嚷嚷：“小凡，你放心，不管谁当这个场长，想欺负咱们兄弟，没门！如果我能当，单位的事咱们商量着来。还有，我真心觉着你有本事，窝在林场浪费，能跳出去就赶快跳出去！”
  心结打开后，李逸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打开第二瓶继续喝。
  碰了一杯后，陆凡随意问道：“李哥，你这次找的谁？哦，如果不方便就别说了。”
  “这有啥不能说的？也不是我的关系，一个朋友牵线搭桥，找的常务副县长乐学义。我本来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前几天我那个朋友说，乐县长答应帮我运作，好像挺有戏。”
  陆凡彻底明白了，不再多言，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不能忘也不敢忘，哪怕用尽余生，都要跟乐家不死不休！
  11月初，柳天才组织召开五人小组会，启动组织人事动议，边继得汇报了干部调整方案。
  大家虽有些不满，但这是柳天才来宁阳第一次调整干部，不能不给面子，方案一致通过，柳天才独占七成，赵县长占不到两成，王鸿涛只有三五提名，其它常委单位基本上是一个名额。
  柏树湾林场场长人选为李逸风，除了王鸿涛和边继得，没人会注意这个不起眼的职位。
  11月10日，县委组织部派出考察组，到柏树湾林场考察人事，林业局副局长陈帅陪同。
  当干部们得知考察人选为李逸风后，都特别诧异，对陆凡很是同情，毕竟人家待大家不薄。
  但陆凡和李逸风表现的都很平静，对组织考察也很配合，一切波澜不惊。
  很快，整个柏树湾都知道，林场场长换人了！
  人情凉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陆凡再一次体会到，所谓的人情，其实单薄如纸，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你看的越重，那么失望也就越大。
  走到街上，碰到熟人，再没有了往日的热情，随意的叫声陆凡，不再是以前客客气气的“陆场长”。不仅如此，背后还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竟然有人说陆凡“犯事”了，才没被转正。

  乡政府的领导，乡长崔明亮特意打电话安慰，让陆凡不要气馁，以后的路还长。人大主席孟庆驰，专程到林场串门，和陆凡嘻嘻哈哈聊了一会，不改从前。
  但其它人，即使来林场也是和李逸风套近乎，碰巧碰到陆凡，也是一笑而过。
  好在林场的职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让陆凡心中多了一份慰藉。
  老天不给你磨难，你如何看透人心？老天不给你失败，你又如何发现身边的人是真是假？有人让你哭了，一定会有人让你笑，不经风雨看不懂沧桑，不经人情看不透人心！人生沉浮之间，枯荣与否，自有答案。
  天大的事，不影响吃饭睡觉，日子还要过，喜怒哀乐还得品尝。
  11月20日，县委召开常委会，通过了干部调整方案。
  11月22日，组织部出台干部调整文件，李逸风的场长榜上有名。
  在林业局的监督下，陆凡正式向李逸风移交手续、资产。
  对林业局来说，这是小事，但郭桐宇局长亲自来到柏树湾，和陆凡单独聊了很久。
  “小凡，因为你的事，我去了好几次组织部，但实在没办法，你不符合提拔要求，场长总不能一直代理。”
  陆凡点了点头说：“感谢局长挂念，我能理解，老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让我上班还不到两年。”
  “我原本打算让文书下来当场长，给你腾个岗位，把你调回局里，谁知道边部长很强硬，非要用李逸风，估计他找的关系很硬，我顶不住。
  你待在林场也不是个事，现在局里满编，只能把你借调回去，以后找机会办手续。”
  陆凡有些感动，只有郭局长真心实意为自己谋划，所以说世界上只有利益关系最长久，利益捆绑最稳固。
  不过最难建立的也是利益关系，世间万物都是权衡利弊，想不通一件事的时候，就往“利益”上面去想，准能想通。对你好，因为有利可图；对你不好，因为无利可图！
  陆凡没拒绝郭桐宇的好意，但对组织部仍有期待，因为边部长没把去组织部的路堵死。
  聊着聊着，聊到了李逸风，陆凡说：“其实逸风人品很不错，我让他进来聊会？”
  “你倒是大度！”
  “局长，他上去总比别人强，尤其是‘财务’方面，最起码知根知底。如果换个外人，说不定还出幺蛾子。”
  “账务没问题吧？”
  “您放心，我整理了十多天，没有任何漏洞。”
  “嗯，咱也没办法，对接上级部门不能靠嘴，有些账非走不可，你把李逸风叫进来，我给他拧拧螺丝。”
  陆凡听令而行，出去找到李逸风，低声对他说：“提拔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局长提前汇报，有失偏颇。单位动人，一把手蒙在鼓里，局长心里肯定有气。我刚才劝了会，你进去长点眼色。”
  “哎，我没经历过这事，不懂规矩，小凡，谢谢你！待会就算局长骂我，我都没任何怨言。局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抓鱼，我决不去杀鸡；让我偷鸡，我绝不会去撵狗，一定不会惹局长生气！”
  “没那么严重，局长其实挺好说话，顺毛捋就行。”
  顺水人情，陆凡不介意帮帮李逸风，有句话说不错，渡人即渡己，助人即助己，你为他人撑过的伞，总有一天会化作给你躲雨的屋檐。
  李逸风进去后，陆凡在院子里转悠。两年来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可以说是兄妹俩避风的港湾，即将要离开，心中有诸多不舍。
  心中也很迷茫，敢问路在何方！
  杜文龙默默跟在身边，说道：“凡哥，你要是走了，我回工地打工，你不用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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