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神的游戏
“就不能顺便拯救下我家少爷吗？或者船？”盖文喊完回头看了眼残破不堪的柴宁号，摇着头叹气。
“他怎么样了？”珍妮凑近抚摸着杰森的额头，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很虚弱，我们得赶紧带他回家。”
两人正准备把杰森抱上船时，阿奇和他的十几个的“影子”从树林中疲顿落魄地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蹭满鲜血。
“其他人呢？”盖文问，出发之前明明有三十多个人，现在却只剩不到一半。
阿奇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来到盖文身边，难过地看着躺在盖文怀里的杰森，因为双手都是“影子”的血，他没去触碰杰森。
所有人回到柴宁号上，“影子”们十分笨拙地把碎掉的风帆修补了个大概，又将桅杆用绳子绑起来固定好，堵上了会漏水的几个破洞，才让柴宁号勉强起航。
盖文从甲板下找了些毯子，将杰森的湿衣服脱掉后用毯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珍妮用埃德蒙带在身上的药粉撕了些布条包扎了他的手腕。
阿奇呆滞地望着地面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盖文觉得有必要和这孩子谈谈心了。
“你已经尽力了，很遗憾你损失了那么多人，如果你是在担心杰森，别怕，他会没事的，他只是看起来弱，其实比谁都坚强。”
“我应该接受那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
“有一个恶魔，他会给我无上的能力，十年后，取走我的灵魂，如果我拥有那种能力，他就不会被海妖抓走，他们也不用死……我应该接受的。”阿奇说罢懊恼地低下头去。
“你脑子进水了吗？”盖文提高音量问道。
“嘿！别那样对我家少爷说话！”埃德蒙拍着桌子呵斥起盖文。
“孩子，说实话，我以前不太喜欢你，你那张死神一样冰冷的脸有时候让我心里发毛，我能看出来你和杰森的友谊无比真诚，你表现出厌恶一切的样子，但你其实很在乎他，在乎那些追随你的人，为了他们，别出卖你的灵魂，想都别想。”盖文的话说完，阿奇抬起脸点点头。
埃德蒙感激地看了盖文一眼，只会顺从的他何尝不想劝慰阿奇别做傻事。
柴宁号在幽暗的月光下缓慢移动着，破碎的风帆和摇晃的桅杆像在演奏着孤寂的夜曲，“影子”们在甲板还没破损的位置席地而躺，他们都累坏了，克肯甚至打起了呼噜。
“吾儿……”
黑暗中，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杰森被割破的手腕，顺着伤口，温热的暖流钻进他的血管中，本已麻木的身体渐渐恢复温度和知觉。
那个比黑暗更深沉的人近在眼前，可他发出的声音却仿佛远在天边。
“我记得你……”杰森想起被汉米敦伯爵抓到国王大厅那天，昏迷不醒的自己也曾在睡梦中和这声音对话过，所以现在，他知道自己依旧在梦里:“你就是那个神？”
对方没有回话。
“我不知道你给我强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能量，我不想要，请你收回去。”
“太晚了。”
“为什么？因为它们充斥在我的血液中吗？”
“因为……它们在你的心脏里。”
那时而男声时而女声的家伙，又将手抚在了杰森的脸颊上，他用手指划过杰森的眉毛、鼻尖、嘴唇。
“多美的一张脸，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给我那些能量？”
“他们没告诉你吗？我知道了，还没到时候。”
“告诉我什么？”
“嘘……你不能在梦里待太久，我的仇人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从不做梦。”
“我不明白……”
“那些声音……所有声音，恶魔的、天使的、不入流的神……他们都想找到你，我只好给你的大脑加了道屏障，让你远离他们的纷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找我？”
四周突然安静，除了自己的心跳杰森听不见其他响动，那个神还没回答他就离开了。
杰森突然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这把守在他身边的盖文和珍妮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你……你看起来……很健康。”珍妮不解地打量着杰森，之前还惨白的脸现在竟红光满面。
“哇！恢复的有点快了吧？”盖文感叹道。
阿奇也凑过来查看杰森，怎么看他都不像刚被放了一半血的人。
“我……我想……那家伙刚才来治好了我。”
“谁啊？”
“那个神。”
珍妮和盖文心头一紧，阿奇解开杰森手腕的绷带，那划得挺深的口子居然已经凭空愈合。
珍妮和盖文明白，诅咒之神真的来过了。
“是真的……不只是梦，真的有一个神。”杰森比任何人都惊讶，因为这样就表示，那个神屏蔽了他的梦境，避免他接收到任何外来讯息也是真的。
“他救了你，保护着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对吗？”阿奇毫不知情的看向众人，盖文和珍妮只能装作认同的点头。
“我们逃出来了？欧绅怎么样了？他也逃走了吗？阿方索想杀了他。”杰森急切地问，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和欧绅被阿方索的巨浪蹂|躏。
“别担心，阿方索死了，这会儿可能已经沉底，至于那些金枪鱼男孩嘛，恐怕都游到大西洋去了。”盖文为杰森披好毯子，用轻松的口吻说着。
“他死了？谁杀了他？你？还是珍妮？”
“他的儿子……年纪最大脾气最臭那个，为了保护他的弟弟们。”
听完盖文的回答杰森松了一口气，欧绅和他的兄弟们终于不用活在父亲的恐吓与压迫下，也不会再去伤害别人，目前为止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几千米的深海之下，那些已经腐朽的沉船废墟上，阿方索正躺在其中，成群的小鱼啃食着他胸口的残肉和流出来的内脏。
“真狼狈。”诅咒之神的声音在阿方索的耳边响起，本来已经死亡的阿方索突然又有了意识。
“我知道你恨我，我很享受，仇恨就像八月的第一颗熟葡萄总能让我心旷神怡。”
“是你！”阿方索企图在自己的梦境思维中抓住声音的来源，可除了无尽的黑暗他什么都抓不到。
“冷静点小金鱼，虽然我不介意你恨我但我觉得你有点过头了，我只是把毒酒换了，可那并不是针对你，任何人都有可能拿起那杯酒。”诅咒之神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这游戏如此潦草的结束，所以我会帮助你。”
“……为什么？”
“你看……我爱那个男孩，他几乎能排在我最得意的作品前三名，但是……他缺少一些激励，很不幸的，你有能够找到小葛丽塔的能力，像狗一样，仅凭气味就能发现她，即使我都找不到她。”
“你想说什么？”
“我把你复活，当然不是复活成神，那超出我的权力范围，但是……你可以继续寻找我的小葛丽塔，告诉她……杰森温伯尼可以解除我对她的诅咒，接下来的事就与你无关了。”
“为什么我要帮你？我恨你……恨你们两个。”
“因为……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杀死始祖女巫，那就是杰森温伯尼，听着……我从来都不是你真正的敌人。”
阿方索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诅咒之神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但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他当然不想跟自己的宿敌合作，但比起就这样死掉，抓住第二次机会似乎更好。
他知道作为与宇宙同时诞生的原始神之一的后人，诅咒之神是不可以直接杀掉任何生灵的，那会遭到众神的谴责，父神母神的惩罚，所以他需要通过操控别人帮他达成一些目的。
“考虑的怎么样了？就这样成为臭鱼烂虾的饱腹之餐，或者如你毕生所愿找到她。”
“你确定那个小男巫可以杀掉她吗？”
“百分之百的确定，你真该看看我的其他孩子是怎么破坏世界的，曾有一个男孩，吼！那些残酷的屠杀，连我都觉得过于血腥，很可惜他被关进了地狱。”
“好吧……我会找到她。”
阿方索同意的瞬间眼前一片光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滩上，午夜的海浪如魔鬼般咆哮着，拍打着他的双腿。
“等着……这怎么可能？我的腿！”阿方索看着自己的双腿惊讶地合不上嘴。
时隔几千年，他终于变回了双腿。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阵阴冷和潮湿，这在他还是神或者海妖时都不曾感觉到的，就好像，他变成了人类的身体。
阿方索心想着诅咒之神没有杀死或者复活神的能力，他能做的，可能仅仅是将自己复活成一个普通人。
而这对于阿方索来说已经足够了。
无垠的海平面上升起橙红的圆日，柴宁号从晨辉中驶向海岸。
码头如往日一样忙碌着，待柴宁号靠岸，海员和商人都被那被毁坏的船身惊住了。
“好消息！海妖被我们赶走了！他们离开了西格力德海域！”盖文一出舱便放声大喊，所有人高兴地雀跃欢呼起来。
拯救杰森被描述成了驱赶海妖的冒险，既能掩盖事实的真相，还获得了拜索平民和商人的赞许，盖文对自己的机智很是满意。
在群众热情的拥护中下船的盖文、珍妮和杰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得以让不想抛头露面的阿奇带着他的“影子”从船尾悄悄离开。
这场与海妖的战役，阿奇和“影子”们被抹去，这是阿奇的意愿。他不需要他的“影子”为世人所知，更不需要那些人感激他、赞美他，杰森温伯尼平安归来是他唯一的目的，失去什么、获得什么都不重要。
盖文告诉所有人那些英勇无畏的海员和老船长牺牲在与海妖的搏斗中，看着被海妖破坏的柴宁号，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为那些逝去的勇士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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