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马丁的新世界
今天的朱利亚码头格外热闹，洛尔迦英勇的协助海员抵抗海盗并受了重伤的事在他被运回菲尔比前几天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当洛尔迦所在的商船靠岸时，人们挤在海岸边迎接他下船。
米克领着一队骑士在最前排等候着，杰森和盖文骑着马过来了，人们自动为他俩让出了一条路。
“米克！”
“杰森？你大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圣宫里等我带他回去。”
“我有点担心。”
“别怕，救治很及时，他会恢复的，他可是博伊德王族的后代，我们流着雄狮的血液。”米克自信地笑着，远处的商船正减慢速度缓缓靠岸。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洛尔迦被两个海员用担架抬下了船，他的头上、脸上、手腕和大腿都缠着绷带，看见杰森时他笑起来。
“你还好吗？”杰森跳下马跑到洛尔迦身边，俩人默契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我会好起来的，别担心，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全是皮外伤。”
“那就好，谢天谢地，我们带你回家，大家都在等你。”
“他……”洛尔迦瞥了眼米克欲言又止，杰森明白他想问什么，无奈地摇摇头说:“他还在生气，你应该理解的。”
洛尔迦苦笑着点头说:“我理解，我是个混蛋。”
“先带你回去检查一下伤势，其他的以后再说。”杰森冲米克点点头，骑士们将洛尔迦抬到了马车上，一行人在平民的关切欢送中向着圣迪卡佛斯宫行进。
宫殿里的医生检查了洛尔迦的各处伤口，为他上好药更换了绷带，洛尔迦靠着床头躺着，玩伴好友们逐个来探望了他，所有人都离开后杰森关上了门。
“所以……告诉我，他最近怎么样？”洛尔迦迫切地问，眼中放着光，杰森并不想把克拉伦斯海克恩的存在告诉洛尔迦，至少他觉得不应该由他来说。
“他在剧院的演出越来越受欢迎，情绪也很稳定，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他在努力好好生活。”
“我离开时……非常害怕，怕我们被人发现会害死他，但是当我被海盗攻击差点死在海上，我想通了，我不想失去他，我想永远跟他在一起，我很后悔……我不该弃他而去。”洛尔迦深情地说着红了双眼:“但是……他是个缺乏安全感又敏感的人，他不会再接受我了，他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我相信他始终还爱着你，你应该试着挽回一下。”
“真的？”洛尔迦抬眼看向杰森，杰森点点头说:“我曾见证过你们在一起是多么快乐，你们有多相爱，爱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谢谢你杰森，我真的很需要向人倾诉，需要别人的肯定和安慰，只有你能做到这些。”
“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幸福。”
洛尔迦感动地笑了。
“我……我想问你一些事。”
“任何事。”
“关于马丁莱特。”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你见过他了？”洛尔迦一脸惊讶，仿佛马丁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
“你没离开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他太害怕我告诉别人见过他，所以我没说，我想问的是……他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他和玛德琳被囚禁起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也不是我该说的，杰森，那对母子……是博伊德家族最大的污点，如果被父亲或者国王知道她们这样不安分，一定会非常生气。”
“但是……他是无辜的，他不该一生都困在那种地方。”
“你见过他的样子，你觉得让他出去是个好主意吗？人们会像看见妖怪一样把他活活烧死。”
“这不可能，人们没有那么愚笨，他们会明白马丁只是生病了。”
“杰森……你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人，也是最纯真的人，可人心非常复杂，甚至邪恶，把他关起来是在保护他。”
“我想帮助他，我想试试。”杰森诚挚的眼神让洛尔迦有些动摇，他思索再三后拍了拍床沿让杰森坐过来:“玛德琳的母亲是我和扎克亚斯国王的姑姑——赫蒂公主，我父亲是兄弟姐妹四个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当那些事发生时，我也才出生不久……玛德琳年轻时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人人都爱她，她是所有王室成员眼中的珍宝，包括扎克亚斯……和他的父亲，曾经的国王。”洛尔迦说到这里有些惭愧，杰森察觉到了他的难以启齿。
“你不会是想说……马丁的父亲是……扎……”
“不……我……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父亲会杀了我的。”
“哦老天啊，你是说……”杰森反应过来洛尔迦的意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不知道博伊德王族是拥有怎样强大的包容将这对母子留了下来，这本该是吊死的罪名。
“不要告诉他……永远不要，他的生父已经不在人世，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不需要因为这个更加厌恶自己。”洛尔迦叮嘱道，杰森慌乱地点头说:“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只想保护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也不该再去见他了，你知道那些流浪狗，它们在野外生存时会想尽办法解决温饱，但是如果有人经常喂它们，帮助它们，它们会越来越脆弱，直到没人喂它们时，它们会活活饿死……马丁……当他感受到你的关爱，他会想要更多，而当你无法再去见他时，他会崩溃的。”洛尔迦的话让杰森不知该怎么回应，除了他，这世上又有谁会关心马丁莱特？如果他也弃他而去，马丁将重回孤独，一无所有。
“你不了解他，没有人了解他，也没有人尝试了解他，他只是需要别人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这是他想要的全部，我以为你会比任何人都懂这种感受。”杰森直视着洛尔迦的眼睛坚定地说，洛尔迦低下头去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日落时分洛尔迦派遣自己最忠诚的贴身仆人丹尼给玛德琳运来了一大箱葡萄酒，玛德琳看那两个仆人从木箱中取出一瓶瓶诱人的红葡萄酒摆在厨台上激动的双眼放光，她怀里抱着两瓶酒又一手一瓶，乐呵呵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仆人把酒放好后，其中一个钻进了马丁的房间。
“杰森？你怎么进来的？你得离开了，玛德琳会生气的。”
“跟我来。”伪装成仆人的杰森一把抓住马丁的手将他拉到厨房，指着木箱说:“快进去，我带你出去。”
“什么？你疯了吗？我不能离开，玛德琳找不到我会气坏的。”
“她现在没功夫管你，快进去。”杰森压低嗓音将马丁扶进木箱中盖上了盖子。
“我好像听见马丁的声音了。”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玛德琳疑惑地说，杰森吓了一跳，挡在木箱前说:“洛尔迦少爷让我问你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玛德琳摇晃着手中的半瓶酒笑了:“我需要另一箱葡萄酒。”
“好……好的，我把食物放在这儿，您安心的享用美酒吧伯爵夫人，马丁少爷饿了的话可以吃这些烤鸡和面包。”杰森说着从丹尼手里接过一个竹篮放在餐桌上。
玛德琳满意地朝杰森摆摆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杰森深呼一口气，和丹尼将木箱抬到了马车上。
丹尼驾驶马车载着木箱和杰森离开了圣迪卡佛斯宫，整个拜索最近的安全落脚点只有一个地方，唯一能让杰森踏实并且信任的地方——墨斯昆汀大宅。
看见来人是杰森，大宅的仆人利落的开了门，虽然主人不在家，但是她们也都清楚杰森温伯尼和阿奇有多要好。
杰森让丹尼去马车上等候，吩咐仆人们也别来打扰，随后关好门，打开了放在客厅的木箱盖子。
马丁像只白色的小狗蜷缩在木箱底层，杰森伸出手示意他可以出来了，但马丁战战兢兢地只是探出头，四下打量不敢起身。
“这是哪儿？”
“我朋友的家，他出远门了，现在这屋里只有你和我，别怕，出来吧。”
马丁抓住杰森的手，小心地站起来，又谨慎地爬出了木箱。
“好漂亮的房子啊。”马丁羡慕地欣赏着那些精致的摆件和壁画，贵重的烛台和银器，奢华的家具和窗帘，对于从没离开过破败宫殿的他，这美轮美奂的地方宛如天堂。
杰森拉着马丁坐下，倒了一杯茶，放了两块糖，然后递到马丁手里。
“我去阿奇的衣柜给你找一身衣服，然后带你出去转转。”
“但是会有很多人吧？”
“我会保护你的。”杰森的笑容让马丁非常安心。
没过多久杰森便从楼上跑下来，把怀里的一堆衣服放在沙发上。
“阿奇比较高，也比较强壮，所以这些衣服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宽松。”
马丁在杰森面前脱下上衣，露出一副干柴般瘦弱的皮包骨，手臂和后背还有许多条形疤痕。
“她弄得？”杰森轻抚着那些已经陈旧的疤痕一脸凝重。
“这没什么，我小时候不好带，总是惹玛德琳生气。”
“那她也不能这样对你！”杰森愤然说道。
“已经不再疼了。”马丁低声说着赶紧穿上阿奇的衬衫，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肥大。
等他穿好外套杰森为他披上了厚重的斗篷，戴好帽子，拉高毛茸茸的领口，只需要露出眼睛就够了，虽然那双粉色的瞳孔也很不寻常。
“一定要紧紧跟着我，好吗？”杰森嘱咐道，马丁乖巧地点点头，俩人乘坐马车离开墨斯昆汀大宅，来到集市展览大会。
晚上的集市展览大会人好像更多了，每个摊位前都点燃着油脂灯，照亮了自己丰富的商品，人们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闲逛着。
下了马车杰森便握住马丁的手，冲他露出鼓励的微笑:“你会喜欢这里的。”
马丁跟在杰森身后步入会园，起初因为迎面经过的人太多，马丁并没心思去欣赏那些摊位，握着杰森的手愈发用力。
“别怕，我在这。”杰森轻声说，然后指了指路边的桌子，桌上摆着许多可口的面包和饼干，还有几块水果派。
“饿了吗？想试试吗？”
马丁吞着口水点头，杰森指着一块圆形的面包，摊位老板立刻帮他把那面包切成了小块，并且用签子串了起来。
付过钱接过面包串递给马丁，因为是夜晚，马丁那雪白的手也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你必须尝尝这些果子，甜极了。”杰森边说边挑了几个干净新鲜的橘子和苹果，塞到斗篷内层的大口袋里。
他拉着马丁逛遍了所有摊位，那些马丁从未见过的、吃过的，杰森都立刻买下来。
很快俩人的口袋就都塞满了。
回到马车上后，马丁摘下帽子兴奋地喘着气，杰森笑嘻嘻地拍拍车窗，马车缓缓动起来，临近午夜路很难走，但还是得在玛德琳酒醒前把马丁送回去。
“哦天呐！我的心脏好像快跳出来了。”马丁从未这样高兴过，眼中闪闪发光。
杰森也激动地笑着，刚才他们跑回马车时掉了几个苹果，为了捡苹果他还摔了跟头，马丁拉起他狂奔，街上的人太多了，马丁又兴奋又害怕。
“感觉很好对吧？这就是我一直对你描述的世界，真高兴你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次。”
短暂的对视，马丁脸上除了笑容更多了许多感激和不舍，突然他扔掉怀里抱着的东西直直扑向杰森，紧紧抱住了他。
“谢谢你，真的……我现在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但我很确定那叫做幸福，谢谢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承诺……这不会是你唯一一次感到幸福，我会争取让你离开那个地方，相信我。”杰森揉了揉马丁的后背许下承诺。
现在他更加确定，必须把马丁救出来，玛德琳和她的破败宫殿，是毒药，是监牢，更是地狱，没有人应该待在那样的人身边，没有人应该被困在那种地方。
回到圣迪卡佛斯宫时已经是后半夜，丹尼帮杰森把藏了马丁的木箱抬回厨房，三人蹑手蹑脚地把刚才买的东西运到马丁的房间里，玛德琳喝了几瓶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
“好了，那我回家了，晚安马丁。”杰森压低嗓音说。
“晚安……希望我能很快再见到你……还有……有一件事我好像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杰森睁大眼睛安静地等待马丁开口，可马丁思前想后还是没敢说出来。
“没事了……我……没事。”
“你确定吗？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你可以相信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马丁听到杰森这些话非常感动，也很踏实，他能拥有杰森温伯尼这样善良的朋友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可是刚才想对杰森坦白的格蕾西之死，如果那件事说出来，杰森会不会对他很失望？会不会依旧站在他这边？马丁选择不去冒这个险。
“真的……没事了。”
“那好吧，那我走了，你快去睡觉。”杰森揽过马丁拥抱了他，两人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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