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玫瑰摇篮
上帝真爱开玩笑。
凯米拉带着新老师走进教室时，杰森整个人呆住了。
“很遗憾的通知大家，维治伍德老师中风了，他不能再来给你们上课，这位是康纳老师，今天起他将接替维治伍德老师负责你们的美术课和文学课。”凯米拉介绍完，凯文康纳摘下帽子欠身行礼。
当他的目光扫到杰森时，杰森低下头去，凯文康纳也迅速收回眼神。
这是杰森最煎熬的一节课，他始终低着头，不管凯文康纳讲什么都不去看他。
下课也是火急火燎收拾了东西第一个离开教室，用余光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凯文康纳对此颇为无奈。
“该死！该死！”
“嘿！注意你的言辞！”见杰森一进屋就开始骂脏话盖文懵了，他把书本扔在床上，局促不安地踱步。
“发生了什么？是查尔斯吗？”
“不！不是他！”
“那是谁？”
“没什么，盖文。”杰森说着去收拾散落在床上的书本:“走吧，我们去看阿奇。”
“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去马厩，叫上索菲亚公主吗？”
“不用了，快去取马车。”杰森催促着盖文，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德芬格学院。
抱着书本关上寝室的门，转身就看见凯文康纳站在走廊里。
“好久不见杰森。”
杰森先是被吓到，但很快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他不希望凯文康纳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他只想离开，凯文康纳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还在生我的气。”凯文康纳能感觉到杰森在颤抖:“那时我必须离开，我不想让你迷失。”
“不，你离开是为了你的妻子，不是为了我。”杰森甩开凯文康纳的手。
“你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个子也变高了，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很高兴你过得很好……”
“请别……别这样，别和我说这些，别再假装你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你是我第一个学生，我最特别的学生。”
杰森举起手打断了凯文康纳的话似笑非笑地摇着头:“让我们假装不认识彼此，上你的课我不会提问，你也可以无视我，好吗？希望我们能做陌生人。”
杰森说完跑开了，和凯文康纳多待一秒，他就会回忆起那些被抛弃的感觉。
森特罗斯教会医院，阿奇靠着枕头欣赏着杰森画的拉斐尔，杰森趴在床上发呆。
“画的不错，怎么没交给维治伍德？”
“呃……他病了，以后不来教课了。”
“哦该死，我还有点喜欢他呢，那谁来教美术？”
“一个男人，康……康纳老师。”
“他给你们上过课了吗？”
“上了，今天上了。”
“好的，给我看看你的笔记，他教了什么？”阿奇说着习惯性的去拿杰森的随手笔记，最新一页还是之前的课程记录。
“你什么都没记……为什么？你睡着了吗？”阿奇难以置信一向勤勉好学的杰森居然有听课不记录的时候。
“我……我忘了带笔。”
“好吧。”阿奇有些不相信，眯着眼睛看着杰森:“你还好吗？”
“很好，怎么了？”
“你看起来像是见过鬼一样。”
杰森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确实差不多。
回到德芬格时已经很晚，盖文去马厩安置马车，杰森一个人走回寝室，走廊的火把被风吹灭了好多，浓密的云朵遮住了月光，杰森有些困倦。
寝室门外的石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从阴影中站起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我想和你谈谈。”
“该死，你在这儿干什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杰森吓了一跳，绕过他去开门，被凯文康纳推到了墙边。
“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
“我不想听，我累了，让我走……”
“我一直在想着你。”凯文康纳的话让杰森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眩晕。
“我妻子……他发现了我的问题，带着孩子离开了我。”
“什么问题？”
“我总是呼唤你的名字，在梦里。”凯文康纳对此有些难以启齿:“我告诉她，你是我最关心的学生，我们相处时间比较长，她相信了，直到……”
“直到什么？”
“她发现了我的笔记。”
杰森不解地歪头看着凯文康纳。
“那上面记录着你的一切，你的画像、你的习惯、你的近况，她说我像个狂热痴迷的变态。”凯文康纳紧紧抓住杰森的双臂深情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我必须告诉你，离开你是个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不能，放开我！”杰森用力挣脱凯文康纳打开了寝室的门:“我和你不一样，不要再靠近我了。”
紧闭的房门外，凯文康纳叹了口气，他用一年的时间搞清自己的内心，可这个曾被他丢下的男孩并不愿意再接受他。
“康纳老师？真巧！你来这儿教书了？”回来的盖文看见凯文康纳十分惊喜和热情他握手，凯文康纳急忙调整情绪。
“哦上帝啊，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见过杰森了吗？他知道你回来肯定非常开心，你离开庄园以后他难过了很久。”盖文无心的话语让凯文康纳更加懊恼。
还有三天泰瑞佐和他的两个儿子就要回家了。
他们穿过北部山林攻打伯梅尔王国已经两个多月，信使传来战胜的好消息，泰瑞佐即将押解伯梅尔的国王回城。
伯梅尔是一个土地富饶资源丰富的小王国，扎克亚斯向北方扩张势力的第一站。
高耸的护城墙和大量神箭手造成了难以攻入的持久战，导致扎克亚斯损失了很多兵力和物资，僵持一个多月后他把攻打伯梅尔的任务交给了泰瑞佐和他擅长弓箭与长矛的骑兵团，虽然年事已高，他仍旧是扎克亚斯国王不可或缺的得力信臣。
“多久你才能实现你的承诺？我要的男人呢？”卢卡斯突然出现在莉莉卧室的门口。
莉莉正筹备着迎接父兄的凯旋晚宴，卢卡斯这大嗓门让她傻了眼，把弟弟拽进屋里赶紧望了下周围生怕被仆人们听见。
“卢卡斯！”
“抱歉我的错。”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地方，但是现在还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
“父亲他们快回家了，你不能这时候跑出去。”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注意到我，我是透明的。”
“你不是，他们想念你。”
“噗他们才没有！苏利文！狄伦！让我骄傲的两个儿子！莉莉！我美丽高贵、聪明能干的女儿！你！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花孔雀，我对你非常失望！你令赫尔南德斯家族蒙羞！”卢卡斯模仿泰瑞佐的语气调侃着自己，莉莉却看到了他隐藏在玩笑之下的苦涩。
“别……别这样看着我，莉莉！我很好，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只是……带我去那个地方，求你了。”
玫瑰摇篮是拜索城最豪华奢靡的合法妓|院，人们都知道背后有某个位高权重的支持者，但是对外只有一个老板娘，温芙瑞德瓦科莫兹。
她总是穿着颜色鲜艳的低胸长裙，头发梳的老高，涂着鲜红色的嘴唇，脸上永远带着掌控一切的微笑，仿佛她知道你所有秘密。
马车停在了玫瑰摇篮的后门，莉莉递给卢卡斯一副黑色的羽毛面具。
“戴上这面具，走进那扇门会有人带你下去，别告诉任何人你是谁，来这里的人都会这样做，你比那些人更需要保密。”莉莉压低声音怕被马夫听到。
卢卡斯接过面具，对莉莉能为他找到这种地方而诧异。
“这是你第一次来，我会在外面等你，如果你不喜欢就赶快出来，我带你回家。”
“不需要，我会喜欢的，你回去吧。”
“卢卡斯……”莉莉按住了卢卡斯戴面具的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洛尔伽离开了，他不值得你用这种方式遗忘。”
“我不是为了他，我为了自己，我需要爱……需要被爱，别担心，我又不会怀着孕跑回家什么的。”卢卡斯坏笑着戴好面具下了马车，莉莉闭上眼睛不忍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步入那放纵淫|秽的地方。
走下楼梯的卢卡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如希腊神殿一般，光滑无暇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和墙壁，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种神像的白色石柱直达屋顶，中心一座圆形的水池里漂浮着红色的玫瑰花瓣，随处可见的高脚小方桌摆放着美食和葡萄酒。
整个屋子都是戴着黑色羽毛面具的男人，他们一对对的饮酒闲聊，搂搂抱抱，谁也不认识谁，所有人都提供了虚假的名字和背景。
“嘿！我从没见过你，第一次？”卢卡斯正在欣赏石柱上的神像，一个男人来到他旁边热情搭讪。
卢卡斯点点头，只看下半张脸他就能分辨出这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他比自己个子高出一头，褐色的卷发深蓝色的眼睛，嗓音也很温柔。
“别紧张，没人知道你是谁，在这里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卢卡斯歪着嘴角笑了，转而就和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在狄俄尼索斯的雕刻石柱后热吻起来，洛尔伽常夸他柔软灵活的舌头和一流的吻技，亲吻卢卡斯的人都不会失望。
莉莉在黑暗的巷子里等待了一整晚也没有等到卢卡斯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她以为和洛尔伽分开后卢卡斯会慢慢好起来，可卢卡斯的灵魂似乎跟随洛尔伽离开了，她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弟弟饱尝思念之苦，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能把洛尔伽从他的世界剔除。
破晓时分才出来的卢卡斯看到莉莉还在等他十分惊讶。
“你怎么没回家？”坐上车的卢卡斯看起来心情很好，这是洛尔伽离开后他第一次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么样？”困倦的莉莉问。
“非常好！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莉莉苦涩地笑着握紧了卢卡斯的手。
当晚卢卡斯十分乖巧的跟随莉莉参加了一场舞会，他表现的非常好，礼貌的和人交谈，跟几位贵族小姐跳了舞，进进出出扶着莉莉的手为她提裙摆。一切仿佛回到从前，赫尔南德斯家两个高贵优雅的交际花，无论到哪里都是耀眼的焦点，莉莉对此非常欣慰，他那个活泼开朗的弟弟回来了。
赫尔南德斯骑兵团的凯旋晚宴仍旧在圣迪卡佛斯宫的大厅举办，考洛文和米克以及他的妻子卡门都盛装出席，城中贵族和官员几乎全部到场。
夺下一个王国代表获取了更多的资源和土地，泰瑞佐和他两个儿子在人群中接受着四处涌来的赞美与敬意。
卢卡斯靠在昏暗的角落喝着酒，目光飘忽并不想过多关注他那英雄般的父亲和哥哥们。
“你好，赫尔南德斯先生，我叫克拉伦斯海克恩，我妹妹……她希望能邀请你跳一支舞。”一个肤白瘦高的青年来到卢卡斯身边，自我介绍后引导着卢卡斯看了一眼他站在不远处的妹妹。
那女孩相貌一般体型丰腴，可能因为年纪小或者自卑，只能求自己的哥哥来帮他发出邀请。
卢卡斯不会被女孩吸引，更别提这么普通的女孩，可眼前这青年让他感到似曾相识，他的声音，他的褐色卷发和深蓝色眼睛，他的身高体型。
“我今天不想跳舞。”卢卡斯傲慢地仰视着青年。
“赫尔南德斯先生！请你不要拒绝她，她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她叫什么名字？你们的父亲是谁？”
“她叫柯安娜，我父亲是内阁会一员，你父亲的下属。”
卢卡斯已经认出这个人，玫瑰摇篮主动搭讪他的第一个男人，他们拥吻了很长时间，这家伙居然没能听出来自己是谁。
让卢卡斯有些开心的是这人摘掉面具确实是个英俊的男人，挺拔健壮气质出众，和他那长相一般的妹妹仿佛不是同一个父母。
“好吧，记住……你欠我的。”卢卡斯耐人寻味地眯眼看着克拉伦斯走向了柯安娜，克拉伦斯回想着卢卡斯的声音，看着他跳舞的动作，心里开始有了一些怀疑。
跳完一支舞的卢卡斯亲吻了柯安娜的手背干脆地转身离开，回到他最喜欢的角落接着喝起了酒。
“难以置信，是你！”克拉伦斯突然出现靠在他旁边的墙上。
“难以置信，你居然才发现。”卢卡斯语气有些嘲弄和埋怨。
克拉伦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打量着卢卡斯。
凌乱的金色长发和上挑的猫一样的湖蓝色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精灵一般的耳朵，那身合体的淡金色礼服，恰到好处的饰品证明卢卡斯是一个对外貌十分重视并在行的人，难怪人们都称他为王城孔雀，在克拉伦斯看来，他应该是一只散发光芒的金孔雀才对，卢卡斯是他生平见过最美的男人，如果有天使，一定会长成卢卡斯赫尔南德斯这样。
“别再盯着我了，我的哥哥们会杀了你的。”卢卡斯轻笑着说。
“抱歉……我还在震惊中。”
卢卡斯低头坏笑起来，要是让他知道银狮公爵的儿子也是同性恋，他岂不是更加震惊。
“你确实非常特别，让人印象深刻。”克拉伦斯必定是指卢卡斯那出神入化的吻技。
“我知道。”卢卡斯一副不以为然，这傲慢的态度让克拉伦斯觉得他更加迷人。
“小卢，过来！”苏利文招手说。
卢卡斯放下酒杯走了过去，克拉伦斯的眼睛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看着卢卡斯听哥哥耳语过后就去和几位小姐跳舞，那些女孩都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喜欢卢卡斯，他仿佛一个会施法让所有人迷恋自己的妖精。
而他和女孩们跳舞时你根本无法看出他并不喜欢她们，他那双迷乱诱惑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一种深情，他笑起来带点邪恶和野性，可又会让你觉得他内心无比纯净。
“上帝啊我喜欢他。”克拉伦斯嘀咕着一口喝光了手中那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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