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人性的丑恶
他们的骡子车艰难地移到路中间，立刻有个戴着袖章的人跑了过来，一边疯狂朝他们吹口哨，一边比手势让他们停下。
“同志！你们是哪个大队的？如果要到避难所的话，先到这边等安排！”
张大山拉停了骡子车，道：“我们是张家屯大队的。”
那小同志愣了一下：“张家屯大队？你们不是来避难的？”
短短几天功夫，张家屯大队快狠准的各项应对灾情措施都已经出炉了，基本上没有给党和政府添麻烦。
老杜现在就在县里开大会，分享经验。
所以就连这维持秩序的小同志都知道，如果是张家屯大队，那就不是来避难的。
“我们来采买防灾药材”，张大山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买完东西就回去。”
小同志顿时就很激动，连忙道：“你们这还是辆空车啊，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帮我们运两趟人和东西过去。”
沈清秋连忙从车里钻了出来，道：“可以啊！”
她其实早就看到很多年纪大的人驮着粮食了，心酸得不要不要的。
只恨人家怕她抢粮食不肯让她帮忙啊！
她这着急忙慌地钻出来，把人家小同志吓了一跳。
紧接着小同志就满脸通红，看着她愣住了。
小同志盯着沈清秋发呆。
沈清秋心急得不行：“让帮忙运东西的人在哪儿呢？你倒是快叫来啊！”
张大山眯起了眼睛。
莫名的冷空气袭来……
小同志瞬间从“这位同志美得像仙女”的沉浸式想法中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跑掉了。
他跑去跟秩序大队的负责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又跑了回来。
其实让这么多人在这干耗着，他们也急啊！
尤其是好些年纪大的，不肯让背着的粮食落地，早就开始哆嗦了。
“同志，我是那县秩序大队负责人江建国！感谢同志的无私帮助！”
说着，还给他们敬了个军礼。
沈清秋都乐了，也依葫芦画瓢敬了个礼：“响应祖国和人民的号召！”
好家伙，江建国的脸也红了。
张大山道：“快叫人过来吧。”
江建国被吓得直接跑掉了。
不多会儿，他和几个秩序大队的年轻人就扶着好些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先上车了。
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安慰那些惶恐不安的老人。
“没关系的，我陪您一起去，把你们送到避难所，东西您自己看着……”
那些老人的年纪都很大了，帮家里背着粮食，雨水浸泡中，瘦弱干枯的腿一直抖啊抖。
张大山赶紧下车去帮着搬运粮食。
因为他们不肯离开粮食，所以一趟只能运几个人，几袋粮。
而且全程必须得让江建国陪同。
张大山和沈清秋帮着运了得有十几趟。
那避难所还十分简陋，有的是征用了县城的房屋，有一个甚至是用老义庄改的。
但这种特殊时期，只要有瓦遮头，不用淋雨，不用担心水淹，大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家驾的是两匹骡子拉的大车，空间倒是够，就是再这么拉下去，骡子要体力不支了。
但张大山同沈清秋商量：“一会儿先歇歇脚，尽量把老人都运过去。”
沈清秋点头说：“好。”
江建国感激地道：“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清秋道：“你没必要一直道谢啊，我才要谢谢你们。”
她是真的没想到那县的政府会这么负责。
虽然县城资源也有限，但一直在努力。
在灾情来临的时候，上头的决策和反应速度决定了灾难最后到底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江建国道：“你们张家屯一直是抗灾楷模，我听说你们的大队长还在县里开会，县城决定表彰你们呢。”
沈清秋笑道：“我们大队长确实特别厉害，反应也特别快。”
要被表彰了，老杜肯定开心死了。
江建国又询问了他们这趟进城采购的计划。
他赶紧道：“供销社的药库其实是满的，能买到的。这样吧，待会儿送完这趟，我过去找你们。”
这一带山里好东西多，有很多中草药什么的，有很多都会调配到外省，也是当地财政的重要收入。
因此，库存是真的很丰富。
张大山听了这个，就支棱起了耳朵。
他是寻思着，求江建国总比求王喜好。
“那行，我们也不跟你客气，待会儿我们先赶骡子休息，回头去供销社等您。”
江建国连忙道：“好的，好的，你们放心，我忙完就过来，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给你们调配。”
人家在这帮了半天的忙，回头还得赶回张家屯去。
那他肯定要想办法帮上点忙，否则等天黑下雨了，回去就更难了。
……
帮忙运完最后一趟老人，骡子也累得慌了。
张大山领着沈清秋去了国营饭店。
因为本地马骡的运用广泛，国营饭店是有马厩和饮马设备的。
只不过因为闹灾，国营饭店也不做生意了。
听说他们是进城采买药品的，刚刚用骡子帮忙运了灾民，需要休息，国营饭店的负责人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进去了。
“我看你们二位也累坏了，可我们店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那个圆脸的刘大厨非常愧疚地道。
沈清秋连忙道：“我们自己带了干粮的，麻烦您给我们个地方歇歇脚就行。”
张大山满脑门子问号：他们带了干粮吗？
刘大厨连忙道：“可以，可以，你们先把骡子牵过去。我去给你们烧点水，给你们就干粮吃。”
他这么热情，而且还是在灾年。
这和沈清秋以前听说的，那种傲慢的国营饭店负责人简直不像同一种生物。
沈清秋心里顿时也暖洋洋的。
这就是社会主义情啊！
张大山去把骡子安置好了，回来的就时候沈清秋给了他一个野菜饽饽。
“……你到底是藏哪儿了？”
看桌上还有好几个！
一个就有拳头大啊！
沈清秋翻了个白眼：“就带着来了啊。”
张大山一头雾水地开始啃野菜饽饽。
……
就在沈清秋心里暖洋洋的时候，她又很快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骡子还在休息，张大山先领着她去供销社看看药材。
现在供销社已经关门了，只接受大队订购，而且物资把得很紧。
但按江建国的说法，草药类应该是不管控的。
这会儿张大山就领着沈清秋到了供销社，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里面的营业员倒是都在，不过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应该都是别的大队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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