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姜渐制定计划的时候，非常简单，更多是靠临场应变。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两人密谈详情，因此要先混进飞船再说，然后寻找机会。没想到飞船里还有个沈重云，每次遇到沈重云都没好事。
姜渐离开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转动戒指，微弱的声音便传到耳中。
给凯恩伯爵打针失败了，但他在房间里留下了窃听器。
那枚窃听器是联邦最新的生物科技。
“……之前那个米歇尔，是个杀手，没错，专门为伯爵来的。”
“但他们不是一个人。”
“伯爵大人，想杀你的人太多了，还是以安全为重。一个美人而已，只要平安回到共和国，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姜渐仰头看着天花板，他本来打算色/诱，只要能和凯恩伯爵单独相处，哪怕只有一分钟时间，他就足以完成任务。
沈重云！
“刚才真是可怕，我还以为是海盗来了。”
沈重云的声音带着笑意：“这里可还是帝国的地盘。”
更重要的是，还是他第九军团驻扎的地盘。
“近日海盗的行踪已经出现在帝国边境了，看来我们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姜渐立刻打起精神，屏住呼吸，等着听最重要的情报。
沈重云出声打断伯爵的话：“关于这件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紧接着两个人互相客套几句，沈重云很快便离开了。
姜渐又凝神听了片刻，能听到凯恩伯爵在走动，但再也没透露任何信息。
沈重云！！
姜渐猛地坐起，胸口不停起伏，一口气顶在喉咙那里，让他愤怒不甘。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重云三番五次破坏他的计划，姜渐已经忍无可忍。
他握紧拳头，把这个名字狠狠地念了几遍，咬在口里嚼碎了，逼自己忍下去。
没办法，就算他能现在杀了沈重云，也没法活着走出这艘飞船。
沈重云，算你厉害。
姜渐躺下去，恨恨地想，总有你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
第二天早上，姜渐很早醒来，注意听着伯爵房间的动静。
伯爵起床了，有人送饭进来，伯爵正在吃饭，伯爵离开了房间，伯爵和沈重云一起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两人开始说话。
姜渐心想，终于开始了。
那边两人惯例客套完，坐下之后，凯恩伯爵说：“这是我昨天拟好的新方案，你看一下，共和国这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沈重云说：“当然，也请你相信，帝国对这次合作拥有最大的诚意。”
凯恩伯爵：“既然这样，你看……”
“稍等一下。”沈重云说：“我想检查一下你的房间，伯爵大人，这里可能被装了窃听器或者监控。”
凯恩伯爵十分惊讶：“怎么可能？！”
“还是谨慎点好。”沈重云说。
姜渐：“……”
甚至隐隐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无奈。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冰凉的墙，转动戒指。
房间内的窃听器变成了一只虫子的尸体。
沈重云把虫子尸体捡起来，凯恩伯爵惊讶地看着他，问：“这是窃听器？”
“联邦生物科技，丘比特还没有放弃杀你。”沈重云捏着虫子，问：“不知道这枚窃听器是什么时候装进来的，伯爵大人，这几天都有谁进过你的房间。”
“还是那些人，护卫和服务员，还有那个米歇尔。”
沈重云笑道：“那就问问他们吧。”
飞船里的每个人都被带去单独问话。
姜渐对此早有准备，问话的并不是沈重云，而是他下面的一个副官。
副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渐：“米歇尔。”
副官：“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工作的？”
姜渐：“三年前，有个老大哥介绍我过来的。”
副官又问了些问题，姜渐的回答没有任何破绽。
副官：“听说你和服务组的小高有些矛盾，他说你曾经偷过他的钱。”
姜渐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冤枉，他是不是记错了？”
副官定定地观察了他一会，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事，你走吧。”
姜渐疑惑又惶恐地离开了那个小单间，他走出去，才看到沈重云竟然在外面，也不知道旁观了多久。
姜渐朝这位长官行礼，然后嘀咕着离开。
飞船里忽然搞这一套，弄得人提心吊胆的。
调查突兀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姜渐成功过关。
但他再也没机会单独靠近凯恩伯爵，因为窃听器的事，伯爵提高了警惕，也没有在飞船上撩点omega的心思了。
而且，姜渐直觉自己被注意到了，那些机器士兵仿佛在盯着他。姜渐老老实实当了几天后勤人员，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洗脱了嫌疑，而且偌大的飞船上，鬼鬼祟祟的人不仅他一个，为什么沈重云就要盯着他呢！
姜渐痛定思痛，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每一次失败，都和沈重云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他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马上他们就会穿越虫洞，虫洞那边就是共和国的地盘了。沈重云身为帝国少将，绝对不能随便穿越虫洞到达共和国的领土。到达虫洞所在的位置，飞船会派出一辆小型飞船，送凯恩伯爵和他的人进入虫洞，而沈重云则乘坐飞船回去。
只要等沈重云离开就好，过了虫洞再做任务也可以。
这已经是姜渐想的下下之策，过了虫洞，到了共和国那边，事情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变动。而且他已经离开学校半个月，管家必然会生出疑心。
但姜渐已经豁出去了。
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最近一段时间，他脑子里总是想象着自己要买下来的小星球，不用太大，也不需要任何特殊资源，最好是蓝色的，他会给土壤上妆点鲜花和河流，然后再也不离开那颗小星球。
这样的渴望让他迫切地期待完成任务，顺利退休。
姜渐就这样等待着，直到他们到达虫洞，飞船分离出一个小型飞船，凯恩伯爵他们准备完毕，姜渐已经成功混进了凯恩伯爵的侍卫队里。
原主被他打晕扔进了宿舍，反正等进了虫洞，帝国这边就联系不到伯爵了。
伯爵进入小型飞船，姜渐跟上去，轻轻松了口气。
伯爵站在飞船口向沈重云道别，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在谈判的这段时间，伯爵发自内心地佩服起沈重云，两人相处友好，这时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沈重云忽然举起手。
姜渐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重云，竟然顺着梯子走进了小飞船里。
凯恩伯爵也很惊讶，他说：“没有申请，帝国将级军官不能随意进入他国领土。”
“我知道。”沈重云说：“我只是想以你朋友的身份再送你一程。”
凯恩伯爵非常感动。
姜渐快要窒息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艘大型飞船越来越远，心里呐喊：你们就没人能阻止一下你们的少将吗！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啊！共和国与帝国的关系还没那么好吧！你们不怕沈少将出什么意外吗——！
救命啊！
姜渐一口气喘不上来，傻愣愣地看着伯爵和沈少将相谈甚欢，一起进入飞船。
所以，沈少将如果真的在共和国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就算不会引起战争，至少他们的合作肯定要泡汤了。
这才是联邦乐于看到的。
联邦、帝国、共和国的关系非常简单。
联邦曾经和共和国打过百年战争。
帝国曾经和联邦打过血统战争。
帝国曾经和共和国打过边界战争。
帝国强大时，联邦与共和国保持友好。
共和国强大时，联邦和帝国相互合作。
联邦强大时，帝国和共和国就走得进些。
大国之道，合纵连横，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这其中当然还有更复杂的细节，例如星际海盗团位于共和国与帝国之间，离共和国更近一些。
共和国与帝国的商业航线常年被星际海盗团偷袭，不堪其扰。
飞船准备进入虫洞，所有人躺进了一个小型睡眠舱。
姜渐特意看了一眼沈重云所在的位置。
他闭上眼睛，身体一瞬间失重，紧接着睡眠舱内的液体弥漫开来，灌进他的耳鼻之中。
失去意识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耳朵发出尖啸，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心脏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让人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这种感觉看似漫长，实际上却很短暂。
当姜渐觉得自己要灵魂出窍的时候，他忽然醒过来。
睡眠舱打开，大家陆陆续续坐起来，都在剧烈喘息着。有睡眠舱的保护，他们的身体其实没有遭受任何危险，但那种濒死感十分强烈。
每次穿越虫洞，都要感受一回。
姜渐转头看向飞船内的时钟，时钟上的字已经发生了变化。
共和国汤星虫洞
时间：耀期辰时
天气：-45c大风
重力系数：……
他们已经到达了共和国境内。
身上穿的衣服及时提供了调整，让他们能够在汤星适应自如。
飞船自动驶离虫洞，凯恩伯爵好奇地看向外面，说：“好安静啊。”
沈重云：“什么？”
凯恩伯爵转过身：“我是说，以前汤星虫洞外面不会这么安静的……”
他的背后，一点火光从小到大，急速朝他们飞来。
“小心！”沈重云大叫，一支机械臂飞快从他袖口伸出，像蛇一样冲向凯恩伯爵，把他拦腰卷起来，甩到飞船的角落。
那团火球轰得砸向飞船，玻璃迅速变形融化，飞船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排大型飞船从黑暗中浮现，齐齐挡在他们面前。
那些飞船上，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头戴红巾，举着金色的酒杯。
星际海盗团！
姜渐站在一边，浑身血液滚烫，心口仿佛要烧起来。
接连不断地火球砸下来，凯恩伯爵的护卫训练有素，立刻将凯恩伯爵保护起来。但这艘飞船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这只是艘用于穿越虫洞的飞行，不具备作战能力。虽然防护能力很强，但也抵不住星际海盗团这样狂轰乱炸。
星际海盗团发来通讯请求，沈重云接了。
一个巨大的虚拟投影立在飞船口，背后是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星际海盗团与被飞船被破坏的洞口。
“沈少将，久仰大名，我等你很久了！”
沈重云注视着那个虚影，很快便认出来，对方是全网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名为狂狼。
星际海盗团前身是诺兰星人，诺兰星和帝国靠得近，他们的起名方式和帝国很像，但传下来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
“狂狼。”沈重云一字一顿道。
狂狼大笑：“想不到帝国少将居然知道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真是荣幸啊。沈少将，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吧。”
沈重云冷淡道：“确实没想到。”
狂狼摇了摇头，对他的反应并不满意：“你要不要猜猜，是谁背叛了你？”
沈重云：“等我回去，自然会查清楚的。”
姜渐往后缩了几步，现在看来，是沈重云身边有人背叛了他，将飞船即将在汤星虫洞出来的消息告诉了星际海盗团，所以海盗团在这里守株待兔。
姜渐想，真是可笑，沈重云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却被身边的人插了一刀。
凯恩伯爵不一定会死，他在共和国举足轻重，又是女皇的弟弟，如果死在海盗团手里，女皇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剿灭海盗团。这对海盗团来说，弊大于利。
不过，他们守在这里，看样子针对的更像是沈重云。
为什么，帝国和海盗团虽然也有摩擦，但总的来说，都算是小事……
狂狼双手抱胸，道：“沈少将，我们星际海盗团向来和你们帝国相安无事，为何帝国反而要苦苦相逼！”
沈重云：“你们的飞船开到了蔷薇星，甚至绑架了帝国贵族，这也叫相安无事？”
狂狼冷笑一声：“只是为生计所迫而已，沈少将是贵人，恐怕不知道我们这些当海盗的，饥一顿饱一顿，过得十分辛苦。我狂狼，有一天也希望能去黄金星看看黄金树呢。”
沈重云：“如果你放下武器，黄金星当然欢迎你这个游客。”
狂狼啐了一口：“做梦！堂堂帝国，竟然勾结共和国，你们凑在一起，就靠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兵，想要剿灭我们星际海盗团！”
姜渐恍然大悟。
沈重云和凯恩伯爵所讨论的，一直就是这件事。
帝国要和共和国一起剿灭海盗，沈重云和凯恩伯爵应该是先秘密商谈，等他们达成共识之后，再广而告之，正式联合。
星际海盗团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连忙做出应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萌芽阶段，掐灭他们合作的可能性。
毕竟帝国和共和国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好朋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比和海盗团的少，很容易从中作梗。
姜渐费尽心思打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消息，居然是从海盗口里说出来的，让他心情非常复杂。
现在的话，沈重云就非常危险了。
他并不是顶着少将的名头过来的，就算被海盗杀了，也是死无对证。帝国不可能为此倾尽全力攻打海盗，沈少将毕竟不能和凯恩伯爵比。
啊，沈重云要死了呢。
姜渐轻轻勾起嘴角。
真是太可惜了。
狂狼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转而对凯恩伯爵道：“伯爵大人，我们不会伤害你，所以，也请你不要轻举妄动。”
凯恩伯爵脸色极差，他看向沈重云，沈重云面无表情，但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
狂狼关闭了通讯，为首的海盗船朝这边飞过来，伸出钩锁。
海盗们得先把凯恩伯爵救出来。
凯恩伯爵思索片刻，对沈重云说：“要不，你用我做人质，让他们给你一艘船，从这里逃出去怎么样？”
他能说出这种话，让姜渐对他改观不少。
沈重云摇头：“恐怕他们绝不会放我活着离开，如果用你做人质，说不定他们宁愿把我们一起杀了。”
凯恩伯爵：“那怎么办？！”
沈重云收回机械臂，看向外面的飞船。
此时，钩锁已经连住了飞船，狂狼带着十几个海盗顺着钩锁飞下来。护卫们围在凯恩伯爵前面，亮出武器，无声与海盗们抗衡。
狂狼笑道：“你们不会觉得，就凭这几个人，能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吧。”
凯恩伯爵道：“我绝对不能让你杀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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