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与旧的碰撞(五)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两人还能潇洒地在这里消费。
薏苡原本还有一些犹豫,不过在柳纡荥指东话西、斜插打诨之下,也只顾着回答问题,和给柳纡荥示范玩法了。
等柳纡荥操作起游戏里的自己,又嫌屏幕里的动作太过僵硬,去玩下一样东西。
下午,游戏厅的客人并不多,两人每个地方都要去凑一凑。柳纡荥脸上有久违的笑意,即使操作按钮满脸严肃,也能望见暖意。所以薏苡不断偷眼去瞧,痴痴的模样很好地取悦了柳纡荥。
“怎么不光明正大地看我?”边把游戏币塞进去,柳纡荥笑得嘴角扬起。
但是你的笑容不会太窃喜闷骚了吗?薏苡扯着嘴角,看向别处。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看你吗?我喜欢你,当然喜欢看你啊。我不喜欢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看你吗?”
哼,要不是看你心情很好,怼不死你!薏苡微微脸红,偶尔也会想起,为了得到他的笑容,所做出的努力。
“也是。”柳纡荥偷偷看了她一眼,继续点一点头,同意这一点,“你除了吃苦耐劳一点,也就厚脸皮这一项跟我一样了。”
“什么叫厚脸皮?这叫不被俗事牵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散了。趁着我喜欢看你,别不知足——挑三拣四!”薏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脚,红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诡异的脸红,柳纡荥也十分疑惑。
“我说……”柳纡荥叹了一下放下操纵杆,用冷脸贴了人的热脸,软语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喜欢怼我?我是说,我-们-一-样!”
“……”薏苡表情一滞,呆呆地应了一声,“哦。”
一个字的回应,还是很难让人弄懂啊!还好是柳纡荥,好奇还会问道:“你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柳纡荥放开松松的环抱。两人四目相对,薏苡的眼神却比柳纡荥更疑惑。
“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因为我什么都不缺啊。”
难道是问的问题不对吗?柳纡荥又试探着换了一个角度问道:“那你最喜欢我的什么?”
这次薏苡终于笑了,抬眼看着柳纡荥,眉眼俏丽无双。
“这还用说,当然是你的笑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东西了。”
年轻的时候,甜言蜜语总是说不尽。柳纡荥再次被陆薏苡的理直气壮逗笑,曾经把他惊艳的面孔,也愈发褪去了神秘与华美,变得模糊起来。当笑容重新拼合,柳纡荥才恍若惊觉,此时才是最真实的一幕。
尽管交集有很多空白,但是某些角落,只需要一片就能填满了。
真希望这些在暗中的人们,也能感受到爱的力量啊!柳纡荥不无恶意地想着。
暮色四合,倦鸟归林。
没有烟火气的地方,只要有了人手,想得到消息就很容易。
这是梁奕在陈宅度过的第五个晚上,也是昨晚开始,陈家老宅的安静就被打破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只是这些人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一直很想找人说话,院里的人却基本不和陌生人说话;即使救治了病人,病人也并不听从他的劝诫;想要干脆地告辞离开,但是这种关头,还有哪个主人愿意理他啊!
这些都是借口。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新认识了两位朋友,总算有一些新鲜的事物可以了解。
不知年龄的“怪少年”清晨已不见人影。少女倚在窗前,看着夜里雪白的梨花,已经望着窗外有一整天。她那叽叽喳喳的侍女,就如同装了滚轴一般,没有一刻安静。
由此传来,一波又一波江湖人士消亡的消息。
不过这些都不是少女所关心的。
照她的说法,这些人,哪个人身上不挂一两条人命呢?只是时辰已到,刚好命丧在这里而以。
可是她自始至终关心的事只有两样:家里让她回来干什么?嫁给谁?
而陈家居于中心的那些人,消息还要再灵敏一些。偏僻的大堂里,陈家人都已经到齐。除了女人和小孩,都到场静坐,等待一个对他们来说有用的消息。
一旦消息确认,就可以像找到一个突破口一样,让寝食难安的人们,再次寝食安好。
当然这种安好,还要凭主观判断。
陈老爷子观察着整整一天都没有迈出过大门的大儿子陈巍,又看了看风采依旧,镇定询问的目光投过来的二儿子陈灿,微微有些发愣。
此时最坏的打算都已经想遍。张生昀直接殒命,张家活着的人全部失踪。杨自远死而复生,又宣布和柳凌逸联手!桩桩件件都不是好事。但是又并非都是坏事……
夜晚的寂静与清冷,折磨着残存的记忆。陈巍终于有一丝忍不住地对身边的陈灿说道:“你当年可是这个杨自远的头号跟班啊,怎么样,他从来也瞧不起你吧?也不会文,也不会武,整天为了一个‘墨池三杰’的名号转来转去,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还活着,却和两个死人齐名,听着不会很好笑吗?啊?”
突兀的嘲讽,让族老们心里一凉。要知道陈灿不受重视的关键,就是他不习武!但这样的陈灿,在族中偏偏威望颇高,甚至让族老们在心底为他不服叫屈。
其中一个白须鹤发的老者就说道:“不管年轻的时候怎么和五和六,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关键是,这个杨自远很危险,武功也极高。说不清楚他和暗杀组织之间的关系,就怎么也睡不安生。”
老人家的睡眠,也很需要珍惜啊。这人只在乎睡眠,所以第一个开口。
他倒不担心别的。比起近一年才出现的柳凌逸,陈家成名的人多对杨自远更熟悉。而且只要是那日目睹过破阵情形的人,就怎么都不会对这个年轻人进行轻视。
另一个还算熟悉旧况的中年人也说道:“真要第二个就找陈家算账,也算不到阿灿的头上。再说天才总是喜欢做一些偏激的事,谁知道他要报哪种仇,终点又是什么?希望事情还足够挽回。”
回想杨自远虽然比柳屺、水荇都要傲气许多,可人家未必把自己这种靠家族吃饭的人放在眼里。
陈家出文士,就算是成了名的高手,也是先礼后兵,先从嘴皮子入手。再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明白人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杨自远对陈家是否存有恶意。
至于陈柳两家,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既然撕开了话题,也有人从反面分析道。
“杨自远本就性格冷僻,这次声势这么浩大,居然还把自己塑造成悲剧英雄的形象,我看这次真的不简单。”
有些话说出来,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凑出杨自远的完整形象,感觉压力越来越小。
老四陈岩却突然问向陈灿:“二哥,这个杨自远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陈灿还未答话,陈巍只在旁边冷笑一声:“他能知道什么弱点,不把陈家卖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陈灿本人毫不在意,甚至在喧嚣声中干脆地承认道:“我敬佩这个朋友,也相信他会点到即止。他不是不受控的人。至于弱点,大概就是……墨池城!”
对于这个回答,陈巍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嘲讽道:“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未必。我记得他比你年长三岁,可是一身傲气地宣称,与过去的一切恩断义绝。你们还能算得上朋友吗?我倒觉得能用你们的关系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他引出来,再一网打尽。”
而这个主意终于让周边一寂。
陈钊凌疑惑地看向父亲。连陈老爷子都产生了怀疑。因为陈老爷子清楚地记得,杨自远这个年轻人沉稳低调,并不像放狂言的人。那么能得到“恩断义绝”这句话的人,就只能是——
陈灿冷静地扫向自己的大哥,这点程度,照那人所说,还十不足一呢。
“日子长了,我和他的关系,大哥比我还清楚。”
陈巍笑道:“哪里,那个时候你还听我这个大哥的话,出了事也会对我这个大哥说,自从……”
这时陈利刚好从外面进来,几人便住了嘴。跟着陈利进来的,还有一个面目普通的青年人。
那人在陈老爷子的近处,声音不大,大概汇报了柳凌逸整一天的行程。开始还有一些眉目,不过说到后半程,陈老爷子都不可置信:“你说那个柳凌逸带着他那个小女友,玩了整一下午晚上?”
青年人点一点头,继续小声补充道:“甄少爷也让我带回来消息,说茅家不堪大用,但是柳凌逸韬光养晦、藏得颇深,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柳冼逸其实也是他的人,要小心他的夜晚行动。”
藤蔓、主干,柳家如柳条一样疯狂地生长。过去枝繁干弱,叫人不知道攻向哪里才好。但是主枝开始茂盛了,对陈家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想透这一点的人,陈灿闭口不谈,陈老爷子还要沉思。陈巍在旁说道:“看起来这个柳凌逸和杨自远一样,一等一的刁钻啊,还能沉得住气。不过杨自远和水莳的女儿,一定生得颇为美貌,不知道比起张家的女儿是不是更加漂亮。”
又是张清莹!陈钊凌在旁微微握拳,这是清莹失踪的第二个晚上了,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换回来。不过看向始终望着窗外、无动于衷的陈剑凌,陈钊凌还是莫名地想要冷笑。这个人对清莹的感情,还不如一条狗。
陈钊凌还在思索还有哪些筹码,陈剑凌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二叔。
“陆薏苡的男朋友,是不是就是柳凌逸?”
侄子的问话很突然,而且眼神凌厉,陈灿只能顺着说道:“他们化名就是陆薏苡和柳纡荥,你们认识吗?”
谁知陈剑凌点一点头,就对着陈老爷子大声地说道:“那我确认了,那天害我的人,就是柳凌逸!”
一缕声音在堂间回荡,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
陈老爷子一惊,看向自己的大孙子问道:“剑凌,你确定吗?”
陈剑凌冷笑一声,说道:“伤我腿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眉眼隐隐有点熟悉。眉眼长得好的人,我都有一点印象。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伤我,现在……目的只怕也不简单。”
分明是你要睡了人家的女朋友!陈钊凌也意识到,陆薏苡隐隐串联起了三个男人。那么清莹呢,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吗?还有那个王奇!
陈老爷子却已经拍板了。
“把那个柳凌逸严密监控起来,不要找杨自远了,就以他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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