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来找汪阙平
这夜月色清朗,墨蓝天幕撒上无边际的星点,清冷的月悬在头顶,灯泡似的。
白天下过雨,所以这会清爽舒服。
跟惠木拉通完电话后,惠木拉给她发了好几张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南壹壹抱着膝盖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两条纤长的小腿交叠在一起,舔了舔唇,她有点饿了。
手腕上拴着狗绳,她轻拽了下,“走吧,虽然你已经吃过饭了,但陪我吃点。”
南壹壹溜达时总是漫无目的,边走边聊:“小家伙,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你的主人,我都没给你起名字。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知道你叫什么。”
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她笑了下,“最近还好有你陪我。”,她说,“择日不如撞日,给你取个名字?”
小狗专心地嗅着路边青草,摇着尾巴看起来挺傲娇,南壹壹停下,“喂,你这小狗怎么还挺娇气?居然不理我?”
直到小狗被她叫回来,南壹壹才满意地重新开口:“就……叫你踢踢怎么样?”
小白狗四处张望着,卧在她脚边乖得很。
“真的,我觉得挺好听的,谁让你每次跟车轮胎有仇一样,见了轮胎就上去踹两脚。”,南壹壹无奈道:“我总不能叫你踹踹?”
“也不能叫你轮胎吧?”
“……还是踢踢好听。”,她全程自言自语。
找了个小笼包店,她坐在店外摆出来的餐桌。
等的无聊,
“踢踢呀……”
“踢踢?”
“你的名字叫踢踢,赶紧适应下,知道不?”,南壹壹乐此不疲地灌输。
她惯会自己找乐子,逗狗正玩得开心,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小美女?”,男人轻佻的叫了声,“怎么今儿是一个人吃饭?男朋友不在?”,说着眼神还四处忌惮地瞟了瞟。
踢踢虽然乖顺,但警觉性极强,这会已经扯着嗓怒吠起来。
南壹壹眯了眯眸,这人应该是上次在烧烤店,搭讪她和惠木拉的那个寸头。夏天了,他胳膊上露着狰狞的纹身。
男人见只有女孩一个人,便动作大胆地径直坐在她对面,“跟哥哥吃个饭?我请你!”
南壹壹心口呕了下,对“哥哥”这称呼,她有种说不上来的雷区禁忌。冷声:“关你屁事。”
“呦!”,男人兴致被勾起来,“长得跟个小仙女儿似的还会说脏话呢!”,他笑的不怀好意,继续搭话:“跟男朋友分手了?”
南壹壹默着声准备走人,却在起身的一刻,男人来了句:“我就说萧悯那狗东西哪儿配过正常人的日子,你这么招人疼,不如跟了我?”
她握着绳子的指节攥紧了些。
寸头男没什么素质,浑身上下散发出痞气。南壹壹不准备逗留,恰逢服务员将小笼包送过来,“您好,帮我打包。”
服务员自然没忽略掉寸头男,谨慎地问了句,“请问您这边需要点单吗?”
寸头男:“赶紧滚!”
南壹壹眉头皱起来,服务员被他不善地吼声也吓了一跳,连忙返回店里,临走还担忧地瞥了眼南壹壹。
小狗压着嘶吼声不断地朝男人示威,南壹壹将它抱起来,手藏在它腹部毛发处。看上去,只是在安抚狗狗而已。
南壹壹在手机上轻点,边面无表情地问:“你认识萧悯?”
男人嘲讽:“一个狗东西罢了,怎么着小美女?他把你甩了你还惦记?”
南壹壹开始佩服起他导戏的能力,傲着调子:“我可从来没说过——是他甩了我。”
寸头男对萧悯的敌意太明显,南壹壹尚不了解前因后果,只能先稳住他,“不过,我也觉得他不是个东西。”观察着对面神色,她不屑地轻嗤一声:“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抽烟酗酒,而且还有暴力倾向。”
寸头男也没想到面前女孩能有这么大怨气,“呦……小美女你这是深受其害啊!”
她话里嫌弃:“早就想甩了他。”
南壹壹收了手机,垂眸含笑露出一抹羞,“小哥哥,萧悯之前怎么招惹你了?”
此刻少女的模样,黑漆漆的发。寸头男眼里全是蠢蠢欲动的惊艳,低头干咳一声,“早些年我兄弟在他那受过伤。”
说起这事,男人脸上直接染上恨意,“萧悯那狗东西活该得了报应,就应该一枪毙了他!”
南壹壹心头隐约有了预感,但露出一副纯然好奇的模样:“受了什么伤啊……怎么还扯到动刀动枪了?”
寸头男打量着她,若有所思的问:“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女孩一双鹿眼澄澈极了,一副被哄骗过后的单纯少女模样,寸头男思衬了会,摸着下巴,压低声音:“哥哥也是不想你被继续骗下去。”,一脸为女孩着想,“萧悯,坐过牢。”
男人跃跃欲试地等她反应,南壹壹验证了猜测,捂了下嘴巴,“不会吧?这我之前,我之前完全不清楚啊!”
小笼包被装好盒子递过来,服务员跑的很快。南壹壹不太好意思地推向对面,眨巴了下眼,“小哥哥,我请你吃。”
男人挑了下眉一脸欲色,在她身上上下扫着:“吃、哪儿?”
手机上显示车还有一分钟到。
南壹壹忍着恶心,“你也就只见过我一次,怎么知道我是萧悯的女朋友?”
寸头男像是得了什么奖一样,忽而张扬:“我们哥儿几个上个月把那狗东西围了,妈的揍得他跟狗一样在地上爬,你见过茅坑里的蛆没?”
男人粗鄙地笑了几声,毫无歉意:“得得得,是哥哥错了,小美女怎么可能见过那些脏东西?你说对不对?”
南壹壹瞥了眼不远处驶来的车,眉眼冰冷下来,寸头男仿佛没意识,继续道:“那会有个兄弟抢了他手机,要给一个置顶了的姑娘打电话,我一眼认出来头像就是你!”
男人抵着下颚哂笑,“那狗东西骨头硬的很,说什么什么……”
南壹壹懒得耗下去,她手机震起来,“喂,师傅,我就在你对面,这就过来。”
她站起来,脸上散尽了刚才的单纯,眸光是能毁天灭地的寒冷:“你不配置喙萧悯。”
知道自己没有武力优势,在寸头男突变的暴虐神色中,她怀抱着小狗一路跑向对面上了车。
从车窗处,能看到男人将那盒小笼包摔在了无辜的服务员身上,嘴里骂着什么,她在发动机的起势中听不清了。
……
—
一直到林都苑。
从那晚落荒而逃后,南壹壹未曾再见过他一次。
她没上楼,甚至没下车。
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嘴里一口方言:“小姑娘,你到底下不下车?你在这儿等了二十分钟这影响我拉下个人嘛!”
南壹壹:“……走吧。”
怀里的小狗只要感觉有人对南壹壹态度有变,便会蹭的一下立起来,然后朝敌人施压般叫唤。南壹壹轻柔地哄着:“姐姐没事,别吵人。”
南壹壹想到了前段时间,佃市,萧悯背上贴的药。那晚她问他时,萧悯什么都没有说,如果对一下时间的话,应该就是被刚那人提到的围殴所致。
至于什么置顶的姑娘……
—
他贴的是中药的话……
南壹壹从床上坐起来,凭着记忆在手机上搜了搜汪阙平的家,上次被萧悯带着去过一次,记得附近有个大型商超。
第二天晌午,南壹壹提了些水果出现在藤蔓缠绕的果架下,望着自己手里的果篮,好像有点多余。
摁响了门铃后,听到了缓慢蹒跚的脚步声。
“诶?”,老者显然有些惊讶,但瞬间化为喜悦,“壹壹丫头怎么想着来看爷爷了?”
亲昵地拉着南壹壹的手拍了拍,“快进来,爷爷一个人无聊的很。”
南壹壹笑着跟在旁边:“汪爷爷,我下周就要毕业典礼了,这两天没事就来看看您。”
小姑娘说话又乖又甜,汪阙平喜上眉梢,“听你父母说前段时间还去外地玩了一圈?”
南壹壹怔了下,“您最近见过我爸爸妈妈?”
“……”
除了在医院里或者单独拜访,她想不到自己父母还能在哪见到汪阙平。
但老人摆了摆手,“没有,你妈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问候时提过。”
“……”
南壹壹的不安更盛,可萧棠连自己的视频邀请都拒绝了很多次,只一直说在忙,语音更是一次都没有。
对着老人忙碌摆盘水果的背影,女孩的秀眉簇起来。
但汪爷爷,有骗自己的必要吗?
汪阙平年龄大了,拿重物时手腕稍微有些颤,南壹壹赶紧上去帮忙。
“小丫头,来找爷爷有什么事啊?”,他在茶海处沏茶时,分神扫了眼女孩面色,“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不舒服?”
南壹壹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生理期的事,话里有些调皮:“汪爷爷,你好不容易休假怎么还不忘给人看病啊……我最近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说,“您可千万别给我开中药了。”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着。
南壹壹剥了个橘子,细心地撕着上面的白线,“爷爷……萧、我堂哥他,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她咬了口橘子,很自然的样子。
汪阙平脸上是泰然自若地和蔼稳重,将茶水放到她面前,“他自己说的?”
南壹壹摇了摇头。
“受了点小伤,不严重。”,汪阙平又烧了壶水。
南壹壹望着透明水壶里渐渐滚起来的水花,有些愣神。
真的是被那些流氓打了吗……
想起来那寸头男的形容
------妈的揍得他跟狗一样在地上爬,你见过茅坑里的蛆没?
南壹壹没说话。
汪阙平:“来爷爷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她反驳:“……我就是来看看您。”
老人没戳破南壹壹的口是心非,“这小子上学那会就经常打架,受伤了就跑来爷爷这儿,连医药费都省了。”,汪阙平笑地无奈:“长大了还是这副德行。”
南壹壹抿了抿唇。
却听汪阙平又道:“壹壹最近谈恋爱了?”
“我没有!”,女孩娇着声反驳,“爷爷你怎么,怎么这么八卦……”
老人喉咙里低低笑着,“谈了也没什么,遇见喜欢的就得抓紧,勿要思量太多。”
南壹壹听着,垂眸,“……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为了证明公平,老人道:“爷爷年龄大了,就关心你们这些小辈的婚姻大事,老早前也问过你阿悯哥哥。”,汪阙平的视线投向对面,看起来只是在与她交流:“那小子说了,他喜欢的姑娘瞧不上他。”
南壹壹又撕了瓣橘子,含进口中,“哦。”
过了两秒,“……那您是怎么说的?”
汪阙平眼里一闪而过的,是老顽童般的促狭,“爷爷哪能劝得动那犟小子?”,抿了口茶,“给他看了份报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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