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篮球赛（下）
南壹壹被他带到了第一排，她瞥了眼脚下距离，觉得自己再往前走一步，是直接能下场拍拍队员肩膀递个水的程度。
惠木拉说过，这种位置，最适合看帅哥。
她的视线目不转睛的跟着球跑来跑去，端坐着，被雄性荷尔蒙的热血深深包围，但很难像后排啦啦队大声喊出‘加油’二字。
“学长们，你们能不能多观察一下对手。”她有点无奈：“我又不是大熊猫啊……”
她已经被行了快十几分钟的注目礼，那种似有若无的，远处时不时飘过来的戏谑打量，此刻，几个候场队员干脆直接坐在自己旁边。
“小美女，你为什么跟我们队长一块来的？”男生突然意识到唐突，紧接着做个了自我介绍：“你叫我贾岳飞就行，就是传说中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岳飞，我是唐队长室友。”
男生模样爽快，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南壹壹知道他们都没恶意，扫了一圈像游客般围住自己的球队队员，“我是你们唐队长之前学校的校友，比他低一级。”
女孩嗓音如烈日骄阳下凉爽的清泉拂过风雨，长的又温软甜蜜，一众男生的少女心瞬间被拿捏死了。
自称将军的岳飞甚至磕巴了两下：“噢，了、了解了。”憨厚纯朴的笑了笑：“还以为我们队长有情况了。”
旁边的几人也调侃着附和：“不好意思啊小妹妹，误会了误会了。”
南壹壹抿唇笑着摇了摇头，向大家解释：“我过来旅游，恰好碰上学长而已。”，担心自己冷场，又想起来唐晟云说自己在异地没什么朋友的事，“学长们，你们一会加油，结束了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伙一听她这话，瞬间来劲了，贾岳飞热情地牵头：“兄弟们，可不能给小姐姐丢人啊。”，其余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孩也爽快的高兴应下，热闹的问：“小姐姐，你刚来这边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好吃，我们晚上带你去吃地道的小吃怎么样？”
“对对对，学校附近有农庄，有机蔬菜什么的特别健康。”
“小姐姐，缇市是什么样子？你和唐队都是那边的人，我们还没去过呢。”
……
南壹壹努力按捺了下自己的局促，心里对于陌生人的强烈热情是需要时间接受的，“缇市……缇市——”，话音未落，
“都散了吧，快到我们上场了。”，唐晟云及时解围。
南壹壹挺佩服唐晟云的，面上总是谦逊有礼，平和宽厚，但每次发出命令时又总给人不容置喙的权威感，以前在学生会如此，此刻也是。
“队长，你应该多上会卫生间，我们还没和小姐姐聊够呢。”，一男生不满道。唐晟云摘下眼镜，淡淡睨了一眼，“想加练？”
贾岳飞眼神瞟了瞟，“小姐姐，我们先去热身，别忘了比赛结束一起吃饭。”
南壹壹道了声“好。”，几个男孩就被贾岳飞半推半赶着走了。
南壹壹侧目看向旁边，吐露心声：“学长，他们好像有一点点怕你。”，唐晟云将眼镜盒一齐放在外套口袋里，褪去刚才的板正严厉：“嗯，只有你不怕。”
南壹壹长长地“啊”了一声，鼓了鼓嘴巴，不接话。黑历史太多，数不清，正回忆自己之前干过的那件蠢事，眼前却递来了一件衣服，唐晟云缓缓道：“壹壹，不介意的话帮我看一下。”
南壹壹滞了下，还是接过来，虚放在自己腿上。
唐晟云：“晚上我来请客。”
南壹壹反驳道：“可是我刚才答应大家了。”
两人的交流被场内的贾岳飞打断，那边好像打了个手势叫唐晟云赶紧过去，男人嘱咐道：“壹壹，我先过去。”
南壹壹：“好。”
比赛开始的很快，研究生院参与战斗后，她视野里的东西除了被追来赶去的篮球，还有几个穿着蓝色队服的恣意男孩。
不论古今，阳刚英勇的男子气概总是值得正向传播。她猛然间来了灵感，快速抽出自己包里的ipad码字记录，给她踌躇不定了许久的侠客人物写下人物背景。
南壹壹是起名困难户，在贾岳飞漂亮地闪躲过对手跳投进一个球时，他的姓氏被光荣征用，男三号：贾飞。
……
篮球赛结束，南壹壹坐在下面也收获颇丰。抬眸瞥了眼计分器，32：30。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后的扭转局势的，恰好是唐晟云，三分球拉回了惊险胜局。南壹壹是门外汉，只看得懂总被场下肆意欢呼的三分球而已，唐晟云最后的一投，欢呼声差点掀了场馆顶棚。
场内队员洒脱的拥成一团庆祝胜利，南壹壹瞥了眼，低头将ipad往包里塞回去。
“壹壹，这个交给你保管吧。”，南壹壹头还没抬起来，挂着奖牌的脖绳已然落在了自己脖子上。
南壹壹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唐晟云，语气带了急切：“不用的学长，这是你们团队赢来的，给我不合适。”
“小姐姐你就收下吧，这是小比赛而已，晚上还指着你请客呐。”，一男生宽解道。贾岳飞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搭上唐晟云的肩，“呦～这就把奖牌送出去了？”
篮球队的男生太高了，尽管隔着围挡他们俯身趴在栏杆上，南壹壹也觉得压迫感很强，她站起来，掂了掂坠在自己胸口位置的金牌，“那你们晚上记得点贵一些的。”
众人不禁笑出声来，嘻嘻哈哈的，南壹壹瞥了一圈，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话逗笑了，连唐晟云也释出温和笑意，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怎么了吗？”
唐晟云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贾岳飞见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害羞，迅速接话：“没事的小姐姐，我们本来也不打算给唐总省钱。”，顶了下旁边男人的肩，“他说了，晚上我们尽地主之谊，主要把你服务好。”
南壹壹：“……”
南壹壹将臂弯的衣服递给唐晟云，语调坚决：“说了我请就我请。”，见她特别当真这件事，唐晟云的神情看起来完全包容，“好。”
……
-
林都苑。
张昀理在今天第五次不怕死的砸响门板，没忍住低骂了一句：“你大爷，还真把密码给换了。”，他已经来这儿造访第三天了，能清晰的听见房里面传来的手机铃响，但无人应答。
张昀理长长吐了口浊气，威胁道：“萧悯！你再继续玩消失，南壹壹就真被拐跑了！”，他冲门缝里怒喊了声，再见不着人他就真算是自导自演了一出三顾茅庐。
萧悯手机适时震了一下，是张昀理发来的一张图片。
照片里，女孩在球场观赛区与对面穿着蓝色球服的少年相视而笑，明眸皓齿，微垂着头，看起来全然像特属于少女般的娇羞，白色长裙更映得她清纯仙气，就算未露出全部容貌，一对男女也是全场最瞩目的佳人。
萧悯的视线落在两人被衣服盖住交叠处，男孩似乎只是接过她递来的外套，却又像是藏在衣服下偷偷牵了她的手。
门开了。
张昀理得逞般跟在男人身后嘲笑：“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把妹妹搬出来才肯——”
“兄弟，你不至于吧……”，张昀理从沙发拐角处收回视线：“手机又没犯罪……你砸了它干啥……”
萧悯倒了杯水，狠绝哑声：“比起手机，我更想砸了你。”
“……”
张昀理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兄弟，我建议你对我态度好点。”，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说了句：“否则，我很难心甘情愿的把妹妹的行踪透露给你。”
说罢，似长者姿态摇头轻叹一下，悠然坐进了沙发里。
萧悯捏着杯子，肉眼看不出他发生了什么情绪上的波澜，只垂头盯着平静的杯中水纹，“知道了又怎样，她不会想见到我。”
闻声，“你丧个什么劲儿？”张昀理恨铁不成钢：“上次在酒吧不还没脸没皮的占妹妹便宜？现在是怎么了，想起来自己是个人，不当禽兽了？”
萧悯想起了上次酒吧，逼仄狭小的卡座里，少女软玉在怀的触感，他就像个无耻之徒。
不，他本身就是无耻之徒。
那晚，他被那份血缘鉴定冲昏了头。
清水一饮而尽，有一串凌乱水珠顺着男人的喉结淌下，萧悯抹了把，凌迟般：“我配不上她。”
张昀理感觉自己听觉受损了，眉皱成一个川字，“萧悯，我真是不知道前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起身走近餐桌处颓靡的男人，难掩恼怒：“先是半夜跑到工作室睡了一晚玩冷战，我寻思着把你劝回家好好聊聊就算完了。”
越想越离谱，“你可倒好，隔天直接给我玩失联，妹妹也不回我信息。”
“要不是看见宁芷的朋友圈，我到现在压根都不知道南壹壹原来跑佃市去了。”
萧悯像是思考了一会，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宁芷是谁？”
张昀理：“……”
张昀理费力勾起一抹假笑，咬牙切齿，“那tm是我女神。”，瞪了萧悯一眼，继续补充：“你大一时候的班长，我去你学校找你时候碰见的，还是你给我推的微信，忘了？”
萧悯想起来了一点，“所以？”，听起来很不想搭理人的语气。
“宁芷毕业之后留校任教当辅导员了。”看好戏般感叹：“萧声老师，南壹壹现在可就在你之前的母校，这缘分，啧啧……”
听到“萧声老师”这几个字，萧悯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
佃市建筑科技大学，他的母校，就读时间不足一学期的母校。
“我配不上她。”，男人淡漠的再次复述了一遍，语气平静的毫无波澜，轻飘飘的，像羽毛，在无边际的下坠。
照片背景入眼的第一瞬，萧悯便认出了那球场，那也是他曾挥汗如雨过的张扬日子。
她站在他的过往里。
张昀理听出了心如刀绞。
环视了一圈室内陈设，应该都是南壹壹住在这里时创造出的烟火气，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萧悯说自己配不上，是他在往自己最弱势，最柔软不可提及的伤口处戳弄搅烂。
宁芷说，那个男生叫唐晟云，研究生考进佃市建筑科技大学，以笔试和面试双第一的成绩，同时也是学校招生简章宣传页的学生代表之一。
张昀理瞥了眼静如松木的萧悯，面前这个一身傲骨的男人，似乎是被拔干了锐气。
“阿悯，你出狱后，我都没见你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张昀理心里不解又恼怒：“不就是一个女的？南壹壹是个好姑娘没错，但你至于为了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吗？”
他来回踱了几步，“我知道，妹妹又可爱又阳光，你孤单寂寞久了，身边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小姑娘，你可能觉得挺温暖挺特别的，但你仔细想想，你有那么离不开她吗？”
话音落，张昀理有些怒其不争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胡茬也不剃，面容晦暗，你难以具体形容出他到底哪儿颓废破败，但就是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懒得沾染这俗世的寂然冷漠。
气氛像冰窖，他像一块死肉，艳阳天都无法解冻的死肉。
萧悯喉咙里溢出一声难耐的喘息，“骂完了？”，他无所谓地起身，“骂完了就滚，把门带上。”，转身向卧室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好像张昀理来这一遭说的所有话，都一点没受到影响似的。
张昀理望着男人的背影，气愤：“你行，再这样下去，看还有谁愿意管你！”
闻声，男人的步子顿了顿，却在下一秒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阖上了房门。
……
“阿嚏！”，南壹壹连续打了快十个喷嚏，有点尴尬地揉了揉鼻头，试图堵住鼻孔。
“小姐姐，你这是怎么啦？”贾岳飞将头从菜单中抬起来，笑侃：“是因为有人在想你吗？”，南壹壹鼻腔很痒，囔囔的：“可能是鼻炎犯了吧，这边花很多。”，说着又不舒服的吸了两下鼻子。
她没想到佃市植被这么丰富，花园城市果真名不虚传，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也忘记给自己带缓解鼻炎的药了。
本想着把这顿饭局忍一下过去就好了，但形势不太妙。
她捂着鼻子对旁边说道：“学长，附近有药店吗？我想去买个药。”
唐晟云：“我去买，你在这边等我就好。”男人很快起身，头向女孩的方向侧了侧，对桌上人吩咐道：“照顾一下。”
南壹壹：“……”
望着唐晟云不由分说便离去的高大背影，南壹壹总觉得自己像个巨婴，好像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被照顾被关爱的那个，仿佛自己没有一丁点自理能力般，她心间毫无源头的浮上了烦躁。
唐晟云走后，桌上氛围显然自如了不少。
“小姐姐？”一男生好奇道：“小姐姐你信佛吗？”
南壹壹一瞬不解：“什么？”
男生将眼神往她手腕处递了递，一串佛珠正静悄悄裹住纤细骨节，散出悠悠佛性冷清。
南壹壹下意识攥住了拳，缓缓道：“不信。”
她像是自言自语：“真正信佛的人，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七情六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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