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五十年前，被名为桔梗的巫女封印在了时代树上，那充满怨恨因为痛心而泛红的眼睛，始终铭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濒死而血腥的气息，是属于那个女人的。
  那位圣洁的巫女，因为最初无法掌控身体的各种妖物所控制，被失手杀死。
  挥之不去的红白身影，与那片嫩绿的草地，随着风飘荡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日的场景，始终生动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桔梗啊.....」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奈落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原本存留在心底的泛黄的回忆也随之消散，看着面前的景象。
  熊熊烈火烧毁了整座村子，一切又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只不过似乎所有村里人都消失了，没了那日的哭喊吵闹声，伴随着火光跳跃在木柴里的噼啪声，奈落跟随着久远的记忆，摸索到了此时桔梗所在的场景。
  鲜血蔓延，浸染上了一大片雪白的巫女服，那苍白而圣洁的脸上沾染上了些尘土，没了之前枫一行人的陪伴，此刻的身影似乎更加消瘦单薄，如同一朵即将随风而去的白桔梗花，此时的她应该早就受了致命的伤，一人承受着肩膀上不断席卷的痛楚与无尽的孤独。
  「在等待枫到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桔梗。」
  只不过这次，桔梗并没有再一次迎来漫长的守候，她垂下了眸，看着沾染上鲜血的草地上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随着视线缓缓向上，她看到了奈落。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一切的真相，只是静静地盯着同样看向自己的奈落。
  “....你要离开了吗？”
  “啊，大概吧。”
  即便现在正承受着难以抑制的痛楚与背叛，也会如此坦然地微笑着诉说自己正不断流逝的生命吗，看着面前依靠在树旁，朝自己浅浅笑着的女人，他突然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一切都无法挽回，哪怕是这一次，回到了最初，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鲜血慢慢从她的身体流出，属于桔梗的血液，还是人类时候的桔梗。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与安静所带来的压抑在彼此之间缠绕。
  “可以帮我向枫带个话吗？”
  “..........”
  “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与四魂之玉一起销毁。”
  “...不等枫来亲自告诉她吗？”
  “怕是等不到了。”
  桔梗的话轻柔的就像天边薄薄的云，跟随着风的传递，将话语传到了奈落的身边，感受到面前的人的生命流逝，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某种情绪推动，奈落沉默了片刻，坐在了桔梗的对面，将视线放到了远处的山边。
  “恨吗？”
  “............”
  没有等到桔梗的回答，他转头却看见了那双眼眸泛了红，那是充满遗憾与解脱的眼神，哪怕是被化为犬夜叉模样所伤，在濒死的时候，居然也只是遗憾啊。
  直到现在，桔梗的心里也想着犬夜叉吗？也只有犬夜叉，可以让她露出这副神情吧，自己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桔梗，以当时毁了她最幸福的那一刻的恶人，还是以断了她与犬夜叉之间情意的凶手呢。
  奈落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女人，回避了她的目光，此刻的内心竟难以形容的复杂，要是告诉她，自己就是害了她的人，她会怎么想，会用最后的力气去对付自己，还是会狠狠诅咒着自己，但，如果能告诉她真相的话.....
  「她就不会带着遗憾和误会离去了吧。」
  他不敢去看桔梗，但此刻安静的氛围让他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安，那血腥气息愈发浓烈，让他不得不转头查看桔梗的情况。
  桔梗轻轻地闭上了眼，发梢随着风拂过她微侧的脑袋，修长的睫毛垂敛，双手搭在身侧，如果没了脸上的灰土与伤痕，就宛如睡着了一般。
  「还是太迟了。」
  想对桔梗说的话，因为内心的犹豫与恐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让她带着这些离开了吗？
  奈落转过了头，直到桔梗闭眼，他才敢正着脸看向她，这些他又怎么会不懂，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解释了，又如何呢，告诉她鬼蜘蛛和妖鬼占据身体，说到底这些也形成了他，他背负着罪名，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让他与桔梗之间形成了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到现在，他自己似乎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杀人凶手，本就不该奢望这些的，随着时间，奈落也渐渐麻木，已经开始分辨不清，对待桔梗，究竟是鬼蜘蛛还是....
  不过，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鬼蜘蛛，都不配得到桔梗，如此污秽由无数妖物躯体组成的地狱之子，这双手早已沾染上了无数鲜血，这念想，只不过是无望的奢求罢了，哪怕自己变得更强，成为最厉害的妖怪，也始终无法抵达......
  他盯着桔梗的恬静安详的脸，似乎这样也不错，彼此难得安静地坐在对面，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这样难得的日子，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正静静盯着桔梗的奈落，此刻发现对方的睫毛微微发颤，像是被风吹起来的即将落下的蝴蝶，无力地闪动着最后美丽的双翅。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桔梗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微弱的气声，已经无力在发出更大的声音，她的身子地缓地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艰难呼吸着，奈落看着面前略显痛苦的神色，垂眸回答。
  “奈落。”
  “.....奈落..谢谢你。”
  “什么？”
  “...愿意在最后的时候，还陪着我。”
  “哼，记好这个名字，等那一天的到来，你会意识到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
  “....那个时候吗？”
  “你会在无数个日夜里被这个仇恨的名字反复折磨，会想着如何解决掉这个名字的主人。”
  “这样啊.....”
  桔梗并没有否认，亦或者，她也没有任何力气再多说些什么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真奇怪...明明天还亮，我却感受到了寒冷。”
  奈落没有回答，望着她的肩上，有些血的边缘已经慢慢地发干，结成了深红色的血块，现在的他无法做任何事，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的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奈落，你愿意在这里陪着我吗？”
  “..........”
  奈落静静地看着桔梗，始终没有表态，二人一直坐在这里片刻，才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
  “.....这样...吗...”
  看着对方的苦笑，奈落知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至始至终，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该结束了，桔梗。”
  未等对方说什么，奈落便起了身，垂眸看着注视着自己举动的女人，自己也清楚不是吗？桔梗，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呆在这场幻境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查看自己内心深处所一直纠结，一直困着的，究竟是什么，在看到桔梗的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抱着复杂而难以捉摸去主动进入幻境，主动接近这场幻境的桔梗，哪怕是幻境里的幻像，那张脸所说出的话，似乎也能影响着自己，每一次的触动。
  仅仅说了这一句话后，随着奈落的离开，幻境的天空迅速变化着，周围的村子也逐渐消失，伴随着光影，奈落走出了旋涡门，在众人复杂的神情下，回头看着那另一扇门。
  「桔梗，现在的你，所困扰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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