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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世间冷暖皆知


夜晚繁星点点,那死魂虫此刻也毫不掩饰地在武之冶面前为桔梗搜集着灵魂。
  这期间,武之冶因为太过于疲惫而睡死了一段时间,等醒来,天色已是夜晚,在山崖上,寒风吹来,武之冶这才感知到身上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自己被安置在靠树背面的一侧,吹不到冷风,不过,疼痛感依旧如针扎般。
  “醒了?”
  武之冶缓慢侧过身子,瞧见了桔梗坐在山崖边,静静地看着远方,像是察觉到视线,桔梗半侧着身,朝武之冶温柔一笑,“你怎么还在?”武之冶冰冷地开口,全然不顾侍童有些埋怨的神色,他厌恶地将衣服全部挪开,将好意全部拒之门外,“有个人,他想见你。”桔梗在山崖边上缓缓站起了身,朝武之冶走了过去,“见什么?你又想搞什么?”武之冶想反抗,但此刻膝盖的伤因为挣扎撕裂感又席卷而来,武之冶痛苦的无力仰头叹息,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桔梗蹲在自己的面前,从她袖口,缓缓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与其他的灵魂不同,这个灵魂是那么地瘦弱,就连光也比其他灵魂弱一些。
  “这是.......”
  未等武之冶将话问出口,灵魂就好像认识自己一般,等桔梗打开瓶口,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它小心翼翼的围在武之冶身边转悠着,像是心疼一般,连灵魂都在一颤一颤地,像是在哭泣,武之冶被温暖包围,就这么怔愣着,任由灵魂在他身侧转了一遍又一遍。
  “之冶....”
  一个苍老和蔼因为心疼而发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武之冶的全身像是被什么冲击到了一般,让他身子全然一僵,他就这么定定地坐在一边,不可置信的盯着在他面前停驻的灵魂,许久,他的鼻子泛起了难以控制的酸楚,他几次想说话,却因为沙哑的嗓音无法发出声音,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从口中喊出那久违的一声。
  “爹........”
  武之冶眼前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朦胧,仅能看到面前那一处幽幽的亮光,“爹....真的..真的是你吗?”武之冶想要去触碰那处灵魂,指尖却穿透了它,仅能感受着它的温暖,自己的父亲,就连灵魂也是瘦弱的,让人不仅心疼,“爹....爹.....”武之冶无助地在空中朝灵魂伸了无数次手,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此刻地心就像被人狠狠揪起来一般,他连触碰都无法触碰到,“爹....我们....我们回家......”武之冶再也无法掩饰悲伤,他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朝灵魂伸手,因为动作原因,他的伤口不出意外再一次撕裂,只不过这一次,他顾不得疼痛,他生怕自己在意一次伤口,他就无法再听到父亲的话,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
  “之冶,没有我们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瞧你,都瘦了。”
  “爹.....你回来吧....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武之冶捂着嘴,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不敢告诉父亲,他们所守护的村子,已经化为了灰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武之冶双目通红,他用手狠狠地推开了桔梗,手四处摸索着武器“爹,我替你报仇,我替你报仇!”,眼见武之冶即将失控,灵魂贴近了他,像是在拥抱“你做的这些,桔梗她,已经和我说过了,之冶,谢谢你为村子做的这些,你能担起重任,我很骄傲,但是,之冶,这些事,不是桔梗做的。”武之冶不可置信地看着灵魂以及刚站起身的桔梗,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为桔梗说话“爹,你被她骗了,她....”,“好了,之冶,你冷静点,我化为灵魂之后,就一直在桔梗身边,我所知道的,要比你清楚,之冶。”灵魂看不见神情,但那颤抖的声音,老者很明显也已经难过地一次又一次靠近着武之冶,武之冶愣住了,他愣了许久,其他人都沉默着,直到那冷风袭来,吹在武之冶的脸上,脸上的冰冷感让武之冶有了一丝理智,他木讷地环顾着周围,显得不知所措,一切的一切,难道是自己一直错了吗?但他不明白,哪里出错了,那日明明就是桔梗.....
  “是妖物模仿桔梗的容貌,伤害了村子里的人。”
  「轰隆————」
  像是什么崩塌了一般,击溃了武之冶所有的行动能力,他瘫软在了原地,眼神木讷,泪痕在他消瘦的脸庞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供人玩乐的玩具一样,让人观赏着自己愚蠢的行为,真的很蠢。“哈哈哈哈.....哈哈哈....”武之冶痛苦着捂着脸,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此刻他多想发疯,他想直接跃下悬崖一死了之,他现在,他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只是被欺骗的吗?亏自己还对妖物的话深信不疑,自己居然......
  “好了,之冶,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只是想为我们报仇,但是,之冶...我们很早就被寄生了..就算桔梗不来,我们也早晚成为傀儡祸害村子里的人,我应该庆幸,我没有祸害到你,我最爱的儿子。”

  武之冶呜咽着,他嘴中不断念叨着对不起,他有愧于村民,有愧于父亲,更有愧于,桔梗。他现在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嗓子眼感觉细到无法发出声音,鼻子处不断涌现着酸楚,他朦胧中看见了那一袭红白衣,迅速擦干了眼泪,“对不起....我....”武之冶想要朝她爬过去,却被桔梗迅速上前来摁住“你的伤口不可以反复撕裂。”他此刻的狼狈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处遁形,但为什么,他看不见女人对自己的恨呢?明明自己已经想杀她无数次了,为什么她不解释呢?哦,对了,她解释过了,但自己却听信了妖物的话,他没有相信桔梗,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守护自己的人。
  “对不起....”他只能麻木地朝桔梗道歉着,他甚至此刻不敢看女人的脸,桔梗并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看着默默守护在武之冶身边的灵魂,眸光闪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你.....你恨我吗?”武之冶小心翼翼地抬眸迅速看了一眼桔梗,又立刻移开了目光,“再多和你的父亲说说话吧。”桔梗不愿多说,只是看着那处灵魂,眼神中莫名多了些凄凉,武之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慌乱地朝她询问“我爹...他既然灵魂还在,那是不是把他躯体找到,把灵魂放进去.....”还没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父亲的尸体...似乎随着妖虫一起毁坏了,受了致命伤的躯壳,生死不可逆,想到这,武之冶的慌张瞬间变为惊恐,他开始后悔,他开始后悔见到父亲的灵魂,为什么要给他期望又要给他绝望,现在还能与他对话的父亲....
  要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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