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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与平安庄人同样希望日子一年比一年好的大包干政策,  如夏菊花记忆中一样,在一九八零年秋收之前,著名的解放农民的文件出台,  经过层层传达,很快便到了红星公社。

    这一天,  红星公社召开全体大队干部会议,  专门向大家传达了大包干政策,  再由大队干部回去传达给各自的社员并加以落实。

    夏洪民与夏菊花坐在一起,  边听边小声问夏菊花:“你们大队的几个厂子,分还是不分?”不是说按农民自愿原则吗,那大队长不愿意的话,  是不是可以抵挡一下?

    几个坐得近的大队长,  都拿眼看向夏菊花。在他们的心里,  最不想分的一定是平安庄大队,毕竟三个厂子在那摆着,大队长不管不管应该也少不了实惠。要是都包产到户了,  各人干各人的,那厂子就由人家厂长说了算,谁还听你大队长的?

    夏菊花没理会大家的眼神:“上级政策在那儿摆着呢,不想分也得分。咱们只是大队干部,  还能对抗全国的大政策?不如听上级的,  上级总不会害咱们。”

    理是这么个理,可人民公社都成立二十多年了,忽然把合起来的土地又分开,个人可以单干了,生产队、大队干部都没用了,那不是倒退,  还要集体领导吗?

    不光大队长们如此担心,张书记学习了几天,自己心里依然画魂儿,在全体干部会议结束后,把夏菊花留了下来,问了与夏洪民同样的问题。

    夏菊花比对夏洪民多说了一条:“社员们要是想把集资撤回去,那就撤。可是方便面厂和酸辣粉厂,可不光对外销售,还供应着部队呢,肯定不能倒。”

    张书记也知道这三个厂子不能倒,否则平安庄社员的收入会去一大截:“如果社员非得要撤资咋办?”

    夏菊花这多半年来早打算好了:“现在大队帐上的钱,应该够给大家撤资返钱的,加上今年的利息紧巴点。如果不够的话,我就问问小齐能不能再投一点儿,咋也得把两个厂子撑下去。”

    张书记心里一动:“编织厂呢,那可是平安庄生产队自己的厂子。”

    对此夏菊花更有信心:“现在平安庄的妇女,只要能编会编的,都在厂子里上班,几乎每家都从编织厂挣钱,大家不会眼看着它散了的。”

    她不止对张书记这么说,回到平安庄后,对赵仙枝几个骨干也是这么说:“编织厂可以说是咱们几个一手建起来的,散是肯定不能散。你们去问问各家的意见,有不想在编织厂干的,将来分的时候退钱给他们。”

    夏菊花敢这么说,心里的底气是齐卫东那里,相信如果她松口让齐卫东入一股的话,那小子肯定乐颠颠掏钱加入。

    赵仙枝直接一拍炕沿:“肯定不能散,不光编织厂不能散,就连整个平安庄也不能散。反正我得一直跟着你干,你要不要我的话,我今天就住在这儿不走了。”

    看着随赵仙枝话点头的安宝玲、张翠萍等人,夏菊花觉得头有点大:“上级有政策要包产到户,生产队的地不分那叫啥包产到户。地都分了,自己想种啥种啥,想啥时候种啥时候种,哪能还跟着我干?再说我都快五十了,还能跟着你们干几年。”

    常仙草气哄哄的说:“我不管你还能干几年,反正你把我闺女送到地区去了,你有一口气就得带着我往前奔。”

    不讲理了是吧?夏菊花无奈的问常仙草:“文兰要去地区电视台,你是不是同意了?再说,论年纪你也得管我叫声嫂子,你拿我跟文兰比呢?”

    看热闹的赵仙枝几个一想,刚才常仙草的话果然容易让人想岔了,哄的一声都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我们就是这么想的,你带着我们干也得干,不带着我们赖上你,你也别想甩手不管。”

    头疼的夏菊花跑去向五爷诉委屈:“你说说这几个人,这不就是要赖上我吗?”

    五爷还在炕上不紧不慢的摆弄他的鸡仔:“她们赖不赖的不打紧,你看看养老院那十来个人,要是生产队、大队都散了,还能有人管吗?”

    夏菊花打了个嗑吧,很想告诉五爷,虽然生产队这一级会取消,可大队还是能存在的,只不过很快改称村而已。

    但五爷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平安庄大队虽然有两个厂子撑着,但随着经济大潮袭来,人们的目光会更集中到金钱上,自己亲爹娘都可能成为空巢老人,养老院里的老人们……

    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五爷又下了点重药:“你可说过年年给我过生日,要是生产队散了,你给我过生日,还能凑得齐人吗?我可不想光看见你,我就愿意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那必然是不能的。夏菊花心不在焉的离开五爷家,往家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家院子前蹲了个人,近前一看竟是夏龙,不由问:“你咋来了,家里出啥事了?”

    夏龙见着大姐,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姐,我找你问点事儿。”

    虽然他的动作吓了夏菊花一跳,可她还是对夏龙此时的腿脚满意不已——上辈子这时候,夏龙的类风湿已经有些严重了,虽然腿还没变形,可行动起来完全没有现在利索。

    这辈子多亏了林技术员,在得到夏菊花那几颗蓖麻种子后,帮着她年年都把自留地里种满。早两年夏菊花在夏龙开始骨节疼的时候,就刨蓖麻根让他熬水用,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1)。

    姐两个进了屋,夏龙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就是夏洪民已经给各生产队长开过会了,说了包产到户的事儿。他这几年跟生产队长关系处得好,生产队长特意提前跟他说了一声。

    得知消息的夏龙心里没底,就想听听大姐的意见:这两年家里日子过得比其他人家都好,夏龙兄弟觉得跟平安庄一直在夏洼大队烧砖,有很大关系。满仓和满屋两个顺利当上烧砖的大师傅,都是托了夏菊花的福。

    “你光说问我,你自己心里是咋想的?”夏菊花反问。

    夏龙搓了下手,小声说:“我倒觉得分了是好事儿,要不干好干坏都一样记工分,谁还愿意好好干?也就你们平安庄这几个生产队,地里干活好的才能进厂子,谁也不敢偷懒。咱家那个生产队,地里庄稼的产量,一年不如一年。”

    “再说满仓和满屋这两年手艺早练出来了。要是分开的话,我和夏虎想给他们也起个窑,咱们自己烧砖自己往出卖,那是啥价钱,不比两小子一天拿那两个死钱强?”

    “就是以时候还得麻烦姐,砖窑要是缺煤了,姐你得帮着想想办法。”夏龙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的看了大姐一眼,觉得自己儿子都娶儿媳妇了,还得大姐帮衬,有些汗颜。

    听他这么一说,夏菊花不光不生气,心里还不一般的高兴,原来夏龙心里没底的不是土地分不分,而是自己的砖窑能不能开得起来。

    她立马给兄弟出主意:“自己建砖窑当然好,可大队有现成的,你们不如分地的时候出面把它承包下来。反正现在大队除了三叔他们三个,也没别人会烧窑,这个应该没有跟你们争。要是你们自己新建的话,万一大队的让人承包了,从外头请人烧砖,还得跟你们竞争,不划算。”

    夏龙一听嘴就咧开了:“要是能承包现在的砖窑就太好了,就是不知道大队要承包多少钱。”

    这得看夏洪民的眼光长远不长远。如果他只看眼前的话,一年一两百块钱就能承包下来。要是目光放长远一点儿,上千块钱夏洼大队也要得出口。

    不过夏菊花习惯性的代入平安庄大队,觉得宁愿夏洪民目光长远些,又不想让兄弟太吃亏,便告诉夏龙,如果能承包下来的话,能签多长时间的承包合同,就签多长时间,越长越好。

    既然夏洼大队已经开过生产队干部会,平安庄大队也不能落后太多。夏菊花第二天一早就通过大喇叭,把五位生产队长、刘力群以及李长顺叫到了大队部,传达昨天公社会议精神。

    反应最激烈的是李长顺:“上级是不是搞错了,老人家领导人民闹革命,就是要共同生产共同富裕嘛,咋能现在又分开,难道说这几十年大家都白干了?”

    白干自然不可能白干,据夏菊花所知,一些大型的水利设施,都是在这些年的底子上建设的,还有工业基地、三线建设、大型矿藏,也都发挥了集体建设的作用。

    可这些远远不够,上辈子的经验证实,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进行的包产到户,才是让大家全面解决温饱的必经之路。共同富裕谈不上,贫富差距还可能增大,可饿肚子的人成了极少数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这些她不能跟李长顺说,免得他更觉得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只好说:“大队长,人民公社以来大家是共同生产了,可真的共同富裕了吗?”

    李长顺极不服气:“咱们平安庄还不算共同富裕?”

    夏菊花直接给他摆事实:“可红星公社别的大队呢?不仅红星公社,整个平德县甚至承平地区,有几个大队能跟咱们大队一样?所以上级的政策咱们就得拥护,干部还得带头。”

    陈秋生昨天就知道平安庄生产队妇女们的态度,明白那些娘子军一出马,夏菊花别想甩开平安庄生产队,所以心里不象别人那么焦急。

    其他生产队可坐不住,李大牛的问题是:“以后要是都单干了,除了分地,家伙式咋分?还有大队的拖拉机、两个厂子又咋分?”

    他率先提起两个厂子,几个生产队长都两眼放光,李长顺却气得直拍桌子:“把你们给烧得不轻,还想分两个厂子,那厂子能分吗?分了你们指望着地里的那点庄稼,能换多少钱?土里刨食没刨够是吧。”

    被他连吼带骂,几个人脸上都讪讪的,李长顺转头问夏菊花:“你是个啥打算?”

    夏菊花想都没想说:“我同意大队长的意见,咱们两个厂子肯定不能分。我觉得可以这样,当年建粉条厂的时候,各生产队与大队都出了钱算了股,每个生产队按自己的股多少,算一下自己生产队有多少人,一人摊多少股,每年年底按股领分红。也让社员们多一份保障。”

    “那大队的股?”孙庆林很关心大队入的股,哪怕李长顺一直阴沉着脸,还是问了出来。

    夏菊花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大队肯定不会撤销,如果不掌握些资金的话,象救济困难户,给五保户、军属发补贴大队就拿不出钱。所以我的意见是,大队的股分红仍由大队统一掌握。”

    有理有据的话,让孙庆林提不出反对意见。陈秋生和牛队长是肯定站在夏菊花这一边的,李长顺与刘力群都是退伍老兵,自然也希望军属能得到些照顾,同样不会反对。就连四队队长也觉得,自己生产队的五保户在平安庄养着,要是大队出钱的话,他这个生产队长脸不至于太无光,同样表达了支持。

    李长顺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跟儿狼一样看着一屋子的人:“大队不能一点钱没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粉条厂一定,方便面厂如何分配利润也等于定了下来:当初方便面厂社员集资占了百分之十八,齐卫东(含夏菊花)投资占了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二皆由大队出资。

    夏菊花提议大队继续占股百分之十二,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每个生产队占百分之十二,如何计算到社员头上,就是各生产队自己的事儿。

    “这个分股方案,将来全体社员大会上,咱们都是要跟社员们讲清楚的。各生产队回去之后,要公平的计算到每一名社员,按人头均分。”夏菊花索性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发现有人暗地里给自己多算股,就别怪社员们堵家门骂人的时候,大队不出面替你们说话。”

    李长顺又恶狼一样看生产队长们,重点关注的就是孙庆林和李大牛两个,气得李大牛嘟嚷了一句:“各生产队社员又不是不走动,大家股都是一样的,一打听不就打听出来了?”

    李长顺直接说:“各家集资的钱不一样,那股能一样得了?就怕有人觉得自己聪明,趁着集资股与分配股搅在一起,给自己捞好处。”

    夏菊花由着李长顺发威,心里感谢他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的说出来了,堵往有些人的小心思。孙庆林可能觉得以后大家都单干了,那就不用客气,直接对夏菊花提出质疑:“那大队长现在粉条厂和方便面厂,都开着工资呢,以后还开吗?”

    夏菊花又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开,为啥不开?”

    孙庆林站了起来:“不管是粉条厂还是方便面厂,都有厂长,大队长你也不咋参与管理,凭啥还在两个厂子开工资?要是大队干部都在两个厂子开工资,那我们年底的分红不就少了吗?”

    夏菊花连眼皮都没抬,直接问他:“酸辣粉是啥牌子、方便面又是啥牌子,用我告诉你不?反正大家现在都要单干了,你说我自己再建这么两个厂子,是啥难事儿不?到时侯我说两个厂子的牌子是假的,你说人家是信我的还是信那两个厂子的?”

    酸辣粉叫夏小伙牌,方便面同样叫夏小伙牌。夏菊花说出来之后,孙庆林脸就是一白。

    陈秋生笑了:“大队长,我是粉条厂的厂长,就算分股以后,粉条厂也是我说了算。我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对外联系,粉条厂的原料不会那么充足,冷库不能建起来,生产线也不能说上就上。”

    他不屑的看了孙庆林一眼:“要我说,现在给你开跟我一样多的工资,都委屈你了。等股份算清以后,咱们粉条厂得重新定一下工资,也得把使你名字做品牌的那份,给加进去。”

    孙庆林一声也不吭的低头坐下,四队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没象以往一样出头替他打圆场——没有夏菊花,就没有那两个厂子,现在还分个屁!得了人家好处觉得是人家该做的,还嫌人家拿多了,四队五队走得再近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尽管孙庆林的两个问题,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大队、生产队干部们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最终统一了意见:分配股各生产队会计先算,常会计复核。土地重新丈量后,按好中差分类,按比例分配给每一名社员。

    不过李长顺突然想到,现在已经在亲娘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算不算一口人,要不要参与分配?夏菊花自己也吃不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电话直接打到张书记办公室。

    张书记的答复十分肯定,那就是政策下达之日起,也就是在前天公社开大会那天以前,出生的都参与分配,那天之后的,对不起,不能参加。

    好在这几天各生产队都没有新生儿,算是减轻了一点工作量,各生产队长都回生产队去准备。

    平安庄生产队只量了总体面积,又重新与三队和小庄头确定了一下分界点,就没有下一步动静,陈秋生天天带着红玲姐两个,算社员该从两个厂子分多少股。

    红翠虽然每天跟陈秋生和红玲一起,却只算编织组的股份,陈秋生交待的很明白:夏菊花自己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全生产队的人再分。

    红翠问:“那养老院里的人算不算?”

    “算七奶和老董叔的就行。”陈秋生觉得剩下的八名老人,平安庄代为照顾可以,真要让他们占平安庄生产队的股,从他这儿就不同意。

    夏菊花听了也没说啥,反正大队每年仍有收入,不担心几个老人少了供养:“分配股让红玲姐两算就行,你还是得操心一下分地的事儿。”

    陈秋生笑得人畜无害:“分地不急,眼看着就该收红薯了,社员们都想再集体收一次。”

    这种心情,跟大家又突然一起挖水沟差不多,夏菊花便不再催他,而是每天跟李长顺一起,给各个生产队断不完的官司:

    一涉及到分地,还是可能十五年内都不会变的分法,原本和气的各生产队,社员之间、社员与生产队干部之间,总有些小意气:你分得地划的时候多了一条垅,我的地咋比别人多了一块中等地,为啥队干部家的地离村近,自己家的地远的要骑自行车?

    哪怕是一向安静的三队,也为拖拉机究竟咋分,把夏菊花叫过去一趟。夏菊花都被牛队长搞乐了:“牛队长,牛卫国开的拖拉机可是大队的,不能因为他每天把拖拉机开回三队,你们就觉得它成了三队的财产。不是三队的财产,你们分啥?”

    牛队长老脸通红:“这话我都跟他们说过了,可他们就是不听,我有啥法子。你威信高,说出来的话他们都信,你跟他们说一遍,说一遍,要不还有得吵吵。”

    夏菊花能咋办?说吧。的确如牛队长说的那样,夏菊花跟社员一说,大家就表示明白了,不分拖拉机了,却都把夏菊花围在当中不让她走,问的是原来在厂子里上班的人,以后还能不能继续上班。

    听说还能上班,大家又问厂子还招不招人,要是不招人的话,那些一个人也没在厂子上班的人家,不是亏了吗?

    问题的确存在,夏菊花却不可能现在松口,直接从那些人家里招人进厂,只能承诺,以后厂子再招人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一个人也没在厂子上班的人家:“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优先不是板上钉钉,谁要是通不过选拔,那也一定不能进厂!”

    两个厂子选拔的都不算严,绝大多数人还是能通过的,于是大家才放出一道口子,让夏菊花离开。等在外头的牛队长向夏菊花赔了个笑:“等分完地就好了,我也不用再麻烦你了。”

    话虽说得敞亮,语气里的失落夏菊花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想了想对牛队长说:“你要是想进厂的话,总有你的地方。”

    牛队长摇了摇头:“我两儿子一个闺女,现在都在厂子里,我要是再进去,那厂子不成我们家的了。”

    夏菊花听了跟着笑了一声,说:“老牛,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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