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讽刺
目送着李春霆远去,赵冕转身,淡淡吩咐道:“日后寿王爷再来,告诉他七儿姑娘不在。”
“是。”
几日之后,顾子柒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独自坐在院中,静看那一树梨花花瓣飘落,昨夜一场不小的雨,如今梨树枝头,只见几朵寥落的花骨朵。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顾子柒不自觉就咏起这句诗来,她记得这诗是龚自珍诗句中的名句,如今吟咏起来,竟感觉分外应景。
“好诗。”赵冕的声音突然自后头响起,顾子柒慢悠悠转头,道:“这诗,并非我所作。”
“即便如此,那也是句好诗。”
罢了,随他想吧。
顾子柒自顾自发着呆,等反应过来时,肩上已经落了一件披风。
她抬手,就要扯下那披风,却被赵冕按住了手:“披着。”语气是少有的坚持。
“我准备……离开京城。”顾子柒说道。
赵冕面上划过错愣:“为何?如果只是因为他,大可不必,你值得更好的人。”
顾子柒摇摇头:“我想离开,不全是他的原因。”
“那是为何?”
“天蚕雪莲,这京城中,既然没有天蚕雪莲的消息,兴许,别的地方能找到。”其实根本原因,还是逃离,只是顾子柒不想承认罢了。
赵冕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你留在逍遥王府中,我派人帮你寻天蚕雪莲,如何?”
顾子柒扯了扯嘴角,笑道:“不必了,这东西稀世名贵,一般人就算有幸得知,却不一定能碰见,我如今,便四处走走,打听天蚕雪莲的消息,若有幸打听到了,再从长计议。”
“你一定要离开?”赵冕问道。
顾子柒顿住了,她嘴唇微张,却无话可说。她心里对李春霆,尚有留念,倘若李春霆回心转意,或是开口挽留她,兴许,她就不会下定决心离开。
“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知为何,赵冕在某些时候,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顾子柒的想法,是他对顾子柒过分关心,或是他本来就具有敏锐的洞察力。
这次顾子柒没有拒绝,尽管李春霆的态度让人失望,可她对他的感情,是上辈子的累积,若是轻言放弃,岂不是太不甘心了。
顾子柒和赵冕,走在去寿王府的街旁,他们绕了一条远路,经过京城的秋月湖边,两岸是杨柳依依,水波荡漾,湖心亭上,三两游子,吟诗作对,路旁停靠着几辆马车,其中一亮,圆形宝盖,车身全以檀木制成,拉车的马乍一看匹匹上乘。车帘垂坠璎珞,以绸作帘,十分富贵。
所谓宝马香车,大抵如此。
“是太子的马车。”朝中有资格如此大肆铺张浪费的,也只有太子一人了。东齐国民生富饶,所以从不讲究勤俭节约,也不会有史官因为太子的铺张浪费,就上书谴责他。
顾子柒便有几分好奇了:“可太子的马车,为何出现在此处?”
赵冕笑了笑:“简单,阳春三月,飞絮飘花,若有美人相伴,泛舟赏景,自是人生一大乐事。”
重点应该在美人身上,顾子柒想起上次游湖时曾有一面之缘的芷砚,她后来到底还是入了权贵手中,就是不知道今日陪在太子身边,共游秋月湖的,还是不是她了。
“芷砚姑娘如今在太子府中,甚为受宠。”
“你又是如何知道?”
顾子柒发现赵冕这人,面上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可他对于这京城中的八卦轶事,仿佛无所不知,就连芷砚在太子府中是否受宠,他也知道。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赵冕笑了笑,道,“先前太子纳侧妃,本就不是秘密,那时我们在船上,知道芷砚便是太子的侧妃,如今京中传言太子独宠新纳的侧妃,那侧妃,不是芷砚是谁。”
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
“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那芷砚姑娘,长得究竟是何等模样,竟让好色的太子将心思放在她一人身上。”她这话是对太子的不敬了,然当着赵冕的面说这些,似乎也无需顾忌太多。
“你想知道?”
顾子柒回头看他,摇摇头:“我却并不想认识太子。”
上次见过太子一面,只觉得他是个仗着身份给普通人施压,变相强抢民女的人。她对皇家的人,本无偏见,只是至今见过的所有人里面,除了赵冕以外,那些皇子王爷,太后贵妃什么的,都是惯于利用权势给人施压的。
“你瞧,前面的是太子和太子侧妃。”
怎会有这么巧的事,顾子柒随着赵冕的指示看去,然后便见前头太子一身富贵的黑金缎面常服,头戴紫金冠,两侧垂着东海珠,富贵多于贵气。
随后顾子柒的目光便被太子身侧的佳人吸引了,传闻中的芷砚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面若牡丹,姿容绝世,她娉婷立在那里,一袭烟灰色长裙,袅袅娜娜,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道尽千言万语,直教人看呆了去。
饶是顾子柒不以貌取人,可看见芷砚这副模样,心里也泛起一阵阵涟漪,也难怪了,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
也只有太子这样的身份,才能坐拥这样的美人了。
“回神了。”赵冕小声提醒他。
只因顾子柒这一下看呆了去,他们站在太子马车前头,便被瞧见了。
芷砚的眼神落在赵冕身上,面上带有几分哀伤之意,顾子柒正瞧得一清二楚,她突然想起来,上次若不是太子横插一脚,兴许凭借那一曲箫音,如今郎才女貌,岂不是人人称羡。
她正想着,太子居高临下走过来,见了赵冕,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四皇弟,今日又来游湖?四皇弟一向闲散,不必操心政务,让人好生羡慕。”
讽刺,好浓的讽刺意味。
芷砚站在太子身边,突然开口:“殿下,妾身有些不适。”
太子慌忙转身,语气焦急:“卿卿,哪里不适,我们回去,让太医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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