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顾思哲耳根子软又没主见,听了董静的三言两语便真的以为秦家对顾书瑶动了心思。
为了讨继女的欢心，抄起棍子就要打顾娇娇一顿。别管裙子是不是她动的手脚，不争气的是她准没错。要秦家早早娶她过门,还有今日这一出？
可是他刚拿起棍子还没动手，顾家老族长就出现在他家客厅里。
“族叔,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顾思哲收起棍子尴尬的招呼顾族长坐。他可知道老族长最厌恶他打这孽女,为此训过他好几次。
他管的也忒宽了些,他的女儿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他屁事。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迎接他的准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老族长在村里威望又高，得罪了他也没啥好处。
“怎么，你这是嫌我老头子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吃饭还是睡觉了？”顾族长的语气生硬的紧。
顾思哲讪笑道，“小子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怕天儿晚了您老人家走夜路不方便么。小子也是关心您。”
“哼，你关心我？我怎么不知道。你一年登我那门几次,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思哲，我知道你在供销社上班，牛气的很。但你再能耐，也是顾家村的一份子,有些规矩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着男人在族长面前被训斥的跟孙子一样,董静有几分不乐意,不过她也怕这老头的很，不敢过去劝。
只得默不作声的端来一杯茶水,示意闺女给端过去。
顾书瑶也有几分害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您请喝茶。”
声若蚊蝇。
老族长皱皱眉,“这是你这后娶的媳妇带来的女儿？嗓子有毛病？思哲，你不要只忙着上班，有空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白天的事他也听说了，只不过他一个老头子不好说那些，只能隐晦的劝劝顾思哲。
有病要早治，早治才能早好。尤其一个姑娘家，有那样的毛病将来怎么能找到好人家。
顾老族长说这话时还真没夹带私心。他虽看不惯这姓董的女人在李若兰百日都没过便进了顾家门，不过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但显然董静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意有所指，脸色刷的白了。若不是心里还存着几分顾忌，恐怕要上前跟老族长掰扯上几句。
她的女儿没病，没病，没病--都是顾娇娇搞的鬼，才让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洋相。想到这里，她狠狠的瞪了继女一眼。
她一定是来讨债的。
如此美好的一天，如此重要的一次宴席，就被这小蹄子给毁了。天知道她娘俩今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梳妆打扮了。
就为了在今天的宴席上给大家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的瑶瑶没有被秦家看上，还有可能被其它人家瞧上啊。
出席这次宴席的可没一个破落户。
老族长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差点忘了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董静横眉瞪眼又让他想起了今天来此的目的。
“思哲，我问你，你手里拿着棍子干嘛，是要打谁？”说这话时老族长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顾思哲面色一僵，默默把棍子背到身后，“没，我谁也没有要打。”他如今敢打谁呢。
他刚拿起棍子，老族长就到了，他都怀疑这爷孙俩有心电感应。
他没好气的瞪了顾娇娇一眼，这孽障就不让他过一天消停的日子，必须赶紧打发她离开这个家。
反正她已经满了二十岁，既然秦家不要她，那就随便找户人家嫁掉吧。
顾族长拿起手中的拐杖使劲跺了跺，客厅的地板砰砰响，“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两口子就一个一个的拿眼瞪这孩子。要我不在呢？我进门时，你敢说你不是要对娇娇动手？”
他挥挥拐杖，“好孩子你过来，跟爷爷说怎么回事。”
从老族长进门开始一直安静如鸡的顾娇娇听到老人召唤紧忙上前，也不等老人催促，便竹筒倒料豆般把事情说了一遍。
“姐姐在外皮肤瘙痒挠个不停，出了丑，他们没凭没据的却说是我动的手脚。我没有，我冤枉。爷爷，您要给我做主。”顾娇娇眼泪汪汪一脸期盼的望着老族长。
“好好好，这事我管定了，我给你做主。”老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立马心疼上了。
明知道女娃机灵的很，这哭天抹泪的样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但依然很痛心。
这可能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顾娇娇猜测，她就算哭死在顾思哲面前，他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你们俩谁先来说-既然你们都觉得白天这事跟娇娇有关，那就拿出证据来。”
证据？顾思哲一愣，他没有啊，转头看向妻子。
董静腹谤道，她要真的有证据，早就亲自动手教训顾娇娇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那裙子我放在了客厅里，一转眼便不见了。娇娇，是不是你拿走的？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为何要急着毁灭证据。”
闻言顾娇娇点点头，“嗯，裙子是我拿的。”
没想到她竟然敢承认。听到这话董静像抓住了多大的把柄，“你看，我就说肯定是她在裙子上动了手脚，才让我的瑶瑶在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出了这么大的丑。”
看继母得意洋洋的模样，顾娇娇微微一笑，“我拿走裙子是因为裙子被姐姐踩脏了，还撒了墨水到上面。我想把它拿去河边洗一洗，看还能不能穿。”
说着她冲着继母微微挑眉，“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你......”董静语塞。
为什么对上这个小蹄子，她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的伶牙俐齿呢，她的机智多谋呢。
“就你这个笨蛋还会洗衣服，说谎呢吧，你洗完的裙子呢？”看顾娇娇趾高气扬的模样，顾书瑶被激怒，辱骂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瑶瑶。”董静急忙拉住女儿，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不能让女儿在外人面前留下坏印象，尤其是在村里颇有威望的顾族长跟前。
将来他若在外说一句瑶瑶的不好，有闺女好受的。
其实这倒是董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族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背后说人长短，尤其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他怎么可能跟她计较。
不过对这女孩子的印象终究是不好。
哎，娇娇这孩子一天天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啊。爹打，后娘骂，连后来的孩子都能踩一脚。
“既然你们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娇娇在裙子上动了手脚，那你们有什么理由教训她？顾思哲，咱们村几十年以来的规矩，不许对老人孩子女人动手，我看你把这规矩是吃到了肚子里去是吧？”
老人声色俱厉的说道。
闻言顾思哲像突然想起了啥，两腿战栗，差点摔倒。
说来顾家村之所以立下这么个规矩还有个小典故-唐朝年间，有个富户经常打骂家里媳妇。后来媳妇投了河淹死了。没想到死后却得到了大机缘，修炼了上百年成了这一带的河神。
但尽管做了神仙，这媳妇依然没办法忘却在人间所受的那些屈辱，所以有那么几十年他们这一带连年河水泛滥。
及至后来村里请了道家查明了原委，立下了不许打女人老人孩子的规矩，河神的怒火才渐渐平息，河水也不再常常泛滥。
想起这些，顾思哲灰头土脸，缩手缩脚的站在那里，后背被汗水打湿了也不敢动。
要不是老族长今日提醒他都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可要日后清水河真的闹洪灾，被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知道了此事，还不扒了他的皮。
对那所谓的传说，他并不是特别相信，但架不住村里的乡亲们相信啊。
“族叔，您老人家放心，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动手打闺女了。
看着顾思哲吓得面如土色的模样，老族长才满意的点点头，准备离开。
顾娇娇连忙起身要送老人回家，顾思哲也连连点头。
走到顾家所在胡同的拐角处，老族长却不肯让顾娇娇继续送了，“你个女娃，把我老头子送回了家，我是不是还得反过来送你？”
话说得很诙谐，但语气依然很生硬，不愧是把恶人吓得退避三舍的老族长。
不过......
“人家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老人家呢。”顾娇娇反正也不怕他。
“你说。”
“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爹要打我，来的这么及时？”她想半天了，也没想明白。
老族长略带神秘的笑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什么跟什么?顾娇娇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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