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烧魔胎（中）

　　络靖旋摇摇头：“来不及了，据本官判断，魔灵已入血肉之胎，如今这屋子里的妇人肚里的胎就是魔灵，魔灵会在两个时辰内诞生，一旦出生即是魔，那就是塌天大祸，谁也承担不起，因此必须在天亮之前铲除它。就是将军来了，本官也只能是这个抉择，唯一的抉择，我相信以将军的英明，一定会赞同我的抉择。将军不在，其实更好，省得亲身经历这一切，徒增痛苦。所以让本官来了结这件事，这是最佳结果。”
　　“等一下！”采茵叫道，“索老大你们看清楚那吃婴儿心的凶手的脸了吗？”
　　索老大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我们看到的都是背、背影，并没有看到正面，但确实是夫人的服饰打扮，并且大着肚子。”
　　“他们既然并没有看到脸，那一定是有人假冒了夫人。”
　　“假冒？魔灵需要的是一个怀孕的女人，也就是说只有孕妇才对魔灵有用，我问你采茵，在将军府，在这后院，还有第二个孕妇吗？”
　　采茵怔住，迟疑片刻她颤声问：“……你们要怎么对夫人？”
　　北宵伯将一盏灯提了过来：“这是法善长老房里的灯，小长老说长老每日睡前必然会熄灭它，但在长老遇难那天，它却亮了整晚，小长老说长老一定留下了某种蕴意。我想，长老也许暗示了我们什么。”
　　络靖旋眼前一亮：“用火烧，长老是示意我们要想杀死魔灵，必须用火烧。我记得我曾在书上看过，烧死魔灵不能用一般的火，必须是三魅真火。这就是长老留给我们的真火。”
　　所有的士兵都用三魅真火点燃了火把。
　　采茵脸色惨白：“你们要烧死夫人？”
　　“采茵，你还不明白，她是魔灵的寄主，从她为魔做事的那一刻起，她已非我族类，而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身。”米高非道。
　　“小小婢女，浪费了我们多少口舌，本官最后告诉你，你不要再感情用事，不然，我完全可以把你视为与她同类的恶物，因为整个后院只有你们两人，你脱不了干系。”络靖旋冷森森地说。
　　米高非急忙上前：“大人，采茵绝没有沾染魔气，她一定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我愿意为她作保。”说着，使劲攥了攥采茵，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络靖旋的目光聚焦在久年兰居住的屋子，将手一扬：“烧！”
　　几十条火把瞬间扔了过去，整个屋子顿时被点燃了。
　　采茵大叫一声：“小姐！”挣脱米高非，冲进了屋子。
　　米高非顿足不已。
　　火一直烧到天亮才被一场雨浇灭了。
　　兵士们在一堆废墟中反复查找，并未见到任何尸骨。
　　众人好生疑惑：“怎么连块骨头都不剩？”
　　“你们懂什么？一群无知之徒。”络靖旋讥嘲道，“那是三魅真火把魔胎及其寄主全部烧化了。”他难掩得色。
　　“大人懂得真多。”
　　“那当然，本官不是吹，只要与魔有关的书，本官都看过。”
　　“可是，那个采茵也烧化了？”
　　“这……”络靖旋一时语塞。
　　“她一定也沾了魔气，所以三魅真火才将她烧得如此彻底。”师爷道。
　　络靖旋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回到县衙，络靖旋情绪高涨，意气风发，为自己竟能烧死魔灵立下奇功而兴奋不已，叫来幕僚，立刻写报告，他要向自己的上司也就是总督大人好好地邀个功。
　　幕僚写了两遍，他都不满意，索性自己亲自写，洋洋洒洒，一口气写完，这时正好师爷走了进来，他立刻招呼师爷：“你快看看我写的报告。”
　　师爷接过报告却不看，问道：“大人经历这一次，感觉如何？”
　　“起初是害怕，彷徨，还有犹豫，现在是痛快，这是我生平干的最痛快的一件事。魔君曾夺走我族人的性命，与我有血海世仇，今日我亲手烧死魔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说实在的，将军夫人的身份与地位一度让我迟疑，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丈夫要干别人所不能干的事。你说的对，如果换做是平头百姓的妻子怀有魔灵，那我做这件事的难度就降低了，而同时价值也大为贬值了，引起总督的重视也减少了，对我的赞誉和表彰也会减轻。所以，师爷，我打算从两个要处宣传，第一，我是魔界封印后这五百年来第一个杀死魔灵、拯救人界的人，凸显我的勇敢、大无畏，塑造我天生降魔者的形象；第二，魔灵的寄主是一位位高权重者的妻子，这一点主要凸显我的不畏权贵、铮铮铁骨、宁折不弯、一心杀魔的精神。等北宵将军回来，我要隆重向他谢罪，你帮我策划一下，我不是以对长官，而是以人夫、人父的心向另一个人夫、人父谢罪，我要抱着他嚎啕大哭，哭得比他还伤心，就像我死了老婆，死了没出世的儿子，我要以首顿地，额头得叩出血来……”
　　“大人，你想的非常好，不过……”师爷含笑打断了络靖旋的幻想，“我在北宵家的后院发现了一条地下秘道，我看夫人和采茵八成是逃走了。”
　　“什么，秘道？”络靖旋的头脑瞬间退了热，“难道三魅真火没有用？”
　　“你还三魅真火呢？三魅真火也许会把魔灵烧化，但问题是烧的是魔灵吗？”
　　络靖旋一脸懵圈：“那北宵夫人怀的不是魔灵是什么？”
　　“请问大人，这将军后院吃婴儿的女人是何人？”
　　“当然是北宵夫人！你还问。”
　　“未必吧，几个证人虽然都看见她的背影很像夫人，但背影作不了数，我看分明有人别有用心假冒了夫人。”
　　“你说什么……”络靖旋的舌头打结了。
　　“大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法善长老把北宵伯推到你面前，又是不是北宵伯把法善长老推到你面前的……”
　　“你的意思是这长老和这叔父其实是拿我当枪使？”
　　“当然咯。”
　　“可是，长老死得那么惨，他是被魔胎所杀，连心都吃掉了。”
　　“你亲眼看见的？”
　　“我虽未亲眼看见过程，但之前天空中那团乌云，我反复用辨魔镜观察过，看得一清二楚，那绝对是魔灵。而魔灵吞下长老的心后，我又一次用辨魔镜看得真切，那绝对是即将成形的魔胎。”络靖旋越说越兴奋，他站起身，挥舞着双手，神经质地大叫大嚷起来，“我络靖旋怎么会看错，我可以用我的名誉发誓，用我的祖先发誓，在慕国，甚至在整个联盟，我的眼力无人可以超越，这世上任何一个魔灵无论如何伪装都逃不出我的法眼！”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完全歇斯底里，须发喷张，青筋乱暴，右手狠狠攥紧，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成粉末。
　　师爷却呵呵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块辨魔镜：“大人，你看看这块东西。”
　　“啊，你也有，这辨魔镜一向是稀罕之物，我那块可是花了老价钱从高人手上求来的，你这块一定是赝品。这一点我可是专家中的专家，谁也蒙不了我的。”
　　说着，络靖旋接过师爷手中的辨魔镜，左看右看，冷不防，师爷突然凑到他面前，并扬起了脸，络靖旋立刻在镜中看到一张青面獠牙、恐怖无比的脸。
　　“是魔君，要死了，魔灵已经投胎，变成魔君了。”络靖旋几乎吓岔了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魔君饶命，饶命！”
　　“大人，是我！”师爷笑道。
　　络靖旋这才明白上当了，腾得跳起来，叫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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