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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城雾 第三十五章 与众不同


范少游沉声道:“谢陛下美酒佳肴,臣不胜感激!”

        公孙越哈哈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兄弟,朕喜欢你,欣赏你,那就是对的人,人对酒就对,事情就对,心情就好!朕知道你是读书人,文化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因此朕今日特地召集了一班文臣,陪你喝酒庆功。”

        范少游沉声道:“谢陛下赏识,臣不胜荣幸,感激涕零!”

        宰相崔颖雄端起酒樽,站起身,那些大臣们跟着纷纷起身,崔颖雄大声道:“陛下,您乃是真龙天子,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臣等恭祝陛下神龙天相,万寿无疆,大永国千秋万代,江山永固,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先干为敬!”

        那些大臣们跟着三呼万岁,高高举起酒樽,都是仰头一饮而尽。

        公孙越哈哈大笑,举起酒樽,一口喝干。

        那些大臣们纷纷归座,公孙越双手一拍,大声道:“传绿珠上殿!”

        乐器停止,原来那队歌女盈盈退下,乐器又起,又一队歌女边舞边唱,袅袅而来。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只见那队歌女个个身着大红衣衫,身材妖娆,举止轻盈,宛如仙女一般,到了殿中,盈盈散开,只见一个女子从队列后出现,却穿着一身淡绿衣衫,约摸二十来岁年纪,怀抱一把瑶琴,身材修长,面目姣好,莺喉清丽,眼波流转,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实是绝世尤物。

        红绿对比,红衬托绿,形成强烈反差,视觉效果冲击震撼,众人眼睛又是一亮,只觉口干舌燥,呼吸停顿,心中转着一个同样的念头:“世间竟有这等绝色!”

        那女子一双妙目望向公孙越,嫣然一笑,身形转动,边舞边弹边唱,舞姿轻盈优美,飘飘欲仙;琴曲悠扬动听,绕梁不绝。唱词是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晴。

        那些红衣歌女簇拥着那绿衣女子,那些红衣女子围绕在绿衣女子身旁四周,宛如众星拱月一般,一个个蹲下身子,那绿衣女子身处一众红衣女子当中,轻轻盈盈,卓然而立,衣袂飘飘,怀抱瑶琴,手拨琴弦,嫣然微笑,眼波转动,唱到最后一句,歌声似断似续,似有似无,目蕴深情,眼波流转,每个人都觉得是望向自己,这歌就是她在自己耳边专为自己一个人浅唱低吟,不由得尽皆痴了。

        一曲弹罢舞罢,那女子略略矮身,盈盈一礼。

        众人都是呼吸停顿,口干舌燥,体内荷尔蒙发作,血脉贲张。

        公孙越眯起眼,左右斜睨过去,只见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望着那绿衣女子,范少游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绿衣女子,心中暗自冷笑,抚掌大笑道:“绿珠,你的歌舞琴技越发精湛了!”

        绿珠盈盈一礼,轻声道:“谢陛下夸奖,陛下万福金安!”

        公孙越哈哈大笑,望着范少游道:“兄弟,你看绿珠姑娘这歌舞琴曲如何?”

        范少游沉声道:“陛下匠心独运,别出心裁,绿珠姑娘舞姿曼妙,歌喉清丽,琴技高超,世间少有,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公孙越大笑道:“好兄弟,真有你的!不错,世人都道红花绿叶,绿叶衬托红花,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以红叶衬托绿花,万红丛中一点绿!”

        范少游沉声道:“陛下圣心独裁,自出机杼,与众不同,果真是千古一人,微臣佩服之至。”

        公孙越哈哈笑道:“兄弟,你刚才说绿珠姑娘的琴技世间少有,难道这世上还有琴技可以与绿珠姑娘媲美之人?”

        范少游踌躇一下,沉声道:“陛下,以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所在多有,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与绿珠姑娘琴技相仿,甚或超过之人,臣想或许也是有的。”

        公孙越面露不悦之色,冷冷道:“范兄弟,你说世上还有琴技超过绿珠姑娘之人,或许是有的,朕倒是不信,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尚且未见,难道你见过么?”

        公孙越这句话出口,已然是咄咄逼人,杀气毕现,殿上一众大臣都是心头一震,惴惴不安。

        那些大臣们心道:“坏了,这愣小子口没遮拦,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跟皇上唱反调,怎么能说你见闻比皇上还广博,这不是找死么?”看公孙越对范少游赏识有加,本就心中不忿,此刻看到皇上龙颜不悦,大有杀气,正好静观其变看热闹,是以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冷眼旁观,无人出声。

        范少游又不是傻子,自知自己惹怒了皇上,正自踌躇如何作答回话,只见那绿珠姑娘瞟了范少游一眼,朝着公孙越盈盈一礼,轻启朱唇,轻声道:“陛下,这位公子所言不错,贱妾琴技已达上乘,然则贱妾自知尚未臻精妙无伦之境,世间比贱妾强者不知还有多少,贱妾只是井底之蛙,不值一哂。”

        公孙越听绿珠忽然开口,为范少游开脱,微微一怔,瞪了绿珠一眼,又盯着范少游,冷冷哼了一声,忽地心念一动,展颜笑道:“兄弟,你救了朕的性命,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你。难得绿珠姑娘与你言语投缘,你与朕的义妹永宁长公主已有婚约,朕便将绿珠赐予你为妾,让你尽享齐人之福,以酬兄弟救驾大功,岂不妙哉?哈哈哈哈哈哈!”说罢,哈哈大笑。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都是一惊。

        绿珠身子一震,脸上潮红一片,更增娇艳之色,低下头,偷偷瞟了范少游一眼,默不作声。

        一众大臣们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正等着看热闹,没想到公孙越这皇上当真是喜怒无常,变脸比翻书还快,忽然之间雨过天晴,不但不怪罪范少游这傻小子,反倒将这么一个绝世美女赐给他做小妾,这简直是剧情神反转,想也想不到,这可真气煞人也,这女子这么一个尤物,是男人就想要,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白白便宜了这个姓范的傻小子么?

        范少游心里正想着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忽然听到公孙越说着话,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呆住,回过神来,心念一转,起身离席,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磕头道:“陛下,臣与永宁长公主两情相悦,义不相负,不敢再纳妾室,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又是大吃一惊,那些大臣们更是吃惊,这小子哪根筋不对,这么好的事情他竟然推辞,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何况是绿珠这样的天生尤物,绝世美女?他怎么就不要?这不是傻子么?这些人心中又是惊异,又是妒忌,又是不忿,各怀心思,心情复杂,然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我吃不上葡萄,你也别吃,给你吃,你不吃,天予不取,傻逼,活该!公孙越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是不是怕永宁长公主吃醋不高兴,这个不碍事,不用怕,朕替你做主,量她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范少游沉声道:“陛下,臣与永宁公主已有永结同心、白首不相负之约,臣不敢背弃心约,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可是臣无福消受,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感激不尽。”

        公孙越呵呵笑道:“兄弟,瞧你那点出息,朕都替你害臊!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心怀天下,想做就做,敢作敢当,金钱女人想要就要,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再寻常不过,难道你一辈子只吃一样菜么?”

        范少游又磕了一个头,沉声道:“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感激不尽!”

        公孙越脸色一变,大怒道:“范少游,你不要仗着对朕有功,朕对你赏识宠信,你就恃宠生骄,忘乎所以,你处处忤逆朕,跟朕对着干,莫非你想找死不成?!”

        范少游面不改色,重重磕头,沉声道:“臣不敢,臣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陛下明鉴。”

        公孙越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哼道:“你有什么苦衷,还不得已?朕看你是个正常男子啊,不像是有龙阳断袖之癖,实话告诉你,朕看你刚才一双贼眼睛直勾勾直愣愣望着绿珠,因此朕才将绿珠赏赐与你,朕是感念你的救驾之功,又爱惜你这个人才,这才忍痛割爱,成全你,你现在又拒绝朕的好意,那是什么意思?”

        范少游抬起头,朗声道:“臣谢过陛下好意,臣刚才盯着绿珠姑娘看,那是在看她怀中这把古琴,并非贪恋绿珠姑娘的美色。”

        公孙越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盯着笵少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范少游道:“笵兄弟,你说什么?这么一个大美女站在你面前,你却不为所动,却看上了她怀里的古琴,这不是本末倒置,买椟还珠,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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