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景襄城誉王府
阳光像沙漏中的时沙缓缓落地,懒懒的,暖暖的。地面裹着银装,树撑着银伞。
景襄城的冬天很冷,人人都裹着厚重的大氅,看着厚重得行走都成问题。
誉王府。
后院,厨房。
贴着大地的白雪在阳光下散发着银银光辉,没有风,后院很安静,也没什么人,只有誉王爷用膳时才能见到厨娘丫鬟的影子。
小孩小心翼翼的从梅花树后探出脑袋,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又单纯。
确定没有人才轻手轻脚从梅树下出来,目标直指厨房。
孩子只穿着一件白色琉璃纱衣,纱衣的领口袖口衣摆嵌着雪白的绒毛。这些绒毛不是用来保暖的,只是为了好看。
光着脚丫子的孩子踮着脚尖走到厨房前,鼓起勇气闭上眼睛推开木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欣喜的钻进厨房,啪的一声关上门。
厨房内噼里啪啦一阵,小孩懊恼的坐在地上,气呼呼的鼓着脸颊,眼里写满了委屈。
他明明记得这里有很多吃的,他也看到那些人从这里端出很多好吃的,为什么他就找不到?那些人把东西藏到哪里了吗?
就在小孩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委屈的想要在地上打滚时,门突然被推开。
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小白团子吓得浑身毛都炸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被发现了!这个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一定是故意吓他的!
一个驴打滚翻身而起,小孩转身想逃,却被人从后面逮住领子。
男人扫了一眼厨房,挑了挑眉,有逃跑不往门口跑还朝着里面钻的吗?
被抓了!被抓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小团子恐惧的回头看着男人,吓得面皮直颤。完了完了,要被做成汤了,他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男人脸黑了,他看起来像吃人的变态吗?“你在本王的厨房干什么?”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你相信我!”
“……”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很好玩的样子。
“……”完了,好像一紧张就说错了话,现在还有救吗?
男人还想问什么,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气喘吁吁的下人追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候在一边。
下人刚刚站好,又一个头上开始长白发的老者慢慢走进门。
小孩吓得脸色苍白,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所以他们是想现在就把他吃了吗?
对于这个誉王府从来没见过的孩子,老管家也不多问,只是看着男人微微颔首:“王爷,七小姐的毒已经稳定了。”
男人很自然的将孩子抱起来,一手驮着屁股,一手搓着小孩冰冷雪白的脚丫子。
他抬头漫不经心的开口:“把厨娘叫来好好盘问,本王要亲自审问他们。”
“是。”老管家拱手退下。
原来不是来抓他的啊。
小孩眨眨眼睛,搂着男人的脖子,感觉这个大哥哥好厉害的样子,这么多人都怕他,和师尊一样厉害,不过师尊最厉害了。
男人随便找了一张长凳,等下人擦掉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后才坐下。
他低头看着怀里看什么都充满兴趣的孩子,心情很好的笑道:“不怕了?”
“不怕。”小团子转着圆溜溜的眼珠,非常认真的解释,“你不吃我,我就不怕。”
“为什么觉得本王会吃你?”
“因为!因为……因为……反正不能说。”小孩低头不安的对着手指。
“你是怎么进王府的?”
“就这样啊!”小孩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
“……”是他的问题吗?为什么他总觉的小东西怪怪的?不会是个傻子吧?但是又不像啊。
男人眼角跳了跳,决定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叫什么?告诉本王,本王派人送你回家。”
“我叫凤鸢,你真的能送我回家吗?”一听可以回家家,小孩兴奋的眼中都在发光,“我和师尊住在苍嶛峰,我是因为看到一个光柱,走进去就到了你家外面,你家烤肉好香,我就进来看看!太好了,说话算数,你送我回去吧!”
“……”苍嶛峰是个什么鬼?
男人无奈扶额,伸手揉揉小孩的脑袋:“本王名诸誉,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等你那个师——师尊来找你。”
“好啊好啊!”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苍嶛峰,虽然很想师尊,但是一点也不想回去,反正师尊那么喜欢他,一定会来找他的。
诸誉心虚的摸摸凤鸢的脑袋,面上一张扑克脸,心里却在想:这孩子,一定是脑子有毛病,估计是被父母扔掉的,然后溜进了誉王府,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一会儿就让十八去查一查。
凤鸢毫无压力的接受了诸誉的邀请,接受了“好人”诸誉的好意。
“凤——小鸢,你多大了?”
“三百二十九?”一问到年纪小团子就犯难了,他歪着脑袋咬着手指细算,怎么办?他算术不好,“也可能三百二十四?或者三百二十六吧?大概吧?”
“我不记得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表情诡异的男人,害怕的缩了缩,“不过师尊一定知道的,要到时候师尊告诉我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嘛?你别生气啊。”
“……”不,他不生气,只是他有点怀疑到底是他蠢还是小孩傻。
男人若有所思,眯着眼睛温柔的笑了:“小鸢这么大了啊?人可以活这么长吗?”
看着男人温柔的笑,小孩吓得毛发倒竖,急急开口:“可以的!可以的!我不是妖怪!师尊说彭祖都活过八百岁呢!我还小呢,族里的哥哥姐姐都是五百岁成年,师尊都六千岁了!”
“……”哇呜呜……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哦,是吗?”
男人依旧笑着,却怎么看怎么可怕,他轻轻将小孩搂进怀里。凤鸢不敢在开口,万一又嘴欠了怎么办啊!
原来是只小妖啊,挺可爱的小妖,他不介意养起来玩玩。诸誉抿着嘴唇挑起小孩的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真是蠢蠢的小妖,和他印象中的妖怪相差实在太大了,不知道原形是什么模样,啧,真是好奇。
丝毫不知道把自己送到狼窝的小团子还得意洋洋的想:师尊真是大惊小怪,看吧,这个“猪鱼”一点也不坏,是个好人!
两人各抱心思。
一会儿,老管家就领着一群女人走进厨房。大约十来人,三个四十几的妇人,剩下的全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一看到坐在厨房的男人,女人们连忙低下头,瑟瑟发抖的并排站好。
“你们昨天谁给小七做的晚饭?”
与之前同小团子说话的语气相比,现在的男人每一个字都可以让人结一层厚厚的冰。
明明说话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女人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落地的声音,听得小团子抖抖身体都为她们感到膝盖疼。男人却不为所动,一下一下替怀里的孩子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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