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没有谁对不起谁
被诸琉华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向来对一切不屑一顾的弑目光一一扫过房内半点未曾改变的摆设。
男人努力睁大眼睛，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要说。
看着男人脸上难得露出的情绪，诸琉华突然升起满满的恶意。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如同废物一样的男人，弯起眼睛笑着开口：“弑，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你没看错，我们回来了，这里是景襄城，是誉王府，是你的家，你的房间。”
“弑，”他笑着在床边坐下，“你知道吗，诸誉死了，你的父王他死了！难过吗？”见男人露出怔愣的神色诸琉华快意的笑了。
对这个男人他真是又爱又恨，为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多努力，他从来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哪怕变成废物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他恨毁了他爱人的君白长，也恨这个绝情的男人，更恨爱上这样绝情的男人的自己！
听到诸琉华的笑声，弑回神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然后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弑，诸凤鸢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你也不能！我会治好你的，然后把你永远关起来！”
他不会是任何人的。男人蹙了蹙眉。诸誉已死，君白长也是陌路，十八已经是过去，这个世界没有他再牵挂的。
不管他是否在乎那些去过去，他都不允许任何去触碰他的过去。
如果爱上一个人，爱的疯魔会是什么结果？
曾经君白长说过，夜君笑的爱执着的可怕。对夜君笑自己和凤鸢都不一定是好事，何况他爱上的是一个无情之人。
夜。
誉王府安静的可怕。
诸琉华被诸燕叫走，现在整个王府除了丫鬟下人只剩下弑。
院子里烛火明明灭灭。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他动了动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弑默默的运转心法，让废掉的筋脉暂时连接通畅。血红的瞳孔变得更加妖异，因为超出身体负荷，眼睛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几息之后他从床上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在他离开后屋里烛火跳动几下便熄灭。
男人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道走进后院，推开门，不用点灯也能看到模样大变的厨房。
他站在厨房中央，身边突然冒出深蓝的火焰，火焰向着四面八方漫延。
片刻后后院燃烧起熊熊大火，下人丫鬟提着水救火，却毫无作用。火势瞬间漫到前院，反应过来逃命的人，又突然发现他们出不去了，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困在了府中。
深蓝的火焰像是一只巨兽，来不及尖叫，被火焰缠上的人立马变成灰烬。
弑站在火海里，浑身渗满鲜血，他静静站着，仿佛一尊雕塑。
火海中，弑的身体开始缩水，一点点变得年轻。
七年前意气风发的魔君，八年前精致漂亮的少年世子，十八年前软萌可爱的小团子……最后变成一只满身鲜血的白色狐狸……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
“你在本王的厨房干什么？”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你相信我！”
“不怕了？”
“不怕。”
“你不吃我，我就不怕。”
“为什么觉得本王会吃你？”
“因为！因为……因为……反正不能说。”
“你是怎么进王府的？”
“就这样啊！”
“你叫什么？告诉本王，本王派人送你回家。”
“我叫凤鸢，你真的能送我回家吗？”
“我和师尊住在苍嶛峰，我是因为看到一个光柱，走进去就到了你家外面，你家烤肉好香，我就进来看看！太好了，说话算数，你送我回去吧！”
“本王名诸誉，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等你那个师——师尊来找你。”
“好啊好啊！”
“凤——小鸢，你多大了？”
“三百二十九？”
“也可能三百二十四？或者三百二十六吧？大概吧？”
“我不记得了”
“不过师尊一定知道的，要到时候师尊告诉我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嘛？你别生气啊。”
“小鸢这么大了啊？人可以活这么长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不是妖怪！师尊说彭祖都活过八百岁呢！我还小呢，族里的哥哥姐姐都是五百岁成年，师尊都六千岁了！”
“哦，是吗？”
“没有父母啊。”
“小鸢，叫爹。”
“你才不是我爹，师尊说我没有爹。”
“本王怎么不是你爹呢，你小的时候，爹一个不注意你就被坏人抱走了，我不是你爹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啊？！”
……
一切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冥冥之中似乎本该如此。
街道上。
正与诸燕培养叔侄感情的诸琉华突然被急冲冲赶来的十一拦下。
“十八！不好了！誉王府没了！”
脸上还挂着笑的诸琉华有些反应不过来。
“十八！誉王府被一把怪火烧完了！”
“烧？烧完了？”看着十一不似作假的愤怒和气愤，诸琉华的身体摇摇欲坠，还是诸燕一把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真的烧完了，什么都没了，丫鬟下人全死了！”十一声音里带了哭腔。那把该死的火烧了整个誉王府啊！
“不会的！不会的！阿鸢？阿鸢！不会的！阿鸢还在里面！不会的！”
诸琉华顾不得尊卑一把推开诸燕，转身朝着誉王府跑去，路上不管撞到几个人，摔倒几次，他只想去找他的阿鸢。
看着跑走的诸琉华十一愣了愣，随后握紧拳头追上去。
如十一所说，誉王府什么都不剩，一块木头都不剩，全全部烧成了灰烬！
诸琉华跪在一片废墟前，又哭又叫，也不管围上来看热闹的人。
“十八！”追上来的十一什么也不问，扬起拳头就朝着诸琉华揍去，“你带回来那人是凤鸢世子对不对！你对世子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你知道王爷临死前有多想见世子一面吗！你这个混蛋！你对得起王爷吗！王爷对你那么好！”
“我对得起！我对得起！”诸琉华尖叫着将十一推开，崩溃的瞪着眼珠，“对不起王爷的是诸凤鸢不是我！对不起我的是诸凤鸢不是我！对不起诸凤鸢的是他自己！没有人对不起诸凤鸢！”
“你还狡辩！”
十一爬起来冲上去，和诸琉华扭打成一团。
“我没有！我没有狡辩！诸凤鸢他就是个怪物！”
“不许你这样说世子！你这个白眼狼！”
十一自然不是诸琉华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揍的躺在一边晕了过去。
诸琉华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
“诸凤鸢我恨你！我恨你！”
“你终于死了！你这个魔鬼！”
“哈哈，死了，死了哈哈！”
看着疯疯癫癫的诸琉华，四周的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诸琉华是因为仇人死了太开心。
这座矗立一百多年的誉王府塌了，十八的心也跟着那个葬生火海的人彻底死了。
后来的许多年十八都一个人衣着破烂的坐在誉王府的废墟上，看着天空又哭又笑，幸福，怨恨，面目狰狞。
诸琉华没做成皇帝，成了乞丐，整日守着一片废墟。
诸燕很多次经过誉王府，都深深的叹气转身离开。他想过帮诸琉华，但是诸琉华仿佛突然傻了般，谁都不理会。
诸燕知道，那个曾经叫十八的人没傻，聪明的不得了，他知道自己最爱的最恨的人都是诸凤鸢，只是十八在那场大火之后已经死了。
苍嶛峰的大殿里。
凤晏看着银发男人手里熄灭的魂灯，擦掉眼泪。
“师尊，师兄死了吗？”
“嗯。”魂灯灭，人已亡，这一劫终究是过不了。
银发男人收起熄灭的魂灯，脸庞有风干的泪痕。
在这场爱情和厮杀中，谁也不知道错的人是谁，对的人是谁。
——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谁，大家都在互相伤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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