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珍妮(一)
“你还不笨嘛。”珍妮调侃着,眼神时不时的落在郑宇哲的脸上。
“那得看你怎么理解了。”郑宇哲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显然,这样的面无表情是受到智秀的影响。
“至少……情商还不低,能交流。”珍妮露出一个皎洁的微笑,问道:“啊对了,你……和智秀姐同班?你也是练习生吗?”
“不是,我就是……随便转来的。”郑宇哲解释道:“爸爸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照顾我,这个学校的手续简单,所以爸爸就帮我办了这个学校的入学。”
“你爸爸是要跟智秀姐的妈妈结婚?”珍妮确定着智秀给的情报。
语毕,郑宇哲点点头。
“所以你要住到这?”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郑宇哲苦笑道:“就算住到这,大概日子也不算好过,不过我手头还有点钱,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租一套房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说罢,郑宇哲忽然抬了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面而坐的珍妮。眼前,少女面容娇嫩,身形略微娇小,比起智秀似乎稍微矮一点,眼睛大且细长,有点猫相。
然而珍妮对郑宇哲投来的目光并无防备,四目相对一秒后,珍妮倏地低下了头,好不容易不再澎湃的心跳忽然再次涌起,小脸立马有了反应,红的像一只苹果。
郑宇哲并不傻,看着珍妮羞涩的反应,心里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于是便不再说话,也没有敢动筷子,就这样愣愣的,什么都不想,坐在原处。
良久,母女还在屋子里斗嘴,郑宇哲听着这声音,略略有点尴尬的对珍妮道:“喝水吗?”
“呃……”珍妮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等珍妮说完,郑宇哲便起身走向厨房,不一会,手中端着两个杯子踱步回来。
“谢谢。”珍妮莞尔一笑,微红的脸渐渐褪色。
郑宇哲回以淡淡一笑,紧接着说道:“是她叫你来的吧,因为害怕我威胁了她的地位,叫你来壮壮她的声势。”
珍妮并没有否认,不过也没点头确认,而是似无心似有意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阿姨既然叫你小女儿,你和她的关系当然不一般了,同仇敌忾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珍妮忽然笑了笑,开口道:“其实我并不像她一样讨厌你,或者说,我压根不认识你,不过今天一见,我感觉我们好像可以交个朋友。”
“是吗,好啊。”郑宇哲自然是来者不拒。
而珍妮也乐得笑笑道:“我叫金智妮,英文名叫jennie,几个月前刚从新西兰回国,智秀姐姐喜欢叫我珍妮,于是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我叫郑宇哲,我……”
刚要说话,郑宇哲忽然头脑空白。他忽然发现,即便自己如何努力回想,却也想不起稍微久远些的历史,记忆的端点似乎只停留在父母离婚,第一次见朴秀珍的那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小时候的事情,郑宇哲全都想不起来。
对面而坐,珍妮呆呆的看着郑宇哲,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欲言又止。然而,这样的四目相对时间越长,珍妮的表情却越发的不自然。
几秒钟后,郑宇哲只得无奈的笑笑,打圆场道:“其实我没什么光辉的历史,比起你还可以出国留学,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怎么会呢。”珍妮也只得尴尬的陪着笑,语气生涩,十分不自然。
不过好在屋里,智秀与朴秀珍的吵架似乎有了结果,二人终于推开门走回餐桌前。
“我说好了!跟你睡一个屋可以,但是我必须要有自己的空间!”智秀努着嘴,一副不悦的样子。
“都说了!宇哲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许把宇哲当外人!”朴秀珍自然也是一样,对于这个女儿,她操碎了心。
话音落下,珍妮忽然开口道:“阿姨,实在不行,就让智秀住我家呗。”
“那怎么行!早晚都要面对的事,老是逃避怎么行,再说宇哲也不是坏人,怎么,你还以为他会欺负你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智秀说罢,摆头不再理睬朴秀珍。
然而母女俩似乎忘了一件事——一切的对话,都是当着郑宇哲的面展开的。作为当事人的郑宇哲,此时面如死灰,一言不发,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朴秀珍似乎这才发现这一点,于是赶紧赔笑道:“宇哲你别介意,智秀的脾气有点怪,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难过,你俩第一天见,她有点不适宜,过两天就好了,过两天……”
“没关系的。”郑宇哲终于开口,苦笑道:“其实,以同学关系相处可能会舒服一点,和女孩子住在一块,我也有点不舒服。”
诚然,明眼人都看得出郑宇哲的这番话是在给智秀台阶下。
只不过智秀的反应多少有点激烈:“是啊是啊!让他赶紧走,我的床说它接受不了其他人。”
“他是你哥!你怎么不往里拉,还往外轰呢!”朴秀珍气急道。
“你不是还没嫁吗!”智秀继续顶嘴。
看着这母女吵架这样继续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终,还是珍妮插嘴道:“实在不行,让他住我那,我搬过来住,反正我是自己一个人。”
语毕,整个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你们看这个提议怎么样?”珍妮看了郑宇哲一眼,又看了看智秀母女。
“不行!宇哲是我孩子,怎么能让我孩子住外面。”朴秀珍反对。
“反正只要他不住我家,住哪我不管。”智秀表面支持。
当然,最终拍板的还得是郑宇哲。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一个人惯了。”郑宇哲的表情虽然有点难看,从中却也能见到一缕曙光。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住我家,我住过来。”珍妮道。
郑宇哲听罢,淡淡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表示反对。智秀则表现出巨大的支持。而此时表情最难看的就算是朴秀珍了。
不过,轮不到朴秀珍开口,珍妮再次说道:“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了。”随后,珍妮看了郑宇哲一眼,继续开口道:“你跟我一块来。”
此时的郑宇哲像极了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不存在反对意见,也不存在自我主见。
珍妮却没有管这么多,而是径自站了起来,招呼郑宇哲道:“走了。”
郑宇哲听话的站了起来,而朴秀珍却忽然开口道:“不吃饭了?”
“你们在屋子里吵架的时候我们已经吃饱了。”
撂下这句话,珍妮和郑宇哲便出了门,只留下智秀母女两人死气沉沉的坐在桌前……
楼下,小区。
回想起刚刚上楼前智秀跟自己说的话,珍妮不禁有点想发笑。
似是听见了笑声,郑宇哲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珍妮一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微笑着解释道:“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形容你的?”
“智秀?”
珍妮点点头,笑着说道:“说你表面干净,内里邋遢,上厕所都不冲……”
“……”郑宇哲无语。对于珍妮的形容,郑宇哲无法回答。
郑宇哲的无言却让珍妮不禁心中一冷:“你不会真是这种人吧?我家可不随便给别人住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郑宇哲忽然觉得珍妮的所作所为有点可爱,不禁想要逗弄她一番:“万一我真是这种人呢?”
珍妮则是不假思索的立马回答道:“那你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敢收留你。”
郑宇哲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这句话是这一天我听到最好笑的话,谢谢你。”
意识到郑宇哲并不是那样的人,珍妮这也才放宽了心,平静下来道:“你的经历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听你刚刚说,你一直是一个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瞎编的,你信吗?”郑宇哲的话有点模棱两可。
“什么意思?”珍妮果真不懂。
然而郑宇哲并没有正面回答珍妮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开口问道:“我们见面多久了?有……两个小时?”
看看表,珍妮点点头道:“好像……差不多。”
“但是我为什么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郑宇哲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话音刚落,珍妮的表情却也有些不自然了,或者说,她的表情并不是听到这句话之后该有的表情。
不过郑宇哲并没有发现珍妮表情的变化,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记得什么?”珍妮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有些不自然。
“我好想不记得我以前的事,但……有些事,有些话做起来,说起来却又很顺当,好奇怪啊。”郑宇哲道。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智秀姐和阿姨吵架,把你吵傻了?”珍妮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所以便从自己的语言库里组织了一番最合适此时说的话。
而郑宇哲听罢,则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可能吧……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一样,可能……这就叫一见如故吧。”
“拜托……”珍妮苦笑道:“你才十五六岁啊,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像二三十岁的大人说出来的。”
郑宇哲却回以同样的笑容:“咱们……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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