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咱俩抵清了
洛晨栩见她干了杯中酒，把原本压在嘴唇上的高脚杯放在桌上，红色液体沿着透明玻璃左右晃动。
郑旭尬笑着给洛晨栩倒着酒，“你自己看吧！实在忙不过来跟告诉我，到时候再说这事也行。”
洛晨栩看着锅里已经煮红的蟹，缓缓“嗯”了一声。
郑旭转眼看着王菁菁，“你不是喜欢吃蚝么，还剩下好几只呢。”说着帮她夹了一只。
王菁菁虽然看着有些刻意，也基本上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老大你去喝你的酒吧，不用想办法劝我，我都习惯了。”
赵小渔心中暗惊，习惯了？她这是被几杀了？这么可爱的姑娘他都下得去手？
洛晨栩，他，果然是个魔鬼。
接下来的情形说不上尴尬，更说不上融洽。看似正常的吃饭和沟通，都因为那一点小插曲变得微妙。
喝完一碗粥底，洛晨栩淡淡告辞，“明早还要赶飞机，得回去了，感谢郑主任招待。”
郑旭起身送着，“期待咱们下次再合作。”
洛晨栩笑着嗯了一声，跟郑旭几乎并排，边向外走边说着什么。
王菁菁拍了拍赵小渔的肩，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带你好好逛逛。”
自从见面后，这是赵小渔第一次与王菁菁对视，刚想问“你还好吧”之类的，她反倒笑着嘱咐赵小渔，“房间帮你们订好了，房卡在前台。就在这附近，洛主任知道。”
治愈系女孩的自愈能力也很强，赵小渔眼睛睁大半分，很正经地点点头。
回酒店的路上，赵小渔小心翼翼走在他身后，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洛晨栩这个人，起初让赵小渔觉得，他是能开着玩笑讲正事，也能一本正经的胡说的怪人。可这会见他双手拇指掐在短裤兜外，沉默着在街边慢悠悠的步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再加上刚刚他不动声色拒绝了王菁菁，完全没顾及夹在中间的郑旭，让赵小渔感觉到他帅气外表中透出带穿透性的冷漠。
赵小渔此时满头疑惑，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虽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偶尔吹来的风还是热热的。街边树上的叶子摆动时发出“哗哗”的声响。
洛晨栩忽然停下，身后低着头边走路边想事情的姑娘差点撞到他身上。
赵小渔慌忙抬头，脸颊泛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只见眼前的洛晨栩眼睛忽闪了一下，接着弯起来嘴角，“想吃冰激凌么？”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赵小渔点头跟捣蒜似的。
刚刚还拒绝了一个美女，接着一言不发地走路。这会竟然有了吃冰激凌的兴致，他的脑回路设计的应该不太合理。
这整整一天里，他的情绪忽高忽低，话忽多忽少，弄得赵小渔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赵小渔怯怯接过洛晨栩递来的巧克力榛仁，跟在他后边吃了一口，“回J城前，我应该把机票钱和你请客吃冷饮的钱还给你。”
洛晨栩没有回头，“嗯？然后就能跟我算借用你电脑的租金和你今天的薪酬了是吧？”
“……”
“你说吧，这些要算多少钱，我看看能不能跟机票扯平。”
赵小渔有点习惯了他这种胡说，“你这么说，我还得付给你治脸的钱。”
洛晨栩好像在笑，他肩背的流线看起来舒展了一下，“这个是用郑主任他们院的东西做的，你去付给他们吧。”
“……”
“要不咱们就这样抵清了吧！你这脸该贴面膜了，回去吧。”
“……”
这家酒店的空间虽然不太宽敞，但是结构设计很合理。
洗完澡的赵小渔贴了面膜软塌塌地躺在床上，眼前全是王菁菁喝光那杯红酒的场景。她眼神里那一抹隐晦的悲伤，让赵小渔有些感同身受。
拿起手机发微信给沈薏然：我明天就回去了。
等好久也不见回复。
翻开朋友圈，见沈薏然刚刚发了几张照片：
可以看遍半城的阳台、白色单子上铺成心形的玫瑰花瓣、两只倒满红酒的高脚杯、散开头发涂了口红的沈薏然。
满满的暧昧味道，她就这样跟今天送她包的人在一起了？赵小渔脸上一热一热的，随后用手按了按快要掉了的面膜，思维混乱。
洛晨栩用手机放了音乐，坐在椅子上没动。
这两年净跟女人打交道，见过因为各种原因整容的女人。为了混进富豪圈的、为了钓金龟的、为了出名的、为了赚钱的。
其中有个他印象比较深的姑娘，就因为被人说长得丑，同时透支几张信用卡非要整成明星脸。
还有个来做全脸整容的中年阿姨，是因为发现老公出轨，想挽回婚姻。
浮躁的年代，总有许多人迷失自我。因为弄不清事情的本质原因，习惯性的把问题归结于外貌。
外貌只是人的一种表象，还有许多本质比外表更重要。
像赵小渔这种女孩其实挺可爱的，平凡的外表和怯怯的眼神里，会时而恬静又时而倔强。
她跟大多数姑娘不同，一碗糖水或者一个冰激凌就能让人感到她从心里迸出的快乐。
她好像也不会抱怨，为了赚钱拼命去接下不能完成的任务，途中还有心情读唐诗。
只是她这种不抱怨、不反抗的性子，倒是会常被人欺负。
这让洛晨栩想起来小时候，因为长得秀气，总被人调侃。起初他也是视而不见，后来笑他的人越来越多。
最终他露出学了几年的跆拳道，把其中一个活跃分子直接放倒，并撂下狠话，“再乱说一次试试。”
结果很意外，不但再也没人笑他，好多人说他那一个过肩摔很帅，并且积极跟他做朋友。
人在小的时候，在嘲笑中不迷失自我很不容易，洛晨栩能做到，他觉得赵小渔也算做得到。
洛晨栩翻了翻手机，朋友圈里叫林月的姑娘发了日常打瘦脸针的经历，附加心情：让自己变得更完美。
洛晨栩摇摇头，又把手机搁在一边。
林月是他的高中同学，洛晨栩印象中她是个扎着马尾，课间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孩。因为她外凸的虎牙和高度近视的镜片，总是被男同学嘲讽。
在班里她只有洛晨栩一个男生朋友。
他几次告诉她要相信自己不要理会那些人，努力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实在承受不住就设法还击。
结果，她还是从那所J城最好的高中转走了，再也联系不上。
去年一次聚会再见，洛晨栩从专业角度看，林月的脸上动了至少七八处。她本人自信满满，眼睛里却再也没有读书时候的灵性。
虽然最后他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聊起天来总是三句自然死。
这时，洛晨栩又想起来赵小渔看书时岁月静好的样子，勾着嘴角起身，打开了浴室的花洒。
第二天早上阳光依旧，赵小渔早早收拾好，一直等到八点十分。
推门出来，正好看见同时出门的洛晨栩。
两个人对视后，相互点头表示看见对方，赵小渔就一溜烟的跟在洛晨栩身后。
这里的早茶品种多样，制作精细。洛晨栩随便点了几样，两个人吃完后，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赵小渔坐在后座看着街景，前边的洛晨栩接了电话：
“嗯，今天回。”
“该想谁想谁去，碍我啥事。”
“不去，你和你那一圈人我都不感兴趣。”
“你妹妹你自己哄，别成天找我。”
“明天有手术，晚上不能喝酒。”
“不用，我车停机场了。”
电话那头又是谁啊，洛晨栩的语气凶凶冷冷的。赵小渔能感觉到对方还挺热情的，大早上的被坐在她前边的男人怼个半死，好像有点惨。
赵小渔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逗比发小，就因为他捣乱我才订了前天那张机票，出了一堆麻烦。”
所以，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导致他们认识的人？
赵小渔小声自言自语，“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然后，话题又中断了。
因为起太早的缘故，赵小渔不知不觉头抵住车窗睡着了。
她再醒来时，是被打开后门的洛晨栩拎出来的，“喊你半天都喊不醒，你是不想走了是吧。”
赵小渔还没完全清醒，晕头晕脑的来了句，“下飞机了？”
“站好了，你上飞机了么？就想着下来。”洛晨栩此时此刻满脸嫌弃。
赵小渔捏了捏脸，“是不是要迟到了。”
“你再站一会肯定迟到。”洛晨栩说完转身往里走，回头加了一句，“快走，脸挡好别晒着。”
赵小渔紧跟着洛晨栩，生怕跟丢了。
洛晨栩余光扫了她一样，心里实在想笑。明明是个那都找不到的路痴，这两天紧跟他的样子，就差踩着他鞋帮了。竟然傻大胆的企图一个人进藏。
今天的行程好像顺了许多，刚安检就赶上登机，登机后不一会就准备起飞了。
赵小渔摸了下脸，感觉毛孔细致不少，“我这个治疗，要做几次才能好？”
“至少四次吧。”
“四次之后痘痘就会没么？”赵小渔有些期待。
“应该差不多，平时要多注重皮肤护理。”
“怎么护理？”提到这些赵小渔一点概念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洛晨栩低眸看向赵小渔，十六七岁就来做整容咨询的女孩大有人在，这个已经上班的姑娘竟然不会护肤。
赵小渔从洛晨栩的眼光里看出了异样，像在看笨蛋？白痴？异类？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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