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心灵与肉体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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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目眦欲裂，心中的疑惑与恐惧正不断地累积、随时可能爆发。



　　他此时已经处于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下了，但这个将他肉体、灵性与魔能都通通冻结的魔法似乎也只是将他冻结在了其中，并没有对他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当然，再过一会就不一定了，克里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

　　死灵法师虽然可以通过人体炼成、肉体改造的手段强化自己的肉体，让它不那么脆弱，对各种异常状态与环境的抗性都能强一些，但只要没有转化成亡灵生物或者巫妖，肉体的限制就会一直存在。这样的限制连高阶巫师甚至“超凡之上”都无法避免。

　　克里的内心没有一丝庆幸，他只想集中注意力，以在严寒中坚持得更久一点，因为他也看到躺倒在地的林登此时的身体上也结满了冰霜，显然，这个领域类魔法产生的效果是敌我不分的，而状态比自己更差，还承受着“怨灵缠绕”的持续性伤害的林登很大概率并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坚持很久。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变成了这样，最终比拼的不是战斗力，而是法术抗性和对寒冷的忍耐能力……克里在心底默默想着，他此时看不清楚林登的表情，但他猜测其上面一定是写满了痛苦的。

　　但克里的思绪并没有飘飞太久，因为他在已经被迫固定下来方向的视野中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一条条纯白的线条浮现在了周围的空气中，在缓缓地亮起。连接着这些线条的是空气中缓缓浮现的一个个小型魔法阵，而与它们交相辉映的，则是正被不少怨灵围绕的魔法仆役的腰间的那条腰带。

　　克里看着这星星点点的光芒，有些疑惑，因为在他眼中，林登只可能有机会完成这个寒冷的领域类魔法，而这正在制造奇怪线条的魔法应该是一个不同的魔法，他是什么时候完成施放的？

　　更别说那些突然浮现的小型魔法阵了，他敢对奥秘发誓，自己在逃跑经过这一块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看到、感知到它们的。

　　这些魔法效果肯定和林登脱离不开关系，但他是什么时候完成相关布置的，克里则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明显是两个不同的魔法，而第一个禁锢住了他，那么第二个，会不会是造成伤害、以终结战斗的安排？

　　因为此时的克里已被完全冻结，连一根手指头或者一丝魔能都无法动用，因此唯一还能运转的思维显得更为活跃。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用再纠结了，过了几秒，场上的情况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纯白线条出现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慢，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形成了基本的框架，然后正慢慢填充细节，似乎是要在冰冷的空气中“画”出一道复杂玄奥的图案。

　　在一开始，克里并没有看出那似图案似魔法阵的玩意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有点眼熟。而外放的灵性与魔能被严重干扰，也让他无法通过感知去辨识那个魔法的本质，所以他一开始并没能认出这是什么魔法。

　　他反而有额外的精力去关注那个被怨灵们“困”在原地，此时表面也结满了冰霜的魔法仆役。与同样被冻结在原地的魔法仆役相反，严寒并没有对实体存在非常微弱的怨灵们产生明显的影响。它们的飞舞速度只降低了一部分，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移动能力。

　　而它们正围绕着魔法仆役腰间腰带绽放的白光飞舞、旋转，明显被白光所吸引，仿佛认为那是和它们非常相似、同出一源的事物，但似乎又觉得那其中蕴含着莫大的恐怖，也不敢特别靠近，只能若即若离。

　　因此，在林登制造的寒冰类领域魔法爆发前，这些怨灵实际上并没有对魔法仆役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围绕着它，尽量阻挠着它的离开。

　　克里不是没有发现这一点，也不是不想操控怨灵们继续攻击林登，在危险爆发之前赢得决斗，只是他完全做不到。

　　他与怨灵之间的灵性与魔能联系已经在寒冷的影响下完全中断，这些怨灵在此刻已经完全“自由”，成为了仅凭本能而行动的存在。

　　但很快，克里就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了。随着一条条白色线条缓缓成型，他似乎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倒在地上的林登的表情，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那是在痛苦之中挤出来的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在此时显得无比的诡异。

　　心底咯噔一下，克里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搜肠刮肚地思考这个魔法是什么，但这些尝试只是徒劳，他只是觉得这些似乎组成了一个大型魔法阵的线条有些眼熟，不过他在心底自嘲一笑：是啊，肯定会眼熟啊，这是一个“女皇之星”，现在一大堆魔法的结构中都会涉及，当然会觉得眼熟了。



　　这肯定是一个最近才被创造出来的魔法，没准就是艾辛根斯坦或者联合会的新成果……

　　克里此时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梅尔泽领这个无比闭塞的地方，没有去做一个真正巫师应该做的事情——开拓见识，增长知识，探索奥秘。

　　自己在黑森林中埋头研究死灵魔法，成果也不能说不丰厚，可是在对魔法整体的潮流方向的把握上，就落后于联合会的巫师们太多了。

　　克里所找到的熟悉感的来源，就是那构成魔法核心的图案“女皇之星”。最初的“女皇之星”的本质与核心就是一个标准的六芒星，这据说是那位传说中的魔法女皇发明并引进魔法体系的，可以作为魔能转换的枢纽和魔法仪式的核心，使用此结构的魔法往往具备较强的可变化性与可调整性，因此具备更强的泛用性。

　　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女皇之星”已经有了五十几种成熟的变体，被广泛应用于各种魔法、魔法阵和魔法仪式中，但此处出现在这里的“女皇之星”，却是一个几千年前出现的最原始版本。

　　克里意识到了这点，同时借由这个六芒星的启发想到了很多，在神秘学与魔法仪式学中，“女皇之星”的每一个顶点，或是线条的汇聚焦点，都是在魔法上有重要意义的位置，比如象征着不同参与仪式魔法的人或物的状态，或是魔法最终作用的对象的位置。

　　……正如我之前推测的那样，这很可能是一个攻击性魔法，那么那些特定节点很可能非常凶险，相对的，其他地方应该会比较安全……

　　克里很无奈地想挪动视线，去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魔法阵地相对情况，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哎……克里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这种让人厌恶的感觉在这场战斗中已经几次三番地出现了，让他感觉分外憋屈。

　　克里忍不住想向奥秘祈祷，祈祷奥秘女神给自己涉险过关的好运气。



　　然而很不幸的是，奥秘并没有垂青于他，克里马上就看到自己的前方正好有两条白线在朝自己延伸过来，自己就处在它们的焦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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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马上又把视线投向林登，因为他有预感，林登所处的位置也应当是一个节点，果不其然，他看到林登虽然躺倒在地，但也处在一个节点的位置上，一个小小的魔法阵正围绕着他缓缓成型。

　　看到那几道白线正朝着克里前进，将他封锁在了中间，林登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胜利在握的表情。他虽然意识已经非常迷蒙了，正承受着肉体与精神双重的折磨，但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坚持到魔法阵成型，就可以宣告胜利。

　　他的眼前全部都是张牙舞爪的怨灵，它们淡白色的脸孔上表情狰狞，写满了愤怒、饥渴与仇恨，张开的大嘴中牙齿尖利，阵阵尖啸刺激着林登的耳膜和灵魂，而挥舞的爪牙则在他的肉体上留下了道道伤痕，鲜血还未流出，就被冰冷的气息所冻结，让痛苦更加刻骨铭心。

　　这样如同地狱酷刑一般的景象似是幻影，但怨灵们所带来的痛苦却异常的真实，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痛苦所撕裂，而肉体则将要变成彻底没有生命气息的尸块。他的灵性与魔能还有剩余，想要施放魔法驱散这些怨灵，或是使用治疗或净化类的魔法改善自己的状态，但屡屡被怨灵们能够冲击灵魂的尖啸所打断，反而白白承受了好几次魔法反噬，让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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