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洗精伐髓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落叶飘零,长河水枯,寒气蒸腾,冰雪将至。两个月时间匆匆流逝,寒冷的朔风在戈壁滩上无情地搜刮着夏日的痕迹,冬至,便要到了。
“铿”
只听得阵阵金石交击之声在这戈壁滩上响起,之前单薄的少年已然魁梧许多,身着粗布衣裳,剑光拳影不停轰击着眼前的巨大石壁,七丈高的石壁之上,列玄城拎着他的酒壶,悠哉躺着。
“这一拳差点火候,灵力运转稍有滞塞,七重拳劲只有六重。剑法的话,第六式最后一剑不错,但是速度慢了点。”
列玄城感受着石壁的震动,指出温黎修行中的缺陷并一一纠正。
“不行不行,真不行了,没力气了,太饿了,又累又饿。”温黎瘫坐在冰冷的沙砾之上,汗珠滚落,浑身都在散发着热气。
“这就不行了?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许停,快起来,接着练。”
列玄城居高临下,随手从岩壁上摘下一小石块扔到温黎大腿上,疼得温黎“嗷”的一声弹跳而起。
只见石壁之上,深浅不一的剑痕拳印无数,温黎今日在这石壁前,已经连续挥斩一千二百六十次,距离最后的目标还有四十次。
如今已经是灵力枯竭,饥肠辘辘,握剑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天伐重剑身不停蒸发着空气中的水分,温黎大口喘着粗气,布满血迹的双手,凌乱的头发,被灵力撕裂的衣衫,此情此景,显得十分狼狈。
“来就来!”温黎咬着牙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天伐剑,将荡魔十三斩前六式再一次施展而出,天伐剑裹挟着热浪,一次次撞击在石壁上,声音越来越小,剑痕越来越浅。
施展完整的荡魔十三斩之后,温黎顿感脚步轻浮,四肢无力。
“遭了!”眼前一黑,便昏睡了过去。
见此状况,列玄城自石壁之上飞身而下,从酒壶里倒出一粒乳白色丹药,放在温黎口中,少顷,温黎周身穴位之中缓缓流出一些灰黑秽物,半刻时间之后,温黎才渐渐醒来。
“呼……”温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随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诶呀,这都什么玩意儿。”温黎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脏东西,抬头对列玄城说道。
“刚喂了你颗洗精伐髓的丹药,都是你自己身体里的杂质,赶紧洗了去。”
说完一脚踹在温黎屁股上,又扔给了温黎一套崭新的衣服。
温黎搂着新衣服,屁颠屁颠来到一深数丈的山洞内,沿着往日足迹,不久便看见一寒潭,二话不说脱去衣衫便跳了进去,虽时近寒冬腊月,潭水却略带温感,温黎入水之后便打开穴位运行圣焰诀,一炷香过后,潭中之水由清变浊,隐约竟有沸腾之势。
温黎一掌拍在水面上,腾身而起,稳稳落在岸边岩石上,周身一震,身上水珠皆化水雾蒸腾而去,缓缓穿上列玄城刚给的新衣。
“啧啧,知道我要出门闯荡了,还给我置办这么一身行头,那粗布跟这绸缎是没法比。”温黎穿好衣服之后还在水面上照了照,束好头发便纵身一跃离开洞穴,落在地面上。
看着这个衣着光鲜整洁,气色红润,精神十足的年轻人,列玄城记忆瞬间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大雪清晨。
那时年月,列玄城在列府茶园独酌,列清柳悄悄来到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
男子身着黑衣大氅,踏雪而来,举重若轻,波澜不惊,剑眉星目,头戴玉冠,颇有贵胄之气概,侠士之高风,配上一柄墨色长刀,好生凌厉。
……
“舅舅……,舅舅?哎,你怎么了?”温黎见列玄城望着自己,伫立良久,便开呼喊道。
温黎的呼唤声将列玄城从思绪中唤醒,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小子,洗干净了倒是人模狗样的。”
温黎翻了翻白眼,觉得跟眼前这人说话真没意思,不会说话还硬要说。
列玄城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样子,虽说这寒冬腊月,身上不再是光着胸膛露着背,也只是一件粗麻纺织而成的开襟,随便套在身上而已,得亏那壮硕的肌肉还能撑起松垮的衣裳,配上那凌乱的短胡须,颇显粗犷与奔放。
“有没有感觉浑身舒畅了很多,灵力运行也丝毫无阻?”列玄城说道。
“嗯,是感觉身上轻了不少,且气息绵长,身体力量充盈,想必是刚才那丹药的缘故。”温黎猜测道。
“废话,我那颗凌虚丹怎么说也是四阶丹药,洗精伐髓,涤污清垢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一些大宗门的亲传弟子都没这福分,你就偷着乐吧。”
在青离域,许多宗门教派或是大家豪族,都会在弟子或者族人孩童时候进行体制上的改良与淬炼,以图在后续的修炼中有更加优秀的体质,增加上限。
普通的洗精伐髓丹药,二阶已经是极好。二阶丹药,看似品阶不高,实则价值不菲,像列玄城这般出手便是四阶丹药的,估计只有那些炼药世家或者一流宗门才有此等魄力。
列玄城如今这体魄,完全得益于当年列忠行封侯时,皇室赐下的三阶固体丹,当然,与其本身金系灵力也有很大关系。
……
“这是个普通的空间戒,给你太好的你也不一定能守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知道。虽品相一般,胜在材质可靠,阵纹完整。”列玄城拿出一枚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戒指,丢给温黎。
温黎接过戒指仔细观摩,这枚戒指打磨十分光滑,做工优良,阵纹还保持着出炉时的模样,虽然简洁,但依然可见大家手笔。
“看样子是个好东西,可这咋用啊。”温黎从未见过列玄城戴过这枚戒指,但他是知道有种灵器可以储存东西的,小时候列玄城就经常把他捉的鱼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进空间戒指,以此来逗弄温黎,急的他上蹿下跳。
“用灵识激活阵纹,启动阵法之后留下一缕神识在阵法中央,记得装入阵法灵晶,空间戒内含些许空间法则,灵晶耗尽,失去能量则会处于封闭状态,成为一块没用的石头,你的灵识便是打开空间戒的钥匙。”列玄城一边讲述空间戒指的原理,一边指导温黎如何使用空间戒。
“灵晶是个什么东西?”温黎也是首次听到这个词,一时不知道是何物。
列玄城自空间戒中取出一块透明晶石,“灵晶不同于元晶,灵晶内部存储着各种各样的能量,是不能直接被人体吸收的,一般用在阵法和符箓,以及一些傀儡上,使其通过一些特定的条件,将能量释放出来,用以驱动阵法或者运转灵器,无论是灵器还是法器,甚至是圣器,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也给你吧,万一哪天用得上。”温黎才不会与他客气,拿着就收进了空间戒。
“这戒指若是被人抢走,别人能用么?”温黎问道。
“戒指也好,灵器也罢,都不过是修行的辅助工具,当一个修士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或者使用这些辅助工具时,被人夺走在修行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别说是灵器法宝,即便是寿元精魂,肉身体魄,也有被夺之虞。”
“啥,还有人打我这一身腱子肉的注意?”温黎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肱二头肌,傻傻说道。
听到肉身灵魂都有被夺占的可能,温黎对这修行界的残忍与血腥突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那夺舍人的肉身,剥离人的灵魂,应该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吧,毕竟天下修士何其多,若是都用此等阴损之术,则必是人心惶惶,可此等情况并不多见。”温黎说道。
“的确,想要夺舍重生,无疑逆天改命,这是大道所不容之事,能行此术者,至少也得掌握诸多天地法则的大能,起码得是演道境界。”
”而且条件极为严苛,成功率极低。一方面这种境界的修士着实凤毛麟角,另一方面这种行为也会受到整个修行界群起而攻之,所以没几个人愿意冒这个险行此逆天之事,虽说少是少但是不代表没有。”列玄城解释道。
“舅舅你是不是见过那种夺舍别人存活两世的老怪物?”
“很多年前遇见过,反正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时隔多年,列玄城想起当年情景,心中依旧一阵骇然。
见列玄城不愿细说,温黎也没有刨根问底,自己在一旁捣鼓空间戒,把随身带的酒壶装进去又拿出来,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一样。
“我刚试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天伐剑却是装不进空间戒,那我以后行走江湖,岂不是要背着这么一柄重剑四处招摇,不仅不方便,也太难看了,影响我的气质。”
“差点忘了,我留在剑上的本命印记还未解除,你修为太低,自是无法强行抹除。”说完列玄城抹去剑身所留之灵识,将天伐剑还与温黎。
“你自己种下本命印记试试,此剑非凡,具备一定自我意识,若是你能使其认你为主达到血器共鸣,在使用上会更加得心应手,只是你……太弱了,恐怕希望渺茫。”
温黎将天伐剑插在地上,划破一掌,按在剑身之上,鲜血顺着剑身流向剑锋,天伐剑竟然在微微颤动,不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再没有其他预想中的表现。
“没事,等你境界突破地命境界时再试试。”列玄城拍了拍温黎肩膀,安慰几句,转身拿起天伐剑,细细查探刚才变化,查探良久,着实没有发现异常,便将剑还给温黎,收进空间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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