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咒阵
战鼓终如雨点般响起，两边人马在主帅的带领下，如利刃般刺向对方。
轻尘终于看到，长亭他骑在战马上，脸色苍白，毅然对上了魔君旗下的主帅秃鹫，看来，翼族是投奔魔界了啊。
魔君仍然站在那高台之上，摇着扇子悠然自得，好像只是在欣赏什么好看的风景。
首仪眼睛一眯：“就是此刻。”
他着人叫来应元，“我带人清理前方，你随时守护好轻尘，排除障碍，助她接近魔君。”接着又看向轻尘，拱手道：“成败在此一举，拜托！”
轻尘忙鞠躬：“不敢，小将作为仙界一员，理应为仙界贡献自己的力量。”
雷神点点头，带上人当先离开。轻尘和应元则紧跟其后，以最保险的方式，慢慢向魔君所在的位置靠拢。
走出不多远的时候，应元突然拉住轻尘道：“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轻尘推开他的手：“别烦我。”
她此时正一边前行，一边默默复习符咒，根本无心他顾。
应元见她不理，便自顾自道：“我这几天联系上那边的人，听他们说师兄受伤了，是因为独自一人闯敌营，说是要救个人。”
轻尘这才愣了一下，不得不问道：“救人？救什么人？”
应元摇头道：“具体他们也不清楚，只听说是魔界用了一种叫什么血咒的东西，师兄以为他们挟持了我们的人，便非要闯过去，什么人的劝都不肯听，如果不是他本事过硬，当天估计回不来。”
血咒？轻尘真有些迷糊了，血咒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用吗？
“那人救回来了吗？”
应元还是摇头：“没有，他一个人拖着伤躯回来的，但奇怪的是，师兄这趟没救到人还受了伤，却一点都不生气，好似还挺高兴。”
“哦……”轻尘想了想：“大概他那次去是解决了什么问题，他们不知道而已吧。”
应元也点点头：“也许吧，只是师兄从来不冲动的人，这次行为很有些奇怪，所以想跟你探讨探讨。”
轻尘撇撇嘴：“行啦，很快就能见到他，到时候当面问就是，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好！”
在雷神开路，应元助攻的情况下，轻尘很快来到战场中心，前面不远就是秃鹫和长亭在酣战。
从修为来看，秃鹫要高出长亭很大一截，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年轻后生，他一直留着一手，似乎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长亭也看出他有所顾忌，但无论顾忌是什么，对方只要不敢杀他，他就要竭尽全力，杀死对方。
轻尘只往他的方向看了两眼，便绕开他们，直接向对方营地前进。
在离魔君只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在前面开路的雷神终于停了下来，回头对轻尘喊道：“就是现在，开始！”
来不及多想，轻尘立刻启动咒阵，念出咒语，然后用力咬破指尖。
顿时，天空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周围突然变得昏天黑地，轻尘身上的血开始毫无顾忌喷涌而出，染红整片整片土地。
红血漫天，无尽的红雾向魔军方向蔓延，凡活物触之即灭，魔军大溃，纷纷后退逃命。
可人的速度哪能比得上风，原本在瞭望塔上怡然自得喝着茶的魔君只愣了三秒，大片大片的魔兵便在这瞬息之间消失殆尽。
魔君手上的茶杯猝然碎成齑粉，来不及作任何权衡，他凌空而起，以血为媒，画出另一道血咒来。
天黑得更深，偶尔几道闪电下来，才能看得清底下溃乱的军队。
一片血雨当空而下，正好覆盖掉那一片吃人的血雾。
当轻尘意识到这一咒语会造成什么后果的时候，她想过立刻停止，但身上的血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吸力源源不断吸出去，她的身体已经轻薄得如同一张白纸，在这腥风血雨中无力飘摇。
她听到前面传来魔君的怒吼：“无知朱雀，你会死得尸骨无存，快停下！”
可她如今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何能停下呢？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她这边飞过来，接着她头顶上出现一个蓝色的亮点。
随着那亮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听到雷公慌乱的声音，他喊着：“长亭，你这么做置仙界与天帝于何处？置你大哥于何处？又如何对得起你这几十万年的修为？”
没有人回答他，轻尘只看到那亮点渐渐扩散成一个半圆，想挡住从她身上弥漫出去的血雾。蓝点扩散得十分艰难，但仍然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下，蔓延，再蔓延，最终变成一个蓝色的结界球，将轻尘整个包裹其中。
光球合拢的时候，轻尘最后看了一眼向她奔来的长亭，他满身是血，向来冷淡的脸上满是惊痛，以至于奔跑的步伐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
当他的血躯终于将她护住，她却眉心一痛，彻底昏死过去，再无意识。
……
当我终于成熟了一点，
明白了一点这个世界，
想着应该能与你好好相处平等对视，
可是，
已经再没有了这个机会。
……
应该是趟过了一片很长很长的时间的长河，在一片无知的混沌中，轻尘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识终于回来了？”
轻尘眨眨眼睛，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她能说话。她说：“是啊，这是哪里，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黑袍人道：“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海，我是魔君元夕，我等了很久，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魔君元夕？”
轻尘有些疑惑，想了好半天才记起那天战场上站在瞭望台的黑袍男人，原来是他。
“什么事？”
“关于你的身世。”元夕静静地看着她。
“身世？”
“对，实际上，你是……”
咚咚咚，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元夕脸色一变：“来不及了，我这次受伤太重，不能被人发现，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不要相信天界的任何人，尤其是天帝，任何让你使用血咒的都不是好人。记住我的话，等恢复之后，我一定会将原委告诉你，听见了吗？”
像是受到一阵无形的威慑般，轻尘忍不住就点了点头：“好，我不用血咒了。”
元夕这才松了口气：“好，等我。”
说完这句，元夕化成一道白雾便消失不见，而轻尘感觉到眼前一阵大亮，她又能看清楚外面的世界了。
她又变成了一颗蛋，还是在归心殿的书架上，身上也盖着一块小棉布，但比上次长亭那块衣角精致许多。
容不得她多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归心殿的门突然打开。
强光射进来，轻尘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接着就看到好几个仙童带着一些书卷桌椅进来，在里面布置一番又出去了。
她有些失望，有些焦急，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长亭还好不好，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袋里面打结的时候，大门又开了，这次进来好多好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乌泱泱把空阔的大殿挤得严严实实。
轻尘有些被镇住，之前她不是在紫薇府跟那些傻子们混，就是在军营里跟那些天兵混，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么多正儿八经的仙人。
她记得从前的归心殿是十分冷清的，从来不会有超过三个人同时进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刚好，有两个漂亮仙子说话声音比较大，吸引了她的注意。
绿衣仙子：“只用了六百多年的时间，就把之前因救朱雀而损失的大半修为全部恢复，然后接连突破琴心、腾云、晖阳三大境界，这在近几千万年来也只出了长亭仙尊一个吧，你怎么能说他是靠着青华帝君的关系才能开此讲坛？”
轻尘心里一震，长亭？她们说的是师兄长亭吗？他这么快就升为仙尊了？
旁边的粉衣仙子很不屑道：“你也不用替他辩解，这归心殿，是一般人能来的吗？他竟然每次开坛都能把地址选在这里，算算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次了吧，如果不是靠着关系，他怎么做到的？”
绿衣仙子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对，自从两百年前，这里被发现有魔界的人闯入之后，天帝就把这里设了结界，再不许任何人进来，仙尊把讲坛设在这里，必须得到天帝同意才行，靠青华帝君也是行不通的，你说得毫无道理。”
粉衣仙子说不过，便不想再辩下去，只道：“我知道仙尊年轻又长得好，底下更是一个女弟子也没有，你们心里都盼着去他的紫薇府嘛，当然替他说话。哼，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六百多年，自己竟又睡了这么久？轻尘不禁万分沮丧，自己又错过了多少时光啊。好在师兄并没有因为救自己受伤，听起来好像更精进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他。
想到这里，轻尘心里又不禁隐隐期盼起来，集中精神在人群中四处寻找。
人一批一批地进来，很快下面的位置都坐满了。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五个明显地位很高的人，众人纷纷起身向他们行礼。这五人则直接走到仙台之上，在讲坛两旁入座。
轻尘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没一个她认识的，倒是其中一个仙尊，长着一双极富魅力的凤眼，看起来倒着实有些眼熟。
正当轻尘想着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的时候，一阵凉风从身边拂过，淡淡的梨木清香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现场安静下来，今天讲坛的主讲人终于来了，台下隐隐有年轻仙子的欢呼声。
是长亭，他从她身边走过，那么明显地，往她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感觉自己要裂开。
六百年之后的长亭已是翩翩君子，昂首阔步，满面春风。
轻尘不由得想起师兄曾经给他读过的一句诗：“当时年少轻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的眼睛里仍然有星星，看到小蛋方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还是那样熟悉明朗的笑容。
轻尘的心脏禁不住漏跳一拍，之后更是跟不上节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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