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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古城


确定好方位,两人开始往西南方向走。这次弦鱼十分配合,再也不喊脚疼腿疼的,跟在生生大师后面半步也不落下。

        中途经过一个驿站,正好有有人牵着几匹好马要卖,生生大师也终于大方一回,买了两匹马,两人马不停蹄继续赶路。每走半天,生生大师都会停下来以琴问路,以防走偏了方向。

        五天过后,根据琴音判断,要找的地方就快到了。两人一刻也不想耽搁,打马急速前行。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两人来到一条大河前,河上波涛滚滚,雾气翻涌,对面是什么情况一点也看不清,没船的话仅凭轻功肯定过不去。而且河上黑气缭绕,十分不详,两人只得绕路而行。

        沿着大河走出一段距离后,两人身下的坐骑突然昂起前蹄,惊声嘶叫,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生生大师急忙飞身下马将马稳住,弦鱼却是直接被甩到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你没事吧?”生生大师扶起疼得都说不出话来的弦鱼。

        弦鱼缓了好一阵才慢慢扶腰爬起来:“真是见鬼了,这马有毛病吗?”

        “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见弦鱼没事,生生大师放开她,走到前面草丛处查看情况。

        弦鱼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隔着草丛,看到有红色的一团在深处微微颤抖着。

        弦鱼大着胆子拨开长长的荒草,里面竟是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女子脸上身上都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里还微微叫着:“救命,别追我,不要追我……”

        弦鱼心生怜意,想上前扶起她看看伤势,却听到生生大师冷呵一声:“妖孽!”

        寒光一闪,生生大师藏在古琴下的软剑已经刺向红衣女子。

        弦鱼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大师,你这是杀人有瘾吗,怎么见人就杀?”

        生生大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红衣女子:“妖气冲天,不杀留着祸害苍生吗?”

        弦鱼无奈了:“那也得让人家死得明明白白吧,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再说了,我也是妖,难不成换回丝花草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生生大师沉吟半晌,将剑收回:“便让她死个明白。”

        他将女子扶起来,度了些真气给她,女子渐渐好转,终于嘤咛一声醒来。

        “你……你们救了我?”女子朱唇微启,那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水微漾,虽然脸上有血看不出长相,可这声音能把骨头都酥了。

        弦鱼忍不住看了生生大师一眼,大师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复又抽出长剑直指美女喉间。

        “有何遗言,快说!”

        女子刚刚好转一点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我我我……我不是坏人。”

        弦鱼心里啧啧啧地感叹这和尚真是不解风情,可见这一路他对自己如此冷漠,并不是自己姿色不行,是这和尚完全不开窍嘛。

        感觉心里舒爽一点,她推开生生大师的剑,劝道:“好啦好啦,不要这么暴力,人家是个弱女子,经不起你这样吓唬。”

        然后她走到女子跟前,笑眯眯地:“姑娘不必害怕,我们知道你是妖,这和尚又冥顽不灵,一心想着斩妖除魔……”

        红衣女子抖了一下。

        “所以呢,你好好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受伤,只要解释得合理,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红衣女子看她一眼,又小心翼翼瞟生生大师一眼,见生生大师没出声,便壮着胆子道:

        “我……我叫真真,确实是妖,但道行低微,因贪玩跑出家门,路过这里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镇子便想进去看看……”

        “明知自己是妖,还乱入凡人城镇,已是该死。”生生大师冷呵。

        真真又抖了一下,弦鱼却不理他,问道:“你是说前面有个城镇?”

        真真颤巍巍地点头:“是。”

        弦鱼皱眉道:“你是一个妖,难道是被城里的凡人所伤?”

        真真摇头:“不是的,我都还没进去,就在外面碰到一大群怪物。”

        “怪物?”

        “对,就是那种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武功又很高的会动的尸体。”

        “……那不就跟我们在枯荷村看到的疯妇人一样吗?”

        弦鱼去看生生大师。

        大师摇摇头:“枯荷村是孤魂野鬼占据了肉身,不可能会武功,这里偏西南,她说的可能是喜神,已经死去的人,被赶尸人控制,肉身不腐,不怕伤痛,力大无穷。原本是无害的,但如果被有心人控制就不一定了。”

        真真这时道:“对,就是大师说的那样,那些怪物实在太厉害,我被他们打伤一路逃命逃到这里,他们就没再追了。”

        弦鱼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便对生生大师道:

        “大师,你看真真姑娘最终也没有进城,算不得犯规,你就饶她一次好了,要不让她带我们去看看喜神,也算将功补过?”

        生生大师往远处看了一眼:“前面不像有城镇的样子。”

        真真忙道:“要从水里走。”

        这下连弦鱼都有点犯怵:“从水里走?怎么走?”

        “你们跟我来!”

        这叫真真的女子当真硬气,听问竟强撑着走到河边,二话不说咚一下跳进河里,很快消失在一片急流之中。

        弦鱼惊呆了,转头去看生生大师。

        生生大师只道了一句,“走吧”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弦鱼不由得紧紧抱着马脖子,心想这些人都疯了疯了。

        等了小半柱香时间,也没看见有人浮起来,弦鱼无法,只得在马脸上摸了摸:“怎么办,感觉自己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拼啊!哎,你乖乖在这里吃草等我,千万别跑了哦。”

        她说完走到他们跳下去的位置,闭着眼睛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往河中一跃。

        冰冷汹涌的河水立刻席卷着她快速往前冲去,接着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一下子飞起来再快速跌下去,最后重重跌入一个深水谭中。

        她不停地下跌,从开始还有一点光明,一直跌到最黑不见底的地方浮力才开始起作用,一路把她浮上岸去。

        慌乱中,感觉手上碰到了一个实物,弦鱼连忙死死抓住,生怕又会掉下去。

        “好痛,姑娘,你抓痛我了。”

        听到一声痛呼,接着就有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臂膀,轻轻一拉,把她拉出水面。

        “咳咳咳!”呛了几口水的弦鱼不停咳嗽并大口喘息。

        “你们不知道我修为很低吗?这水只要稍微浅一点点我刚刚就死了。”

        一身狼狈的弦鱼对眼前两个淡定自若的人很是不满。

        真真脸一红:“真……真对不住,我不……不知道……”

        经过河水的一遍清洗,弦鱼这才发现,眼前的真真才是真的仙女下凡啊。花容月貌,冰肌玉骨,如此美人,简直,简直……

        “没事,她死不了。”生生大师淡淡看了弦鱼一眼,继续问真真:“你之前遇到喜神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简直连和尚都要心动!

        弦鱼暗自嘀咕着,开始环顾四周,发现河水变成瀑布掉下来经过这个深潭后,变成了一条水很浅却很宽的溪流一路蜿蜒向前。

        就在不远处,两排顺着溪流而建的吊脚楼出现在眼前。这些木质小楼十分古朴,它们一动不动,任由脚下溪水潺潺流过,像是在这水边已经屹立了几百年。

        真真见问,一下子有些慌了,支支吾吾道:“之前就在这里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对……对不起,我没有骗人,请你们相信我。”

        生生大师用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几下,然后点点头道:“这里确实邪气冲天,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我们往前找找。”

        沿着溪流,他们一路走到吊脚楼附近,才看到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凤城”两个字。

        “原来这里叫凤城,看这些吊脚楼地下还铺着石板路,以前应该是很繁荣的。”弦鱼忍不住感叹。

        可惜现在来看,石板上全是绿苔,吊脚楼下面的柱子虽说都是用的极好的防腐木,但很多仍是有被腐蚀的痕迹。

        “而且走了这大半天,别说喜神了,硬是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这凤城,想必已经荒废很久很久了。哎,我觉得……”

        “你能安静点吗?”生生大师冷声打断弦鱼。

        弦鱼只能吐了吐舌头,跟着两人继续往前走。几人来到连接对岸的一座石桥处,弦鱼眼尖看到石桥过去是一条巷子,与溪流呈直角。

        她忍不住提议:“我们要不去那里看看,这挨着水边的人说不定都搬去岸上住了呢?”

        生生大师往对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这吊脚楼再走小半里路也就没有了,便点点头道:

        “好,去看看!”

        三人走过石桥,拐进对面的巷子里。刚踏进巷子,突然迎面就看到几个额头贴着符咒的喜神蹦蹦跳跳朝他们跳过来。

        这些喜神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无一不衣衫褴褛,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生生大师神情一肃,将真真和弦鱼左右推开,翻出古琴,对着那一群喜神开始叮叮咚咚弹起来。

        奇怪的是,弹了半天,这几个喜神对琴声毫无反应,仍然一蹦一跳朝他们行进。眼见他们长长的爪子都要伸到眼前,真真吓得尖叫起来。

        生生大师眉头一皱,只得收起古琴抽剑而出,直刺向跳在最前面的女喜神。

        喜神感觉到危险,头一偏,剑锋将她额头上的符纸扫掉,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真真再次尖叫,那惨白的脸却噔地睁开眼睛,像是两个黑黝黝的窟窿。

        这下连弦鱼都受不住了,跟着真真一起尖叫起来。眼看着喜神睁开眼睛后竟诡异地笑了起来,直扑向她们,嘴里还叫着什么,弦鱼只顾着尖叫一句也没听清。

        冰凉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弦鱼能感觉到一股寒意直刺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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