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自请下堂
“太子乃是陛下亲生,饶是生母犯了错,陛下也不应该将此事怪到他身上。”沈随微微扬起嘴角,低声说道,“太子仁心,做过不少善事,与那卫氏并不相像。”
见始帝不作声,沈随沉声劝解道,“陛下让臣去罢。”
始帝瞥了眼不远处跪的笔直的云遇,缓缓点了下头。
沈随笑了笑,侧头看向谢今安,“安安,你同陛下在一处。”
“好。”谢今安点点头,看着沈随愈走愈远,轻声朝始帝说道,“陛下,臣送您进养心殿歇息。”
始帝轻嗯一声,抬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走了十几步,始帝缓缓停下脚步,扭头深深看了云遇一眼,随即转身走远了。
云遇已经在青砖地上跪了有半个时辰,现下眼皮有些沉重。
下一瞬,一双乌色长靴映入眼帘。
云遇缓缓抬头,沈随的脸色依旧惨白,朝他伸出的左手布满了细茧。
沈随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缓缓开口说道,“殿下起来罢。”
云遇费力的勾起嘴角,低声说道,“阿随,孤来给你赔罪。”
沈随握住云遇的手腕,缓缓将他拉起,沉声说道,“殿下何罪之有?”
云遇脸上尽是羞愧,低头说道,“孤的...做错了事,母错子偿,孤理应向你赔罪。”
卫连云已废为庶民,他没脸说出母后二字。
“我与殿下自幼长大,你我二十年的情谊怎会不知道彼此的人品。”沈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沉声说道,“此事与殿下无关,殿下无需揽到自己身上。”
云遇缓缓摇头,低声说道,“阿随,孤知晓父皇心思,孤没有为君者的心性与智谋,你跟阿与扶持孤这么久,辛苦了。”
沈随眉心一跳,开口说道,“殿下,莫做傻事。”
云遇笑的清风霁月,好似世间事都无关痛痒,“阿随,我想明白了。”
沈随听到云遇的自称,心头跟着一麻,紧紧地盯着云遇,低声说道,“殿下,你我本不用这般...”
“阿随。”云遇笑着打断他的话,温声说道,“我穷极一生,武不如你文不如阿与,父皇对我失望也是正常。”
“如今那人犯下了滔天大错,我身为她的子嗣,自然也是逃脱不过。”云遇笑的随意,抬手拍了拍沈随没受伤的肩头,“眼下我只想去广陵,为沈伯伯守墓。”
“殿下...”
“阿随,我意已决。”云遇不在意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我本无意帝位,眼下这般也好,没有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也算个清净。”
“阿随,是我母家对不住你。”云遇双手负在身后,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如今便允了我戴罪守陵吧。”
“殿下,此事说与陛下听,陛下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沈随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太子眼下二十,有德无罪,怎可轻易废除?”
“我这便与父皇言明。”云遇笑着看向沈随,随即抬步走向养心殿。
沈随皱紧眉头,提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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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始帝一拍玉案,扬声呵斥道,“你如此孩童心性,于嫡于长你皆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眼下你要朕废除太子,岂不是要将朕立于口诛笔伐之地!”
云遇在台下跪的笔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与始帝抗争到底,“儿臣乃戴罪之身,何德何能还占着东宫位置?”
眼瞧着父子二人要打起来,周荣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息怒,太子也是想为小将军做些什么。”
“与他有何干系!”始帝怒目圆瞪,扬声喊道,“你是要将朕活活气死不成?”
“儿臣已下定决心,还请父皇恩准。”云遇冷着脸,眼中满是坚毅。
始帝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颤抖着手指向殿中的云遇,“你...你...”
“陛下,臣有些话想对太子殿下说。”谢今安踏步而出,缓缓跪在殿中央。
始帝狠狠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罢了...朕累了,周荣,扶朕去歇息罢。”
“是。”周荣搀扶过始帝的手臂,朝着云遇疯狂使着眼神。
云遇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跪在原地。
谢今安见始帝进了偏殿,缓缓站起身子看向云遇,低声说道,“殿下,起来罢。”
云遇垂下眼皮,直起身子与谢今安对视,温声说道,“谢相有何话要说与我听?”
谢今安勾唇笑了笑,轻声说道,“殿下为何一心想去守陵墓?”
“我愧对阿随,守墓一事自是由我来。”云遇面色不变,声音温隽。
谢今安凝视着他,柔声问道,“只此一事?”
云遇抬眸看向她,半晌后才开口说道,“父皇不喜与我,我自认难当重任,所以自请下堂。”
谢今安长呼一口气,笑着说道,“殿下的第一句,恕臣难以苟同。”
云遇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没明白她的话。
父皇不喜欢他是明摆着的事实。
“方才陛下进殿前,曾扭头看过殿下。”
云遇皱起眉,低声问道,“那又如何?”
谢今安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气云遇的反应,“父爱如山般沉重,陛下或许没将对殿下的爱放在嘴边,但实打实的放到了心上。”
云遇低下头,不再接话。
谢今安挑眉看向沈随,后者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殿下游历之时,陛下曾将亲卫安排到殿下身侧,也每日盼着殿下平安归来。”
云遇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沈随。
“太过仁心者确实难为帝君,可总好过阴险狡诈草菅人命之徒。”谢今安笑着望向云遇,柔声说道,“若陛下真的不喜与您,便不会叫阿随和容与日日伴您左右,教您帝王之道。”
云遇伫立在原地,身影单薄,似是在细细品味谢今安的话。
“武陵候一案出谋划策之人是卫氏,动手实施之人是卫氏族人,这皆于殿下无关。”沈随声音低沉,目光凝视着云遇的脸,“若是殿下守墓,让那些罪犯去做什么?”
云遇半晌说不出话来,双拳攥的很紧,呆呆的看着沈随。
周荣从偏殿走出,打破眼前的僵局,小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准许您去广陵了。”
云遇的手腾然一松,颤抖着长睫站在原地。
【作者题外话】:云氏父子怎么这么好啊呜呜呜
简直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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