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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雷惊天变


元鸿大陆,彭祖阎庵界南部,南盖坟州东南方有座山名为秀清山,位置坐西朝东,群峰层峦耸翠,绿林如画一般点缀。伴随着微风拂过云梢,此时山中飘出烟波浩渺之气,袅袅升起若隐若现,宛若人间仙境。

        夕阳逐渐从背山下沉,将落日余晖洒向悬崖峭壁,自上而下投射出一片巨大阴影,倒立于深山野林之中,呈现“山”字排开。

        此时山脚下有场宴会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炮竹轰鸣之声噼里啪啦乍响,有老人小孩围成一圈唱歌跳舞,人人脸上笑容满面;有年轻小伙表演拿手绝活,各种刀光剑影眼花缭乱闪烁不停……众人欢聚一堂,手拉手簇拥着游戏打闹,整个宴会热闹非凡。

        参天古树下,几十张环形木桌围着树干连成一圈,上方铺满一层层轻薄帷幕,防止树上鼠蝇蚊虫掉落下来扰人雅兴。今晚宴会颇为隆重,几乎座无缺席,现场有鼓乐齐鸣、和雅助兴,远处舞台上有妙龄女子在轻歌曼舞,桌面大鱼大肉尽数摆满,全场济济一堂。

        这种排场方式独属于牧民村宴会,每逢佳节都会盛大举办一次,要求全村男女老少共同欢聚一堂。小孩子负责欢声笑语,年轻女性少妇可以表演拿手艺术,什么轻歌曼舞、琴棋书画都可以在舞台尽情施展,如此其乐融融、喜气洋洋气氛有助于促进各家各户村民的感情沟通。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场晚宴并非是因为迎亲过节才举办,而是特意为某人举行的迎归晚会。村民全体上下齐心协力,紧锣密鼓了一天,终于在秀清山脚下成功安排妥当,场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席位上,一位青年男子身穿灰色长袍,面容俊郎,坐于夜间树下。即便如此,其一身腰板笔挺如标枪,全身哪怕灰头土脸、风尘仆仆,也丝毫掩盖不住他骨子里那股傲气。这是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即使与贵族中那些翩翩公子哥相比都不遑多让,乍一眼看去似乎是个傲骨铮铮,人穷志不穷之辈。

        此人名为李亥凡,背井离乡两年后于昨日归来,考虑到他先前为村民们做过很多好人好事,积德行善乐善好施,所以村中集体表示要为其举办一个迎归晚宴,张灯结彩庆祝一场。

        李亥凡这一桌还有七人围绕而坐,其右手边那位看起来是个牧童。只见后者身穿粗布麻衣,五官眉清目秀,古铜色皮肤,两袖之间隐约可见数个破洞,脚底下还放有一套蓑衣斗笠,似乎参加这次宴会过于匆忙也不刻意盛装出席,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此时大家正在谈笑风生、畅述往事,然而下一刻突然惊闻天空云层传来一声炸响,音波席卷四面八方,犹如锣鼓喧天,一时间震耳欲聋穿云裂石,声势响彻云霄。

        天雷轰顶大约持续一段时间,众人本以为接下来会有所消停时,未曾想到云层突然电光闪烁,无数电芒如天罗地网般密布苍穹,令在场所有人神经无不为之一颤,周围环境霎时间变得光芒万丈,炫人耳目。

        惊魂未定中,伴随天空光芒散去,电闪雷鸣消沉,隐约可见前方有四道模糊身影正在氤氲缭绕中若隐若现。这一切显得极为诡异,这群人仿佛就此悄无声息凭空出现,并且还夹杂着一股毁天灭地之力,第一感觉甚是恐怖骇人。

        强大狂风气流骤然席卷而下,无情撕扯着河边流域,使得火树银花以及木筐纸灯于烛火映照下摇摇欲坠,就连全场装饰都近乎被一股摧拉枯朽之力毁于一旦,周围那些石桌木椅被接二连三掀飞而起。

        电光火石之间,狂风骤雨乍泻,河流喷涌咆哮,惊慌呐喊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令此地一片张灯结彩之景转瞬一片狼藉、不堪入目。面对这一地鸡毛,仿佛天灾人祸从天而降,令人根本猝不及防。

        “大家稍安毋躁,先稳住阵脚,避免造成人员伤亡。”有位白胡子老儿一马当先站起身来大声呼喊,紧张之余指挥大家从容应对,免得因惶恐不安等不良情绪造成踩踏事故。

        眼前此景一片纷乱如麻,除此之外,要说最理智镇定,莫过于李亥凡这一桌人。

        似乎他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其中一位黑脸小伙身材魁梧壮硕,眼见有村民被飞沙走石侵袭便立马跑过去帮忙救援;还有一位少年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骨瘦如柴,但动作却是迅猛非常,一脚腾跃而上踢开挡住村民后路的断树;还有一位儒雅少年在现场安抚乡亲父老们的暴动心情,从而加以指挥疏散人群,有序撤离现场,防止大家恐慌四散而逃,避免造成拥挤踩伤……

        当看到老弱妇孺行动不便时,那位牧童急中生智,让她们就地寻找掩体,避免因树上枝条砸落而伤及头部。

        暂且尘埃落定后放眼望去,大量食物残渣七零八落散乱一地,在场只徒留十几个年轻壮汉和一位白胡子老人,众人头发无一例外都被吹得凌乱不堪。

        李亥凡等六人分成两排挡在前面,回头对着白胡子老儿急声催促道:“村长,照眼前局势来看,这些人来者不善,恐怕非寻常之辈,你还是先行回避吧,这里暂且交给我们应对。”

        村长摇摇头抚摸着白胡子,轻声叹了口气,表情并未慌张失措,保持镇定道:“面对如此危险时刻,我身为一村之长,绝不能带头临阵脱逃。”

        按理来说,这个时节不会出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此等自然灾害,他感觉前方那群人来势汹汹,势头绝对非同小可。不知为何,自己全身上下竟然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这感觉多年未曾出现。

        “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旁边一位儒雅少年喃喃自语,一脸忧心忡忡,抬头直视氤氲缭绕处,只能隐约看见四道身影笔直站立,一动不动。

        “欺人太甚,这群人未免太过猖狂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黑脸小伙暴跳如雷大喝一声,看着一片狼藉之景,顿时青筋暴起,忍无可忍之下就要横冲上去。

        李亥凡伸手拦在他前面,侧过脸小声开口:“吴峰锐不要乱来,在不明情况之下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先了解对方身份和来意,看看到底所谓何事。”

        与此同时,猛烈飓风从中间刮起,自左右两边同时拨开,使得周遭环境内那些乌烟瘴气也连带被吹得一干二净,导致其中那四道身影展露无遗。

        左首是位年轻男子,青衫披挂全身,双肩与两手袖子之间有银甲缠绕其上,时不时借着烛火光晕,反射出心悸寒芒。他满头银发如三千瀑布垂落,长发于风中轻飞飘动,隐隐之中散发着一股阴森气息,令人凝目一看不禁后脊发凉。

        目光再往右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一袭红紫长袍披身,胸膛与臂膀处绣有麒麟纹图案,无处不透露着尊贵之气。只见他一头漆黑长发以金冠束起,斜刘海撇向右脸一侧,外貌浓眉豹眼,手拿玉锦折扇。其扇闭合时颜色由绿红映衬,铺开时朱红花朵如百花齐放,盛开于纸面,其中又配以各种各类飞禽走兽,渲染出山间氲氤环绕之仙气色彩,将整个人显得颇为英武不凡。

        站最右边的是位高挑女子,年龄约莫二十芳华,纤纤玉手正提着一盏白色玲珑灯,上半身被红长裙包裹,更添妖娆妩媚风情万种。其头戴凤凰之冠,将一连串繁复辫饰高高束起,乌黑秀发垂落及腰,披肩而下,整个人看上去当真高贵典雅又不失清纯靓丽。

        若说高贵之处,当属她那身华丽长裙,使得整个人容光焕发,纤纤楚腰不堪盈盈一握,以红色织锦腰带束缚,其上佩戴有金色玉佩,裙摆处自后延伸,展开三条凤凰尾翼,腰间点缀有日月星辰图纹;除此之外,她最清纯迷人之处乃是那双干净而清澈的杏眼,肤如凝脂,略施粉黛,不用近处观看都能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再加上一张鹅蛋脸,完美无瑕犹如天宫佳作,令在场男性不经耳目一新,情不自禁发出惊叹。

        村长面带红润轻咳一声,他自知自己一把年纪都抵挡不住对方魅力,可想而知这些血气青年如何把持得住,所以想轻咳一声令大家提神醒脑。

        众人迷离恍惚间突然惊叫起来,伸手拍拍脸蛋,揉了几下眼睛,重新变得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看他们个个雍容华贵,必定是来历不凡。”牧童轻声开口,表情时刻警惕前方,如临大敌。

        儒雅少年点头应道:“没错,若论身份高低,中间那位男子应该是头目。”

        牧民村分为三大家族,最大当属吴氏,再到黄氏,最后是顾氏。至于儒雅少年,其名叫纳兰真卿,乃是从小到大借住于此,并不属于牧民村。

        他为人向来心思缜密,眼光更是明察秋毫,一眼便看出中间为首那位赫然居身于前,比其余三人身距拉出有半步之远,再加上后背几个面部表情低眉恭顺,身形占位之间伴有尊卑有序之分,尽是马首是瞻之色。不难看出,这四位不速之客想必是身份不凡,而中间站前那位便是领头之人。

        此人头戴金色冠束,双肩乃至后背挂有黑白相间的披风,一身棕金长袍织成华丽锦衣,衣间雕刻着大量图案纹样,肩部有日月,背部有星辰,袍服下摆纹有冰河山川,象征着至高权力,能主宰日月山河。他刘海梳以中分,使得浓厚碎发散布于侧脸,面孔虽白皙俊美,可那双深邃眼瞳给人感觉极具冰冷孤傲。这是一股一往无前、无敌天下之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凌眸睥睨,宠辱不惊风轻云淡。

        四人额头眉心处都有一道蛇线形纹样印记,时不时闪闪发光,射出刺眼光芒,给人感觉威压极大。

        “那是……灵门印。”村长凝目一看,当睁眼看清对方眉心那道印记时,忽然下意识倒吸一口气,几乎骇然出声。

        李亥凡听闻后满脸不自然起来,表情在黑灯瞎火下变化不定,又是咬牙又是切齿,全身不知不觉中已经汗流浃背。

        “村长,灵门印是什么?”青衫男子一头雾水,看着对方额头上有道光芒印记时隐时现,语气满是忌惮。

        村民长年累月久居深山野林,有人以放牧为生,有人世代以耕作为活,大家对于外界之事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从早到晚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接手家上农活。正因格局受限孤陋寡闻,再加上村中与世隔绝,他们鲜少有人知道外面有关炼气士的传闻,更别说有机缘造化去转道修炼。除了一年四季过着男耕女织和放牛归马的生活外,传宗接代儿孙满堂已经是家中第二大事,反正炼气士这等遥不可及之梦,在村内几乎无人提及。

        “灵门印是天子门生中每个人独刻的一种身份标识,其中天子门更是炼气士里久负盛名的修炼宗门,而且无一例外都是经过凌尊皇朝一代皇帝精挑细选培养出来,各个天赋异禀,说是旷世奇才也不为过。”

        “这个我倒略有耳闻,看他们四人眉心好像全都有灵门印,不过其余三人相较之下暗淡许多。”纳兰真卿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细心观察之下才恍然发现到不同之处。

        与此同时,为首那位孤傲男子举目环顾四周,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满是厌恶嫌弃之色。

        紧接着,他往左边侧过头,嘴角微微张开说了一句,语气间尽是鄙夷不屑:“五妹,你确定太古燃魂灯落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

        右手边那红裙女子低眉点头,目光顺着手中提灯移动,只见里面有团白色灯火正在闪烁不停,然后高高举起道:“千真万确,只要玲珑提灯靠近太古燃魂灯,其内部的火焰就会闪烁跳动,想必八九不离十就是此地。”

        此女声音一出,周围气流紧跟着加速涌动了几下,携带着芳香气息朝吴应麟等人扑面而来,顿时倍感如沐春风,神清气爽。

        村长见对方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定非泛泛之辈,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跨步上前恭迎道:“贵客突然深夜造访此地,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海涵见谅。”

        李亥凡等人紧跟其后,各个神色紧张兮兮如临大敌,似乎只要待会稍微发生任何异样,大家随时准备大打出手,以此捍卫家园。

        “本皇子说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拐弯抹角。”为首那名棕金长袍男子淡淡开口,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举出两根手指摆在村长面前,继而不紧不慢接着道:“此时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道路,要么乖乖把太古燃魂灯交出来,要么接受腥风血雨的洗礼和审判,机会只有一次,时间只有十息。”

        讲完目的后,他瞥了众人一眼,再三强调道:“记住,你们只有十个呼吸时间,本皇子的忍耐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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