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挺可爱的
猴子不明所以,目带询问地看向她。
温冬示意她来问。
若是温冬只是寻常女人,猴子只会觉得她在胡闹,不一定会理会她。
但来的时候赵队说这姑娘马上就会是他们队的编外顾问,让他和小宋好好照顾人家。
他看了眼宋蔼。
宋蔼朝他轻轻点头。
他们都还是靠着温冬进来的,可能是由于被家暴的原因,女人的戒备心非常之强,而且她对身为警察的他们还有些排斥,说不定让同为女性的温冬来询问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赵队会让温小姐空降他们的顾问,肯定有他的考量。
见宋蔼赞同了,猴子也就任温冬去了。
看见他们俩之间交流的温冬门儿清,与其说宋蔼是相信她,倒不如说是相信赵立安。
温冬并没有直接询问和案情有关的事,她只是笑着以一种闲聊的语气问道:“姐,方便问一下怎么称呼您吗?”
她那声脱口而出,极其自然的“姐”让女人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明明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女人能如此熟稔地对她?
“我姓林。”
女人连名都没告诉她。
她问:“双木林吗?”
女人应道:“嗯。”
温冬夸赞道:“这是个好姓,好写又好听,我妈妈也姓林。”
温冬叭叭叭的一顿操作惊呆了猴子,这又是套近乎又是彩虹屁的……她怕不是有网上说的社交牛逼症吧?
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之前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就那么文静地捧着咖啡在阳台晒太阳,他还以为她不怎么爱说话呢。
就连宋蔼都有些讶异于她这自然的“说话艺术”,他压下想下意识反头看她的冲动。
他现在出于礼貌在看着女人,如果要反头看身边的温冬的话,头几乎要转个一百八十度。
太明显了。
实际上温冬确实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让她学会了如何快速获取别人好感。
女人没接话,只是看见她眼中提及母亲时的怀念柔软略微垂下了眼眸,攥在衣摆布满伤痕的粗糙手指略微紧了紧。
温冬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继续热切地问道:“您多大了啊?我25,总是这么姐、姐地这么叫您,万一您还比我小那就尴尬了不是?”
女人只是说:“我比你大。”
温冬略为夸张地松了口气,“还好没叫错。对了林姐,昨儿半夜您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女人盯着被自己攥皱的衣角,好半晌才道:“……有。”
温冬再问:“那您有起身看看发生了什么吗?”
垂着头的女人没再说话了。
但在场的人心中大概有数了。
正当气氛陷入凝结之际,坐在地上玩小火车的男孩突然出声,“当然了,昨晚咚咚咚的,我们还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温冬偏头看着小男孩,学着他的腔调问道:“爸爸回来的时候都是咚咚咚的吗?”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男孩缩了缩脖子,只埋头推自己的小火车,没再理她。
犹豫的空档儿子就已经帮她回答了,女人突然抬头看向温冬,坦白似地,“昨晚我都看到了。”
原以为会在温冬眸中看见惊愕甚至怨恨,但在她眸中除了笑意和包容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黑亮的眸子就像是刚从深海捞上来的圆润纯粹的黑珍珠一样水润漂亮。
温冬不但没质问昨晚她为什么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什么都没做,反倒主动宽解她,“没事儿,还好你们没开门,您这还有个小孩儿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为什么?
她再清楚不过别人对于她的遭遇冷漠地袖手旁观时是什么感受,她非但不责怪她,反而还主动为她辩解?
无视女人都快写在脸上的疑惑,温冬自言自语,玩笑似地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昨晚那么大动静,这楼上楼下的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他们睡得太熟,还是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太好。”
林女士不采取任何措施是因为不想多惹事端,那楼上楼下那些住户呢?大半夜地被人硬生生吵醒,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脾气真就那么好?
女人干裂起皮的唇瓣动了动,这次没有再度沉默亦或是挤牙膏似地回答温冬的问题。
她声音有些干涩的哑意,道:“他们不敢。”
温冬察觉到了她的冰融,没再点到为止,而是进一步追问道:“不敢?为什么?他们下都没下来看看是什么?”
女人的语气平静到麻木,“平平的爸爸经常会像昨晚一样敲门,喝醉了踹门也是有的,他们不想惹上事。”
她对家暴她的男人不称呼名字,只是称为孩子的爸爸。
所以对于昨晚那种动静,他们都习惯地认为是平平的爸爸?
难怪蒙面人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撞门,原来是吃准了根本不会有人会出来看上一眼。
这样的话,蒙面人是那个长相憨厚的青年保安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能对邻里邻居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的,很可能就是小区内的人。
虽然温冬对女人的遭遇有些感慨,但她脸上并未浮现出高高在上对女人的怜悯,也没再没话找话似地问些“他这样对你很久了吗?”“你怎么不找人帮忙啊?”这种愚蠢的问题。
从连邻居都对他们习以为常,再到宋蔼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时她脸上浮现的嘲讽,显而易见,家暴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她也不是没向人求助过,只是求助未果而已。
她像是没发现女人平静话语中包含的残忍,继续问道:“林姐您能描述一下您昨晚具体看到了什么吗?”
还以为她会和侯哥有什么不同,但她表现出来的热忱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
宋蔼低眸敛去眼中淡淡的失望。
女人倒没表现出什么,她都习惯了。
她回道:“被惊醒后,我透过猫眼看见了有个男人在敲对面的门。”
“男人?您看见他的脸了?”
女人摇头,“没,他一直背对着我,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很像是男人。”
“昨晚在走廊上您就看到了他一个人?”温冬想知道她昨晚看到哪了。
“嗯,我只看了一会儿。”后面就没再看了。
或许是抱着自欺欺人的心思,只要没亲眼看到她遇害,她就能安慰自己与整件事无关。
她终究是变成了她一直厌恶着的懦弱卑劣之人。
温冬从不以好人自居,本来是想和猴子一样当作没看到的。
但女人身上浓重的自厌与绝望显示她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可稚子无辜……
瞥了眼在角落一边推着玩具,一边发出“嘟嘟嘟”声音,自娱自乐得正欢的小男孩,犹豫了会儿,温冬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宋蔼,可以给我纸和笔吗?”
怕宋蔼耳根又给她来出火烧云,她这下连个衣角都没敢碰宋蔼的。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宋蔼往口袋塞纸笔了,应该是用来记录口供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再次激起女人过度的戒备,进门之后他并未拿出。
“……好。”宋蔼也没问她要纸和笔干嘛,直接就从口袋中掏出纸笔给她。
温冬接过沾染了他体温的物品,在小本子上快速写下一串数字,而后撕下那页,留在了空荡荡的茶几上。
因为她知道要是递给女人,女人很有可能不会收。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纸条上。
宋蔼也是。
温冬撑着沙发想站起来,很快察觉到她的意图的李映川站起来扶了她一把。
其他两人见状也跟着站起。
温冬笑着感谢道:“林姐,今天多谢您的配合了,我们就不再继续打扰您了。”
离开前温冬看了眼她一直无意识护在腹前的手。
“纸条上是我的联系方式,姐您有事没事都可以打我电话,我身手可好了。”说着她还做了个壮男挤肱二头肌的动作,虽然被衣服遮得啥也看不出来。
淋过雨的人总是会想为别人撑伞。
她将选择权放在了她手上。
看着她的宋蔼嘴角不自觉地微扬。
温小姐,还……挺可爱的。
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女人身体微缩,护住了腹部。
为了让温冬的话显得更加可靠,宋蔼特意落后一步,只是为了和女人说一句:“如果您有需要,我也会尽量和温小姐一起赶过来的。”
关门声惊醒了恍惚间的女人。
客厅中只剩下了她和儿子,以及空荡茶几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茶几上本来是有茶具的,不过都被摔了,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锋利碎片嵌入身体的冰冷和疼痛。
女人盯着那张单薄的纸良久。
最后她在儿子玩耍的“嘟嘟嘟”声慢慢站起,走过去将其一点点揉捏成团,像是在将心中那些妄想通通碾碎。
柔软的纸在她手中变得有棱角,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她的手太冷,她竟觉得纸是温热的。刮手纸团在冰冷的手心停留好一会儿,才被扔进了垃圾篓。
他们之前也是这样,对她的不幸遭遇伸出援手,但一旦察觉到会惹麻烦之后,就立马变为袖手旁观了。
大多数人都会对处境困难者散发善意,但前提是那善意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她,别再妄想了。
出了门猴子才突然意识到她们是在说什么,他有些不明白,“诶温小姐,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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