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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收着骂了


  如果两晋也有娱乐圈,那么,那一位位被捧上神坛的“名士”就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星。这些大明星里自然有许多是有真材实料的,比如说西晋时的竹林七贤,东晋时的王猛、谢艾。这些人要么博学多才,品行高洁,要么有经天纬地之才,比如说王猛辅佐苻坚横扫六合,统一了北中国;谢艾年纪轻轻率领兵微将寡的前凉军队一次次以寡击众暴打后赵大军,打到后赵名将麻秋都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往西面看一眼都需要马上作心理疏导的那种。如果没有这些名士,那么两晋的历史肯定会黯淡无光。

  不过,就跟哥哥们大多数都是滥芋充数,唱歌拍电影拍电视样样不行,堪称三栖全废,只能顶着一张娘气十足的脸四处跑综艺卖人设一样,名士里有真本事的少,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的却大有人在。谁要是粉上这样的名士,轻则塌房,重则把命都丢了。比如说东晋时期的殷浩,名满天下,东晋朝廷为了压制战功显赫的桓温,把他给请出山来,领兵北伐,结果……很显然,这位“名士”带兵打仗的本领基本为负,几次领兵,次次都被胡人打得屎尿横飞哭爹喊娘,最后落得个被坐罪废为庶人,流放东阳郡的下场。这种就属于塌房了,而且塌得很严重,一千万脑残粉都捞不起来了的那种。

  不过要说塌房,怕是没人比得过西晋的太傅,王衍王夷甫了。



  王衍出身琅琊王氏,名门世家出身,根正苗红的世家贵公子。他相貌俊秀清明,气质高安祥文雅,嗯,扔到现代来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女。他自比幼好学,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就能帮着父亲处理公务了。而他帮父亲处理公务的时候经常要面对很多大人物,比如说名满天下的西晋开国元勋、灭吴头号功臣羊祜,任谁面对这样一位大佬都会拘谨甚至自惭形秽的,可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孩却硬是能做到从容自若,言辞清晰明了,连羊祜都惊叹他是个天才。他的天才之名甚至传到了晋武帝那里,晋武帝问他的堂兄、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当世哪个人可以和王衍相比?”

  王戎回答:“没有见到当世谁能跟夷甫(王衍)相比,应该从古人中去寻求。”

  王戎也是名满天下的名士,能得到他这样夸奖,王衍确实不凡。晋武帝大喜过望,对王衍加以栽培,而有了晋武帝的关照,王衍的仕途不能说是步入了快车道,只能说是搭上了高铁,一路风驰电掣,那升官升得根本就停不下来。他在公元273年的时候首次得到举荐为官,当时他才十七八岁,从一个小小县令做起,仅仅用了二十年就一路做到了中领军、尚书令,女儿王惠风更是成了太子妃,这升官速度我就问你服不服。而这还不是他的极限,到永嘉元年,他已升任司空,永嘉二年又升任司徒,位列三公!

  似乎名士就应该这样,一切顺风顺水?

  可惜,这位名士也塌房了,而且塌了不止一次。

  公元299年的时候,太子司马遹被废,王衍怕祸及自身,逼女儿与太子解除婚约,女儿抵死不从,嚎哭着回到关押废太子的金镛城,路人见了都为之落泪,这是王衍第一次塌房。

  第二次塌房则是利用职务之便任命弟弟王澄为荆州刺使,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并且颇为得意的对王澄、王敦说:“荆州有长江、汉水的坚固,青州有背靠大海的险要。你们两个镇守外地,而我留在京师,就可以称得上三窟了。”这事闹得很大,很多有见识的人都对他极为鄙视。

  不过,这位王名士的粉丝们还不知道,自家哥哥更厉害的塌房还在后面。那将是王衍最厉害的一次塌房,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塌房直接将这位一生都无数人的吹捧、夸赞、崇拜中度过的名士直接钉在了耻辱柱上,抠都抠不下来。

  别人或许会仰慕王衍的学识,敬畏他身居高位,对他俯首帖耳,可清楚地知道这位王太傅最后是怎么塌房的的李睿内心对他却是充满了不屑,直接就骂瘪犊子。不过,骂归骂,他还是学着北宫静的样子向那位王太傅行礼……王太傅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人家好歹也位列三公,要捏死他一个曲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他还想长命百岁呢,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捏死了!

  李曲侯向来很有老二精神,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宁折不屈这种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王衍明显没有注意到那个敢小声骂自己瘪犊子的家伙。也是,他可是位列三公的大人物,区区一个曲侯在他眼里就如同一颗尘埃一样渺小,他怎么可能会在意?他跟羊忱寒喧一番后说:“长和兄五更天便领兵出征,实在是辛苦了,太尉已在中军帐里摆下筵席,犒劳长和兄,长和兄,随我前去赴宴吧?”

  羊忱说:“太尉盛情,下官受宠若惊,还请夷甫兄回去跟太尉说一声,长和安排好扎营事宜后立即前去赴宴!”

  王衍说:“那好,我这就回去告诉太尉。”目光从北宫静身上扫过,笑说:“北宫少将军在新城以寡击众,大败石勒、呼延宴,立下大功,解洛阳于倒悬,太尉极为欣喜,此次设宴也有给少将军庆功的意思,还望少将军与羊侍中一起前来。”

  北宫静行礼:“区区微末之功,怎敢劳太尉记挂?实在是受宠若惊。待安排好扎营事宜后,一定与羊侍中一起前去赴宴。”

  王衍笑得温和:“那,我与太尉在中军帐扫席相迎。”说完又向羊忱一礼,待羊忱还礼后,指挥车夫掉转车头,驶向数里外的大营。

  羊忱也下令各部挑选合适的位置扎营。

  这扎营自然不会像战争电影那样随便找个地方搭起一排排帐篷,再放出岗哨就行了,敢这样干的人,十个有九个会被对手各种偷袭打到怀疑人生。扎营得挑那种向阳的、地势较高、比较干燥,同时取水又比较方便的地方。营地向阳、干燥就意味着不容易滋生蚊虫之类的玩意儿,这些小昆虫的杀伤力有多恐怖,大家都清楚的,它们所引发的疫病比最凶残的敌人还要可怕十倍;地势较高则是为了防止被敌人来个水淹七军————于禁同学对此最有发言权了。完全符合这几条的位置并不好找,所以想找到适合扎营的位置也不容易。

  当然,现在是冬季,不大可能会被敌军水淹七军,更用不着担心蚊虫之类的小玩意儿,所以在营地的选择上就宽松了许多。

  北宫静带着凉州骑兵在宜阳城南面驻扎,等待他的主力部队到来。现在凉州骑兵还有战斗力的只剩下四百人,加上李睿收编的那两百重骑兵,总共也不过六百来人,这么点人在一场数万人规模的城市攻防战中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现在要先圈好营地,等新城、熊耳山的部队过来会合,到时候他大致可以拉出近五千人马,在这场大战中也算有几分底气了。

  羊绣带着她的家兵,将营地扎在这附近。这位大小姐砍人很猛,但具体到行军、宿营这些事情,她是完全不懂,也没有心情去弄懂,都是她的家将在帮忙安排,她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扎营的时候,北宫静把李睿拉到一边,低声问他:“刚才你骂王太傅什么?”

  李睿说:“我骂他瘪犊子。”

  北宫静不懂:“什么意思?”

  李睿说:“懦弱,没骨气,软得像刚出生的小牛。”

  北宫静倒吸一口凉气:“你哪来的胆子,敢如此辱骂当朝太傅!?”

  李睿说:“我已经很收敛了,没骂他死妈废物已经很客气了。”

  北宫静:“……果然是收着了啊!我怎么不知道你骂人这么厉害?”

  李睿嘿嘿一笑,这不是你长得太斯文了,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爆粗口嘛!换作是王衍、司马越这种败类,我能一口气骂上两个小时都不带喝一口水润喉的!

  北宫静正色说:“李睿,你给我听着,这洛阳,是司马太尉和王太傅的天下,他们想弄死一个小小的曲侯,易如反掌!他们真要是动了杀心,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了,哪怕是你本家出面也没用!不想死的话就把你的嘴巴闭紧点,我可不想看到你的脑袋被挂到洛阳城头上!”

  李睿明显不服气,抿着嘴唇不说话。



  北宫静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些徒有虚名、只会空谈玄学的名士,不仅仅是你,很多年轻将领都看不起他们!可看不起归看不起,这朝堂之上还是他们说了算,在他们面前逞口舌之快,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李睿让他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耸拉着脑袋说:“我知道啦,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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