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狭路相逢
次日，姜侃如一行人代表教主南宫岩启程前往飞鹤盟。自此，岳子初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琴韵阁、花月谷和玄冥教三个门派的洽谈。
三者都表示愿意与飞鹤盟共进退，并且都派出了心腹弟子先行前往昌都。
“其他几个门派应该也没有问题吧？”灵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与岳子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嵩阳派和无痕剑派没问题，晚渡斋就不一定了。”岳子初淡淡一笑，“他们本就以医术立身，在这等大事上本身就只能摆出态度，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灵簌掩唇一笑：“医术在武林大会难道没有用处？何况，你们本来不就是要他们的态度嘛。”
“话虽这么说，但李玉歌私盗我派武功秘籍，不论是否有晚渡斋在幕后指使，两个门派的梁子都算结下了。九辰师兄那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灵簌歪头想了想，“出了这样的事情，飞鹤盟会怎么处置李玉歌和右盟宗？”
“右盟宗自身难保，李玉歌……不会轻饶就是了。”
灵簌心知这是李玉歌自作自受，但心里还是不免划过一丝难受。岳子初见她脸色黯然，转移话题道：“其实江湖上还有一个有名的门派——九霄阁，但武林大会从来都不会邀请他们。”
灵簌半开玩笑道：“九霄阁？他们又是为什么得罪你们飞鹤盟了？”
“因为九霄阁——是一个杀手组织。”
灵簌讶异地挑了挑眉，等待他继续。
“十六年前，崇琼之变后，这个组织突然声名鹊起，仿佛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他们行事怪异、手段狠辣、行踪不定，却不动平民百姓，也不卷进我们武林争斗，反而专杀贪官污吏和富豪乡绅。他们虽不被中州名门正派接纳，但在百姓口中口碑却很是不错。”
灵簌奇道：“还有这种事情？”
不知怎么，如今听到“崇琼之变”这四个字，她就不由得一阵心惊。这场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她的族群，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师门……
不知九霄阁的崛起和战争是否也有关系？
“你还记得在绮月阁中偷袭你的那个蒙面人吗？
灵簌一愣，点点头。
“那个人——便是九霄阁的杀手。”
“什么？！”灵簌吃了一惊“可是你不是说他们专杀贪官污吏吗？”
“没错，所以我才让如采去调查了当日之事。”岳子初眼神莫测，“目前只查到了九霄阁杀手这一层，幕后之人是谁还不得而知。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现如今的情况，我认为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灵簌捏住衣服的手紧了紧，又绽开一抹欣慰释然的笑容：“多谢你，我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安心。”
她眼神转冷，低声道：“反正无妄岭也要追杀我，不在乎多一个九霄阁。”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高度警惕。我有种预感，九霄阁或许与无妄岭也有着不可分的关系。他们打破规矩对你出手，想必也是与你成家秘辛有关，那么这幕后之人对你——也是势在必得了。”
灵簌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就必定还会现身。走着瞧吧。”
子陌休养了两日，已无大碍。几人半点不耽搁，立刻启程前往烟城。
岳子初常年来往玄冥教，知晓有一条偏僻小路可以翻山直达昌都，几人当即决定避开人群，就走这条路。
这日，山间起了大雾，整个山峰被云雾笼罩，所见不过十步。路虽不至于崎岖难行，但岳启还是不得已放慢了速度，生怕出什么意外。马儿似乎也被这大雾所扰，竟罕见地发起脾气不肯乖乖听话，时不时地停下不肯前行。
几人只得先停在了路边，待大雾散去后再继续出发。
不知怎么，灵簌望着这浓重雾气，竟有种窒息感，只觉这雾气中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心头突突直跳。
“灵儿？”岳子初走到她身旁，蹙眉道：“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灵簌睁眼看向他，苦笑一声：“是我太没用了，竟然有些晕马车。”她起身向雾气清淡处走去，“我去缓缓，一会儿就好。”
岳子初嘱咐岳启将马车和子陌看护好，立刻跟了上去。二人行了片刻，来到了一处高地。
雾气在此处非常稀薄，高地前开阔的满是杂草，再往前数十步便是一处断崖。
秋天的深山弥漫着神秘而阴诡的气息，即使此处阳光明媚，也遮盖不住空气中的寒意，云雾缭绕下，万物散发着灰色的暗光。
灵簌一阵恍惚，觉得这里的景象，与自己的虚空如出一辙。
寻了断崖前的一处树荫，二人坐了下来。
“你这几日修炼得太过了。”岳子初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隐隐有着不赞同，“事缓则圆，循序渐进才好。”
灵簌抿了抿唇。
从玄冥教出来后她便心弦紧绷，白日修炼内功、夜晚修炼虚空灵力。离玄冥教越远，她的不适感就越重，似乎玄冥教中有什么东西在给予她力量，而现在要远离这个力量，她的身体在警告她：
——待在这儿，不要离开。
可她心心念念给雪游师姐解开幻境，恨不得插翅飞向烟城，所以将修炼过后的不适全部忽略了。没成想今日积压了许久的疲惫突然爆发，她只觉头昏脑胀，不堪重负。
突然，灵簌神色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了四周空气中细微的风声。
下一瞬，七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便从林荫中窜了出来，不由分说朝他们发动了袭击。
岳子初快速将灵簌向身后的大树一推，迎面而上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灵簌立马快速朝反方向提步掠去，直奔子陌和岳启的方向，却见他二人失去意识倒在马车中！
灵簌大惊，探了探二人鼻息，确认他们只是昏了过去，又狠狠地摇了摇岳启，可惜他毫无反应。
“该死！”她咒骂了一句，只好又孤身一人朝岳子初的方向奔去。
远处隐约传来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她心一沉，全力往前赶，寻了个大树躲在了枝干中，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不远处。
那七个黑衣人服饰一致，训练有素，步伐整齐又有章法，大开大合之间配合十分默契，很显然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
他们时进时退，几人轮番打头阵，呈人字形不断变换位置。
后排四人以内力将前排三人人笼罩在内，一层泛着青光的屏障将所有人保护了起来。前排之人无后顾之忧，对着岳子初招招夺命。
不出片刻，岳子初便已然不敌，渐渐被逼到了悬崖边，颇为狼狈。
这阵法……？灵簌蹙眉。
她拿起树上的一颗果子向阵眼处扔了过去，“砰”的一声，外侧黑衣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警惕起来，寻找着发声的东西。
趁他分神，灵簌如闪电般冲进了阵法，来到阵眼之人身旁，蓄起了全身内力抬手就朝他劈了过去。那人一惊，下意识抬肘挡下她这一击，却被她凌厉的掌风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一双冰冷的眸子朝灵簌直直射来，二人四目相对——
浓黑的长眉、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与往日淡漠清冷的面容重合在眼前。
即使他的眼中盛满杀意与阴狠，与往日大相径庭，却还是被她一眼认了出来——
楚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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