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陷青楼
……漆黑一片。
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温度,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完全无法动弹。
她只有一双眼睛,空洞地注视着这黑幕沉沉的地方。
非清醒,非梦境,非幻想,非真实。
她无处可去,却也挣脱不开……
……
灵簌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还好么?”平大嫂盯着灵簌看了看,递上了毛巾,“瞧这额头上的冷汗,快擦擦。”
灵簌坐起来,愣愣地接过,双眼无神地望向前方,“我……”
“方才你嘴里念叨着师尊什么的,刚想叫你呢,你就自个儿醒来了。”平大嫂坐在了床边,关切道:“做噩梦了吧?”
耳边的杂音渐渐散去,她勉强一笑。“梦?没有梦境的人,又怎会做噩梦呢?”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她恢复了平静,“平大嫂,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姑娘要起来走动走动吗?”
灵簌拒绝了平大嫂的搀扶,自行起身穿好了衣裳。
“岳公子的药可真是有用,瞧姑娘这生龙活虎的,应当是好全了。”
在院落中舒展筋骨的灵簌闻言试探道:“平大嫂,你真的不知道那位岳公子的来历吗?”
“哎哟我的姑娘,你都问过我十遍八遍了。”平大嫂嗔怪道,“岳公子一年前在奉阳县救了我夫妇二人,又在京城给我找了份差事,于我们而言有一份恩情在。他行侠仗义不肯留名,我们也只知道他是来自名门大派,其他的都不清楚。这次若不是他救下了你安置在我这儿养病,我们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他呢。”
灵簌思索着,难不成这位岳公子竟是潜伏在外的我派门人?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直言相告呢?
“飞鹤盟……藏书阁……”灵簌喃喃念了几句,思索片刻后毅然回房间收好了行礼,出门朝平大嫂作揖道:“多谢平大嫂照顾,我这便走了。”
平大嫂点点头笑道:“我知姑娘你还有事要办,就不留你了。姑娘保重。”
从宅院出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在西南区的民宅街巷。
大燕皇宫背靠燕岭山,坐北朝南,宫门外有燕京府衙、天牢、军伍所、练武场、定安寺环绕。整个燕京城的主干道横通竖达,道路笔直,规划得十分齐整。
东西主干道将城市南北隔开,北区多为王侯将相府邸、一至四品官员宅邸。南区则多为商坊与平民宅院,错落有致。
各个大道中间还夹杂着无数小巷僻壤,虽不像大道一般能容下马车行走,却也干净秀气,别有一番风味。
主城区往外,还有许多地方,灵簌还未曾踏足,光是城区中心就够她晃悠一阵了。
灵簌往西鼓楼走着,不禁感慨万分。
这样精妙的设计、华丽的铺陈,也只有燕京这样的帝都才能统筹谋划,确实不是南华城那样的山城可比。
身后一个矮小的身影倏地窜过,从她身侧擦过,急急忙忙地朝前跑去。
灵簌被他撞了一下,呆了一瞬,伸手一探怀中——玉佩果然不见了!
可恶!
灵簌咬了咬牙,提步朝那人追去。
她虽行动无碍,可毕竟尚未痊愈,不得平日的七八分功力。那小偷身形灵活,加之对地形十分熟悉,几次穿梭后,灵簌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正当灵簌心下焦急、张口欲喊时,那人猛地停下转身想往回跑,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灵簌正巧从后面追了上来,几步跨到他面前,厉声道:“你这小贼!快将东西还我!”
小贼泄了气似的双手抱头急忙蹲下,耍赖般的不起来。他一蹲,灵簌这才看见挡在小贼面前的是一个与她同龄的粉衣女子。
女子轻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提了起来:“小豆子,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嗯?”
她又将玉佩递给灵簌,笑道:“你轻功不错嘛,看来我倒是多管闲事了。”
微微上扬的杏眼娇俏妩媚,唇上一抹朱红颇为艳丽,神采飞扬的模样,如朝霞般灿烂夺目。
灵簌接过,“这东西对我十分重要,多谢姑娘仗义相助。”想起戚师叔教给她的江湖经验,灵簌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有些生涩地递给她,“小小心意,请姑娘不要推辞。”
粉衣女子捂嘴偷笑,摆摆手,“路见不平罢了,可不是为了你这银子。再说,小豆子也算与我有些渊源,既然我已帮你找回了失物,还请你高抬贵手将他交给我,不要拉他去衙门了吧。”
灵簌打量了一下那约莫十二岁上下的小偷。
他身形瘦削、衣物老旧却整洁干净,稍显稚气的脸上满是懊恼。
灵簌本就不欲多生事端,便依她所言,“姑娘抓着的人,自然交由姑娘处置。”
粉衣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小豆子走出几步,又转头朝灵簌粲然一笑,扬声道:
“你功夫虽好,可警惕之心却差了些。京城鱼龙混杂,你定要当心。我这便走了,后会有期!”
灵簌暗暗好笑。
三日前救她的白衣公子也曾这么说过她,只是同样的话从这位姑娘嘴里说出来,就是要令人舒服一些。
她莞尔一笑:“记住了!”
回到客栈后,灵簌从小二那里打听到飞鹤盟总坛就在离京城不远的昌都。昌都在京城以南,依靠地利吸引了不少能人异士盘踞,是大燕除了京城外最繁华富庶之地。
可是,该如何混进去呢?
灵簌思索着,收拾好了躺上床,渐渐睡去。
迷迷糊糊间,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房内似有极轻微的脚步声。
灵簌猛地睁眼,脑袋却好似灌了浆糊一般混浊,眼皮也十分沉重,床前似乎立着一壮一瘦两个黑影……
她心头突地一跳,迅速从床上翻落下来绕到了两人身后。
黑暗中的两人也惊了一瞬,一人压低声音道:“不好!她还醒着!”立刻转身伸手向灵簌抓来。
灵簌勉强一挡将二人推开,往后一踉跄,头上竟渗出细细的冷汗来,一时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你们是什么人?!”
她向后靠在了桌上,一手撑着桌沿,借着月光看清了两人的容貌。
左边那人身形魁梧、肤色黝黑、凶神恶煞。
右边那人身材矮小、浓眉小眼、尖嘴猴腮,额头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划过左眉,正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她。
“你不需要知道。”
两人目露凶光,从两侧围过来,将她堵在了墙边。
灵簌想提气硬闯,然而手脚不听使唤,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愈发模糊。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失去意识前只隐隐约约听得声音:
“……还好药量下的够,不然看你怎么交代……”
醒来时,灵簌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红木雕花大床上,她急忙起身,伸手拨开红罗纱帐,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
这是一间华丽精致的厢房。
床头有座梳妆台,床尾立着雕花衣柜,床前方不远处有一面织锦屏风,绣着芙蓉。
屏风内侧有个小圆桌,外侧只见得被挡住一半的雕花拱门,珠帘遮蔽,看不见外间。
没走几步,她险些被脚下的裙裾绊倒,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是被人换过了,头发也放了下来。
她大惊,连忙摸了摸身上,发现胸口的玉佩和靴子里匕首也不知所踪。
门外传来脚步声,灵簌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她裹身的抹胸被一层纱裙遮挡,露出一角香艳沟壑,还有那引人遐想的精致锁骨。
见灵簌已然起身,女子半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慵懒妩媚的笑容,“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日呢。”
灵簌紧紧盯着她,眼中满是戒备,“这是哪儿?”
女子放下手中托盘,打量了灵簌两眼,坐了下来。
“是你将我掳来的?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我是虞娘。”她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红木桌面,示意灵簌坐下,“姑娘不如坐下,我们慢慢聊?”
灵簌抿唇,缓缓坐了下来。
虞娘满意地勾唇一笑,“我绮月阁可从不干强掳良家少女的事儿,你是被你家兄长卖来的。既然入了我绮月阁,就安分待着,莫要惹事生非。”
“绮月阁?”
虞娘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嗅杯中香气,“这里是青楼。”
灵簌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是被人下药挟持而来,那二人并不是我兄长。”
“这——可就不干我的事了,”虞娘掩唇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声音低沉而惑人,“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你便是绮月阁的人。”
“你说不干有违王法之事,那又何必给我下药?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又怎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虞娘勾唇,摇摇头,好似在笑她天真。
“被卖入绮月阁的姑娘,要么孤苦无依要么家中变故,都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儿,虽说不是被强迫,但进了这种地方,清白便没了,那脆弱的人儿总免不了一番寻死觅活。我这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她端起托盘上的汤药递给灵簌道,“这只是普通的补药,你昏睡了两日滴水未进,现下肯定乏的很。”
灵簌冷冷地看着她,“我若要走,你也奈何不了我。”
“你大可一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们的人动作快。”虞娘满不在意地一笑。
灵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忧虑不已,自己内力全失与普通人无异,此时还真没有办法强行突破。
都怪她不争气!
才不过三日又被人暗算,若是她再强大一些,也不至于这般被人拿捏了!
虞娘轻笑着向前凑了凑,白皙的手指轻抚上灵簌的脸,眼中带着一丝轻佻,好似挑选到了满意的货品,硬生生的让灵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灵簌厌恶地躲开她的触碰,猛地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只能扶着桌子微微喘气。
“你底子不错,收拾一下倒还能见人,我可不想献个病秧子到公子面前。这几日你好好准备一下,五日后可不要让我失望。”
虞娘不理会她满面的怒容,转身便走。灵簌急道:“等等!你要把我献给谁,让我做什么?”
“你养好身体,剩下的我会替你料理。”她转身走出屏风外,隐隐约约的媚音飘了过来:“……别动些歪心思,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灵簌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门口,瞄见走廊上立着两个打手,正一左一右严阵以待。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思索着如何逃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药下在了何处,自然无法提前预防。
三日不食倒还好,滴水不沾却是有些困难,只怕到头来还是会脱水无力,任人宰割。
就算给在外的无妄岭门人传信也解不了眼前的燃眉之急,看来只有养精蓄锐,待恢复些功力再循隙逃走。
拿定主意后,灵簌也不再做困兽之斗,将桌上的汤药喝了下去。不过一刻,身上便暖意融融,乏力之感消退了许多,可仍旧没有内力。
她起身来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头发散落,身上的轻纱软缎十分精致舒适。
一身利落的装扮换成了这样柔美秀气的服饰,灵簌一时间有些恍惚。
接下来的五日间,她哪里都去不了。
几次打开门想找借口出去,要么被挡了回来、要么被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更遑论逃跑了。
一日三餐、用具用水、胭脂首饰,也全都有人送进房间。门外站着几个龟奴日夜守着她,窗户也全被封死。
她彻底成了笼中鸟。
虞娘来过一次,见她不哭不闹,倒是颇为满意,只是不论灵簌如何套话,她也不肯透露半分信息。
灵簌心下疑惑。
自己初来燕京,到底是何人盯上了她。要说得罪过谁,只有那位傅老先生。
可如果是他,不抓她见官,反而将她卖入青楼,这是何道理?
好在她记下了那两个歹人的样貌特征,若是日后再碰见他们,定要报今日之仇。
这日傍晚,虞娘带着几个丫鬟抬了些东西进了房,一面放东西一面笑道:“今日可是大日子。”吩咐几个丫鬟为灵簌穿衣、梳妆,几人将上好的胭脂水粉细细地往灵簌脸上涂抹。
灵簌满腹心事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打扮。虞娘来到她身后,纤纤素手轻按在她肩上,盯着铜镜中的人儿唇边带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样的姿容,今晚必定顺利,也无需我担忧了。”
灵簌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愣了一瞬。
镜中女子唇绛微抿,嫣如丹果,薄施粉黛,秀眉如柳。
发间玉钗松松簪起,金步摇垂着一颗红珠在鬓间摇曳。
她起身走了几步,一身红色抹胸裙加金丝外衣,粉嫩香肩与白皙脖颈在烛光的摇曳下闪着若隐若现的金光。
双颊一抹艳丽绯红,再加上额间轻点朱砂,衬得她肌肤如雪,端的是娇媚动人,透着一丝旖旎媚态。
灵簌微微蹙眉,颇不习惯自己这一身打扮。
好在这衣饰艳丽却不笨重,若她想要临时脱逃,也不会为此牵累。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仍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么?”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定是知道要做什么。”虞娘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半分不透露那位客人的喜好,若我行差踏错惹怒了贵人,岂非给虞娘惹祸?”
虞娘不答,“走吧,贵客已到。”
灵簌心里一沉,只得跟着虞娘及三个丫鬟,一路走出房门,来到了长廊上。
天色已晚,绮月阁娥灯亮起,明晃晃地照着整个楼阁,颇为富丽堂皇。
楼下隐隐约约有人声、丝竹声、说笑声,三楼却十分幽静,空气中散着一股檀香。
雕花柱、红木门、碧纱窗。
穿过一间间厢房后,灵簌被带到了廊间另一尽头的门口,两位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
“公子要的人,这便来了。”虞娘将灵簌轻轻推至门前,低声在她耳边道:“好生服侍着。”
灵簌心下焦急,僵在门口迟迟不动,脸色有些难看,虞娘见状,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灵簌抬眸,见虞娘眼神中隐隐透露着三分警告。她闭了闭眼,认命地点点头。
虞娘笑意到了眼底,抬起玉手轻轻叩门。
“进来。”
一声清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太分明。
灵簌推门而入,定了定神,环顾四周。
从外间透过金色珠帘,她望见内殿有白袍、蓝衣二位公子于窗边榻上相对而坐,执子对弈。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珠帘来到了中厅,低头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里屋对弈的两位公子将手中棋子收拢好,说笑着从内间信步走了出来。
“看来子初闲的很,倒是有空日日钻研棋艺,”蓝衣男子笑道,“不若也来帮帮我,如何?”
白衣男子笑而不语。
蓝衣男子抬眸扫视了一眼隐在暗处的灵簌,随意道:“愣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倒酒。”
灵簌来到蓝衣男子身边,缓缓拿起酒壶,生怕一丝一毫的差错引来注意。
“我知你往日脾性,不过此次非同小可。事关我玄冥教教主之位,你真能耐得住性子不闻不问?”
白衣男子低笑一声:“千月兄莫非不信?”
灵簌微微一震,手一抖,酒撒了出来,溅在了桌上。
她震惊地朝白衣男子看去——正是几日前救下了她的那位白衣公子!
岳子初也看向了灵簌,双目相对后,面上划过一丝诧异,眉间微蹙,显然也已认出了她。
欧阳千月冷声道:“毛手毛脚的,这就是虞娘精心调/教的人?”他定睛一瞧灵簌,忽的露出一抹轻佻笑意,“原来虞娘今日说的大礼便是这位姑娘了,她定是早知子初你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这么生涩不已的丫头,生的倒是极为可人,只是……”
他忽的搂过灵簌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
灵簌犹在惊喜,一时不察被欧阳千月搂入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口中惊呼一声便要挣扎,无奈内力尽失,被扣住腰肢后完全动弹不得。
“这样的美人儿我也未见过,不如我就吝啬一回,自己收下吧。”欧阳千月见她惊惶失措的模样,越发心痒痒。
灵簌一时又急又恼,她一面用手挡着欧阳千月凑过来的唇,一面求救地看向岳子初。
岳子初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将灵簌的无措与焦急收入眼底。
“赠我的佳人,千月兄怎好横刀夺爱?”
“哦?”
欧阳千月放开吓得不轻的灵簌,目光在二人间流转。
灵簌弹起身退后几步,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努力平复心绪。
“这位姑娘——倒是颇合我心意。”
岳子初笑着看向她,欧阳千月哈哈一笑,朝灵簌扬声道,“过来,好好伺候岳公子。”
灵簌忐忑地扫了一眼岳子初,见他唇边带笑,伸出手掌,眼中隐含安慰。
她心下稍安,依言小步走了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了他手掌中。
岳子初握住了她,温柔地将她牵至身旁:
“坐。”
小手微微有些冰凉,又有些颤抖,岳子初暗暗好笑,缓慢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轻笑:“别怕。”
欧阳千月自己倒了杯酒,望着面前直勾勾盯住美人的岳子初,失笑道:“看来往日你不近女色并不是你多清高自持,不过是口味独特罢了,早知你喜欢这一款,也不必等到今日。”
岳子初示意灵簌为他倒酒,“既然千月兄送了我这样一番大礼,你所求之事也未必不可转寰。”
欧阳千月闻言一喜,再不理会一旁的灵簌,与他谈论起方才中断的话头来。
岳子初一面与欧阳千月交谈,一面不停地让灵簌倒酒,时不时飘过几个充满兴味的眼神,好似被她勾了魂一般。
灵簌听见二人在商议玄冥教的机密要事,可她心中紧张,听到了什么半点也没记住,只呆呆的执行着岳子初的命令,一杯接一杯的斟酒。
交谈间,二人竟几十盅酒下肚。
渐渐的,岳子初眼神涣散迷离,到后来竟伸手搂住灵簌的腰,将她侧揽在怀中。
手指轻轻捻着灵簌肩上的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他将头埋在她颈窝处,声音喑哑,隐含情/欲:
“好香。”
墨香与酒香夹杂,混合着低语令灵簌心中一荡,耳朵瞬间红了。
她如坐针毡,想推开他,理智又告诉自己推拒不得,只得强压下羞赧,面上装作淡然无波。
欧阳千月见岳子初已现醉态,扬声喊了守在门外的黑衣男子进来,吩咐灵簌:“今晚你伺候岳公子在东厢房住下。”
灵簌与黑衣男子一同扶着岳子初走到了东厢房门口,在黑衣男子复杂的眼神中进入了房间。
房中只有一个烛台燃着灯。
昏暗中,灵簌感觉到倚着她的人越来越重,几乎将重量完全压在了她肩上。
他醉眼朦胧,呼吸间全是酒气,行动也已跌跌撞撞。
灵簌心中暗骂了几句,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岳子初搀到了床边,一时脱力身形未稳,口中哎哟一声向前扑倒在他怀中,鼻子磕到了他的下巴。
鼻头一痛,泪水浮上眼眶,她试图起身,未料手腕、腰肢都被他紧紧攥住,根本无法动弹,只得伏在岳子初胸口。
灵簌恶狠狠地瞪向岳子初,却见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在眼前赫然放大,一时愣住了。
他双目紧闭,唇色绯然,乌发散落枕边,面色因醉酒而微微潮红;白衣微敞,露出脖颈与喉结,勾勒出诱惑的线条,出尘俊逸中带着一丝风流。
“……岳公子?”
岳子初好似沉沉睡去,并未回答。
灵簌慢慢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又将身上环着她的臂膀一点点挪走,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动了他。
脱离了桎梏后,灵簌长长呼了一口气。
仅仅这么一番动作,已让她出了一层薄汗。
她心中一动,岳子初醉酒,若是能糊弄过外面那位黑衣男子,她便能全身而退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灵簌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确认了他呼吸平稳、睡得香甜,低声道:“多谢公子搭救,你的恩情我来日再报。”
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正欲开门时,身后飘来一声低笑:
“你想去哪儿?”
灵簌吓了一跳,转身只见岳子初离她一步距离。
他眼中清明,丝毫无醉酒之态,黑漆漆的瞳仁在这烛光幽暗处散发着暧昧的光芒,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你……你没醉?”灵簌结巴道。
岳子初微微挑眉:“醉了又如何,没醉又如何?”
“你在装醉?”
“不装醉,如何带你出来?”
灵簌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急忙转移话题,“那……你跟外面的人说说,放我走吧?”
岳子初笑意吟吟,干脆道:“不行。”
灵簌脸一垮,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恩公你救人救到底,我是被强行扣在这儿的,和绮月阁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虞娘献给千月兄的人,若是明日不见踪影,我可不好交代。”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灵簌一时间犯起了愁。
岳子初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沮丧,转而笑道:“放心,明日我与千月兄交代一声,便可带你离开。”
他转身走到未燃起的烛台旁,准备点亮灯火,“只是劳烦姑娘,要配合我演一场戏了。”
灵簌闻言大喜,小步跑到岳子初身旁,拿过他手中的火折子,讨好般地笑道:“我定全力配合。这些杂活儿就由我来做吧,公子请歇息。”
随即将房内四个烛台都点亮。
一时烛光摇曳,暖意融融。
“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这样都能遇见。只是,前几日还是黑衣小贼,为何今晚摇身一变成了绮月阁的清倌?”
“我在客栈中被人下了药,醒来就在这了。”
她转头望向岳子初,诚恳道:“多谢岳公子两度相救,我姓成,名灵簌。敢问公子名姓?”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凝视着灵簌,清俊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下飞鹤盟门下,岳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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