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天晚上共煮了两锅鱼，却把几个男人都喝醉了。金玲儿端着碗到河边清洗干净，又将它们一只只放在背箩里，并用一块布盖住这些碗筷，心不在焉地做着这一切，她看到武志刚喝醉了，刘小玉去扶他，他不肯，把她推开，眼睛却瞪着金玲儿。晚上，等金玲儿回到宿舍，揭开那蓝子洗干净的碗筷时，看到了一只折叠整齐的信纸，打开后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在江边等你。
金玲儿没有去江边，那天晚上，或者说，那之后的每个晚上，她都会坐在对江的窗前，听着远处江水流过的声音，黑夜里传来的江水声，呜咽缠绵，像是低声的倾诉，像是情人的低语。
就在她收到这封信后的半个月，也就是1954  年的夏天，绿源镇矿区完成了测量工作，并制作出了第一张草图，整个绿源镇都疯狂了，大家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矿区特意召开了庆功会，金玲儿和罗惠特意换上新缝制的衬衫，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先是矿区的几个领导分别做了发言，之后就是个人表彰，秦儒文做为职工代表做了发言，等会议议程一项一项结束的时候，金玲儿看到武志刚被叫到了主席台就座，她坐在会议室后排，在这个暗淡的角落里，她第一次从侧面认真而完整地注视着武志刚，尽管在梦里无数次相见，可在梦里他总是隔着一层纱，她记不住他的样子，现在她可以完全没有顾忌地看着他了。
最后，陈队长才说，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就是欢送我们省地质局的技术人员武志刚，下周一，他就要离开我们回省地质局了，在我们相处的一段时间，他总是把最好的工作经验教给我们，我想，大家肯定是舍不得他走，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陈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已经响起热烈的掌声。
金玲儿的眼睛很快雾湿了。她随着掌声不停地鼓掌，送给他也送给自己，她看到武志刚不停地向大家挥手致谢，她看到秦儒文和武志刚拥抱在一起，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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