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错特错

时间定的很匆忙，秦瀚阳算着贺子农准备和莫莉求婚的日子，定在那一周前。
他没自信赢得莫莉的心，无论从哪方面，但不肯就这样认输。时间不等人，没有最好的时机，他就要创造好的时机。
他对莫莉唯一的自信，就是少时他们在天台上的相遇。
他觉得那份情感是贺子农无法超越的，所以心机的过自己真实身份的生日，约在有纪念意义的天台。
他想让她看到他一直没有变，看到他的脆弱。不是说当一个女人对你产生怜悯，就是对你产生爱的时候吗。
他这样希冀着。
莫莉答应了，并告诉他，自己准备了惊喜，让他那天一定自己来，也让他对那天无比期待。
期待值拉满了，他前夜都睡不着，整日胸口都在剧烈跳动。
也许，也许快真的自由了，真的幸福了。
那天晚上他早早到楼下等着。
不敢提前上去，甚至欣喜的害怕了。
太兴奋，没坐电梯，十几层的楼硬爬上去，热血和汗水让他发光，仿佛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
憧憬让他忘却这一路的疼痛和艰辛。
他突然觉得，如果结局的是好的，过程的撕心裂肺不重要，都是值得的。
他一头汗水上了天台，惊讶的说不出话，黑夜下，顶楼不再破败，旧桌椅铺了碎花桌布，上面放着鲜花水果，周围栏杆上挂了彩灯。
夜色下，城市繁华灯光背景里，秦瀚阳仿佛在梦中。
他慢慢走过去，莫莉一个人捧着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带着笑意给他唱生日歌。
烛火摇曳中，她的目光忽远忽近，“许个生日愿望吧。”
秦瀚阳手足无措，过去至今，从没有人给他这样过生日，以前父亲只叫他要用功读书要背负家族责任。再后来，他都没有资格过真正的生日，行尸走肉的活着。
这么多年，莫莉是第一个给他过生日的人。
莫莉捧着蛋糕，“这个生日不是秦瀚阳的，是真正的你的生日，许个愿吧。”
秦瀚阳人是懵的，鼻子一酸，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吗。
“我不知道许什么愿，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是吗？”
“是啊，要不然你帮我许。”
莫莉笑着点头，再睁开眼，“吹蜡烛吧。”
蜡烛吹灭，蛋糕放在桌子上，秦瀚阳紧张的，“莫莉，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你说件事。”
莫莉突然走近，食指放在他唇上，做着嘘的样子，形容暧昧，他们离得太近了。
他心跳极快。
莫莉笑着拿起红酒杯，“干一杯吧，为我们的过去。”
秦瀚阳木然的点头。
心里还在一遍遍演练自己想要说的话，内心却是狂喜，他想过无数个情况，莫莉的拒绝，莫莉的沉默，唯独没有这样令他措手不及的柔情。
“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莫莉看着他的眼睛，推了他一下，就出去拿东西了。
秦瀚阳只觉得眩晕，但他以为那是做梦般的欣喜，让他没出息的麻痹。
他耐心等着，还在演练要说的话，可莫莉迟迟没有上来，他踉跄往门口走，喊着莫莉的名字。
最后眩晕的没站住，靠在栏杆上，城市的万家灯火，让他一瞬失神。
然而下一秒，后脖颈突然一凉，熟悉的锋利刀背的触感，将他遥远的思绪拉回来。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袭击，回身一挡，可看到的是莫莉冷着一张脸，举着匕首的样子，他手一松原本就眩晕的脑子更浑浊了。
身体靠在天台栏杆上，莫莉毫无犹豫的欺身上前，一刀划破他挡着的手，直接扎进他的大腿。
疼痛让人清醒，那一刀很深，莫莉抽出刀子时，血溅得满脸都是。
秦瀚阳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判若两人的莫莉，“为什么？”
莫莉努力睁大双眼，不想显露自己的脆弱，可泪还是落下，“是我该问你为什么？是你害了我爸，对吗，当年是你把他引到天台上的。”
秦瀚阳脑子炸了，他没想到自己极力隐瞒的事，竟然这样让她知道，他试图解释，试图否认。
可莫莉根本不给他机会，“不用找借口了，是你发短信引我爸到天台上，是你让他去的，你那天就在楼下，看着他上去，天台上被你布置好了东西，对吗，苏可欣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证人。”
秦瀚阳惊讶的，他想过是王志刚是任何人，但没想到，是苏可欣。演技真好啊，他都曾差一点被苏可欣假装的深情骗了，对她一直存有愧疚。
一下所有奇怪的点都在他脑子里串起来，苏可欣原来抱着这种目的，可莫莉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几年他和她之间都是假的吗？
不，莫莉的性格肯定是才知道的，苏可欣就是在利用他帮她们达成了报仇目标后，再给他一刀结束。
可他却否认不了，这是事实。
秦瀚阳看着莫莉走近，却动不了，酒里下了药，是他熟悉的药，雕虫小技。可他太兴奋了，沉浸于莫莉给他编造出的梦境，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失去了判断。
“对不起莫莉，是王志刚抓住我的把柄，要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你爸爸会死。我真不知道啊，天台不是我布置的，我只是把人引出来，我也是后来在邢万里口中得知，为什么让我去，是因为莫老师知道我的身份即将被换，他在为我的事奔走。
可我不知道啊，我那时很害怕，王志刚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以为，他只是恐吓莫老师，不知道让他死，你信我啊。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信不信你又如何呢，秦瀚阳，你在见到我的时候，在知道我是莫广深的女儿时，你就该想到，我们之间，再也不能当朋友了，我们是仇人了。
可你，却把我骗的团团转，骗我那般信任你，骗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让我以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莫莉笑了出来，苦涩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突然觉得这宿命真是可怕。
从未想要善待她一分一毫，就在她以为大仇得报时，才知晓刽子手就在身边，是她最信任最依靠，是唯一可以交付过去的朋友。
这痛，远比那些年恨王志刚更强烈。
对于恨的人，她可以肆意撕咬，可对他呢？
莫莉忍不住痛苦的哀嚎，“秦瀚阳记得吗，我说过，刽子手，也是凶手。”
“知道吗莫莉，这些年我一直在担心有这一天，我总抱着侥幸心理，可我知道欠你的，欠莫老师的，这是我的原罪，如果杀了我是你希望的，那就动手吧。”
“你以为我舍不得下手，不敢动手吗？”
莫莉刀子落下，扎在他另一条腿上，疼痛蔓延，贺子农皱眉却没吭一声。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和莫莉彻底完了，他也知道也许今天他不会活着离开，但却意外的平静，长久的内心折磨终于真真正正的解脱了。
莫莉看他闭上眼睛，一瞬间痛绝了，她恨他害了父亲，恨他骗了她这么久，恨他演技这般好，让她以为心灵还有一块纯净，可以留给这个知晓她一切的男人。
她恨他给了希望，又让她知道这世上原本就什么都不值得。
她更恨，宿命的可怕。
她没有丝毫心软，挥起刀子扎在了秦瀚阳身上，一下又一下，发泄般的。十几刀，血溅了她满身，却刀刀避开了要害。
她要他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抵不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每一刀又何尝不是扎在她的心上，这反而让她变成了痛不欲生的那一个，这世上对她从未公平。
那些少时的光阴，生死与共的情谊，再次遇见时的震撼，他其实早就警告过她，可她主动的一次次靠近，天真的以为自己和他可以合作，天真的以为找回少时唯一的心灵净土，找到并肩作战的队友。
那些细节，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此时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如果真愧疚，为什么一直骗我，从没有说实话。”
每一刀扎下去都质问着他，也在质问自己，可他如果说了，她会如何，当初就杀了他，还是被他干掉。
可如果一个故事开篇就错了，那么之后无论怎样挽回，都不会有好结果。
秦瀚阳瘫在那，身下血蔓延开来，抽泣着，这眼神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天台见他的样子。
她觉得无比讽刺，她颤抖着双手抓着匕首，最后一下想要对准他的胸口。
可他衣服被划破，左肩露出的长疤，却让她心中剧痛，再次将她铸就起来的冷漠冲塌。
他曾舍命相救，终究是带着真心。
可又如何呢？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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